72.第 72 章

72.第 72 章

此為防盜章帳勾輕動,青絲逶迤,露出一截纖細脖頸,細細的抻着,陸迢曄只用一隻手,就能給它擰斷了。

見陸迢曄盯着自己的脖子看,蘇錦蘿鴕鳥似得立刻就把身子給縮進了被褥里。

“王爺,蘿蘿的身子如何?”蘇清瑜親自替靜南王端了一碗茶水來。

陸迢曄接過茶盞,輕抿一口后道:“身虛體弱,人懶精乏。”

這是在說她懶人屎尿多。

似是茶水不合胃口,陸迢曄將手中茶盞遞還給蘇清瑜,然後繼續開口道:“有一事,需與二姑娘單獨說。煩請大公子帶人迴避。”

“不行!”蘇清瑜還未說話,蘇錦蘿趕緊道。她可不敢跟這個偽君子呆在一處!

陸迢曄垂眸,眼瞼下斂,眼尾緩慢挑起,表情有些邪肆。但因為他面對着蘇錦蘿,背對着眾人,所以這表情只蘇錦蘿一人瞧見了。

蘇錦蘿震驚的瞪大一雙眼,恨不能立時跳下軟榻躲到蘇清瑜身後,然後再晃着她大哥的肩膀大喊:“你看,就是這個人!”

可惜,蘇錦蘿慫啊,她只能擠着軟綿綿的雙下巴縮在被褥里瑟瑟發抖,然後看陸迢曄三言兩語的就把她大哥給打發了出去。

啊,這眾人皆醉她獨醒的世界……

珠簾聲漸靜,蘇錦蘿能聽到自己清晰而急促的呼吸聲。她聽到男人說:“真是顆漂亮的小腦袋。”

拱在被褥里的小腦袋一抖,蘇錦蘿咬唇發抖。大哥你快來看啊!這個人的真面目有多兇殘!他居然要摘她的腦袋!

蘇錦蘿後頸發涼,躲在榻角,偷偷摸摸的掀開被褥一角偷看。

只見那人一手拎着一隻兔子,正笑意盈盈的盯着她瞧。兩隻白絨毛兔蹬着小短腿,皆是一副驚恐模樣,與蘇錦蘿的表情如出一轍。尤其是那雙眼,乾淨澄澈的浸着懼意,黑烏烏的惹人憐惜。

“昨日裏在醉鄉樓吃的紅爆兔子頭,真是美味至極。”

你美味就美味,盯着她看做什麼呀……

蘇錦蘿瑟瑟發抖的伸手,朝陸迢曄結巴道:“香,香香和奔奔還小,它們還,還沒生小兔子呢。”

陸迢曄一挑眉,臉上表情愈發意味深長。“嫩的吃起來才能入口即化。”

就像眼前的小東西,皮膚嫩的能掐出水來,這身子定是比初生的花還要嬌嫩。

蘇錦蘿感覺到世界深深的惡意。她只是想好好活着,也這麼難嗎?

逗弄夠了,陸迢曄將兩隻白兔子摟進懷裏細細安撫。垂眸時,歲月靜好,一派清俊儒雅君子之風範。

看着那窩在陸迢曄懷裏的兩隻白兔子,蘇錦蘿有一種自己正在被順毛的感覺。

“蘿蘿的毛病,似乎有些難治呀。”

慢條斯理的開口,陸迢曄抬眸,似笑非笑的打量了一番蘇錦蘿。

蘇錦蘿下意識夾緊雙腿,瞪圓了一雙眼。黑烏烏的眼中滿浸驚恐,印出陸迢曄那張愈發笑意張揚的俊臉來。

“溺頻不禁,恐驚恐夢。”懷裏的兩隻白兔子被放開,撒着短腿兒的往蘇錦蘿的方向奔逃而去。

“蘿蘿小小年紀,到底是有什麼事能嚇成這樣呢?”男人陡然穿過帳簾,單膝跪上榻。寬袍下擺被壓在被褥上,深深的壓出一痕。

紗幔輕柔曼妙,精緻的白銅鎏金帳勾輕動,敲出清脆聲響,聲聲扣在蘇錦蘿的腦門上,繃緊了她腦中的那根弦。

蘇錦蘿下意識仰頭,男人俯瞰而下,白玉蓮花冠下,青絲輕垂,有一縷搭在她的脖頸處,緊密貼合,透着淺淡清雅的茉莉香味。

那是她送給他的頭油,他居然真的用了。

“蘿蘿用的是什麼頭油,真香。”陸迢曄俯身,鼻尖觸到蘇錦蘿發頂,說話時氣息吞吐,盡數鋪灑到了她的頭上。“是茶花味呢。果然,二月的茶花,是最香的。”

蘇錦蘿嚇得埋首俯身,一口小嗓子差點喊出來。

“蘿蘿若是想讓你大哥知道你這溺頻不禁的毛病,只管出去嚷嚷。”陸迢曄一把捂住蘇錦蘿的嘴,看着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聲音愈發輕柔。

不得不說,這偽君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可要不是她瞧見了他,哪裏會溺頻不禁!

蘇錦蘿羞憤欲死,縮手縮腳的想把那人的手從自己嘴上挪開。但那手明明瞧着只是鬆鬆蓋着,卻任憑蘇錦蘿用了吃奶的勁都掰扯不開。

大哥對她雖好,但這事,饒是蘇錦蘿臉皮再厚,也不想再多一個人知道,就是玉珠兒都不行。

蘇錦蘿安靜下來,細密眼睫顫巍巍的刷着,小小的纖細身子蜷縮在榻角,腳邊拱着兩隻白毛兔子。穿緞面綢褲的半隻玉足踩在被褥上,珍珠凝脂,小巧纖柔,堪堪一掌大小。

陸迢曄一揚手,把帳簾遮的嚴嚴實實。

厚實的帳簾覆蓋下來,蘇錦蘿仰頭,看到那人手裏無端多了一根銀針。銀光蹭亮的貼着她的腦門。

覆在蘇錦蘿嘴上的手終於鬆開,不過卻搭在了她的脖頸處。指尖微涼,觸在肌膚上,帶着寒梅冷香。

“你你你……”

“蘿蘿的毛病,每五日一次針灸,便能痊癒。”

“我不要!”

蘇錦蘿梗着脖子,小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一樣,眼眶紅紅的,似乎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

“那蘿蘿是想讓你大哥過來按着你了?”

陸迢曄說話時,語調慢條斯理的透着慵懶,但卻字字清晰,帶着迫人氣勢。

蘇錦蘿立時就蔫了。她知道,這人不是在說笑,她那眼睛瞎了的大哥真的會把她按在榻上讓這人為所欲為的。

“我不想扎針……”癟着小嘴,蘇錦蘿眼睫輕顫,可憐兮兮的帶着哭腔。

“不想扎針,就要吃苦藥。”陸迢曄單腳搭在榻旁,手指捏着銀針,視線落到厚實被褥上。

蘇錦蘿的月事帶還沒換,頭次初潮,她也沒有那麼有經驗。緞面被褥之上被染了一塊鮮紅斑塊,潑墨似得散着新鮮的血腥氣。

“初潮?”陸迢曄輕勾唇角,視線落到蘇錦蘿臉上。

雖已十六,但身子依舊乾癟癟的緊,只一身細皮嫩肉惹人垂涎。不過比起那些外傳貴女,這般不起眼的小白花卻偏偏入了他的眼,可能是因為那雙眼在瞧他時,總是露出與旁人不同的驚恐來。

就好似……他被這朵小白花給看透了。

想到這裏,陸迢曄的眼中露出一抹嘲諷笑意。一個小姑娘,能知道什麼,只是這事,實在古怪,難不成是他露了什麼馬腳?

看到陸迢曄的表情,蘇錦蘿滿以為這人是在嘲諷她都十六了才堪堪來初潮。可這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

“既有了初潮,又過了及笄。蘿蘿可是能嫁人了。”陸迢曄穿着一雙黑色皂角靴,鞋底的細泥蹭在蘇錦蘿的小花被褥上,髒兮兮的帶着濕潤的泥土青草香。

可面對這樣一隻人面獸心的偽君子,蘇錦蘿哪裏敢開口。

就算是他把鞋拍她臉上,她大概也連一個屁都放不出來。

“我,還不到嫁人的時候呢。”蘇錦蘿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會提這件事,她惴惴不安的覷了他一眼,聲音細弱蚊蠅。

“蘿蘿可有心儀之人?”捻着蘇錦蘿垂落在榻上的青絲,陸迢曄將其捻在鼻尖,輕嗅。

“蘿蘿既是清瑜兄的好妹妹,那自然也是本王的好妹妹。皇城內,各家公子品性,我比蘿蘿清楚的多。”

她不要做他的好妹妹,嚶嚶嚶……

見蘇錦蘿不說話,陸迢曄又道:“文國公府方淼,年少有成,雖被四皇子之事連累,但今次若能解決皇城內四大皇商惡意囤積糧食、布匹一事,必能東山再起。定遠侯府,沈玉澤,少年英才,祖父乃當世勇將,小小年紀便得其祖父讚賞,日後必也是雄霸一方,橫掃千軍的人物。兩人皆是良配,不知蘿蘿屬意何人?”

蘇錦蘿的小腦袋裏顯出方淼那張帶着帶着兩條眉間紋的嚴肅俊朗面容,然後又是沈玉澤那張精緻傲氣的臉。

一個年少有成,一個少年英才,可惜,這兩人,她都配不上啊。

陸迢曄盯着沉思的蘇錦蘿看了片刻,然後突兀又笑着轉移了話題。“蘿蘿可還記得,欠我一樣東西未還。”

什麼東西?

蘇錦蘿下意識抬眸,雙眼瞪得圓溜溜的。

陸迢曄伸手,骨節分明的指尖觸在細薄唇瓣上輕按。

蘇錦蘿如五雷轟頂般瞬時面色漲紅。

她,她想起來了,她還欠他一個吻。還是親嘴的那種!這個流氓偽君子!

整個理國公府,除了老太太那處,便只有蘇錦蘿的院子裏頭設着小廚房。

論起糕點,還屬蘇式糕點最惹人憐愛。

蘇錦蘿捻起一塊百果蜜糕咬進嘴裏,叼着它一心一意的繼續算題。

“姑娘,您方才瞧見沒?整個綉樓裏頭的姑娘,連表姑娘和大姑娘都穿的素雅了許多。”

“嗯?”蘇錦蘿筆下不停。

“姑娘還不明白?昨晚上,靜南王與姑娘說話的事傳出去了,這些人便都模仿起了姑娘,從珠釵首飾,到衣着談吐,都可勁的學。”

哦……怪不得她今日覺得有些不對勁。

蘇錦蘿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特意換過的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算來,今日只有她一人穿的華貴了。

“姑娘,昨日裏表姑娘那麼說你,今日這臉打的可是‘啪啪’響。”玉珠兒幸災樂禍道。

嗯,是挺響。所以原來這表姑娘小小年紀竟也傾心那個偽君子?嘖嘖,定都城的人,眼睛真是瞎的厲害。

“姑娘。”雪雁近前來,放下手中漆盤,“奴婢有一事,想與姑娘說。”

蘇錦蘿抬眸,正視雪雁。

“姑娘性情單純,待人極善,可有些人,是不能不防的。依照奴婢的意思,表姑娘雖對姑娘不甚客氣,但性子直來直去,倒好應付。就是那三姑娘和大姑娘,姑娘還需小心些。”

“大姑娘?”若說三姑娘蘇寶懷這個養女針對她,是因為她搶了她的位置,無可厚非。但說大姑娘針對她,蘇錦蘿就有些想不透了。

“大姐才名在外,品性相貌樣樣勝過我,她為什麼要針對我?”

“姑娘傻呀。”玉珠兒截話道:“大姑娘喜歡靜南王,這麼明顯的事,姑娘沒瞧出來嗎?”

“大大大姐也喜歡……”蘇錦蘿瞬時睜大一雙眼,一臉驚懼。

這陸迢曄到底是給定都城的人施了什麼蠱啊,一個個的都上趕着眼瞎。

“姑娘難道對靜南王沒感覺嗎?”玉珠兒朝蘇錦蘿眨眼,“奴婢可瞧着,靜南王對姑娘是很有感覺的。”不然怎麼又討頭油,又送兔子的。

“玉珠兒。”雪雁突然呵斥道:“姑娘還未出閣,這種話,怎麼能亂說。”

玉珠兒趕緊捂住嘴,一臉惴惴的看向蘇錦蘿。

蘇錦蘿擺手,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雪雁,心中也有些發憷。這雪雁跟了元嬤嬤小半月,怎麼愈發像元嬤嬤了。

她對那靜南王才沒興趣呢,恨不能離的遠遠的才好。

閑聊片刻,蘇錦蘿繼續算題。玉珠兒見蘇錦蘿那張瓷白小臉越皺越緊,禁不住便道:“姑娘,還是歇一會吧。”

蘇錦蘿搖頭,只將手爐塞給玉珠兒。

玉珠兒捧着只剩餘溫的手爐,趕緊出了軒楹去添炭。雪雁也急急的去添熱茶。

小小軒楹內,三面透風,蘇錦蘿被百果蜜糕噎了喉嚨,探手去取書案上的杏仁茶,眼睛還盯在白紙上想題。

覆著薄繭的手將那碗杏仁茶往前推了推。

蘇錦蘿拿到茶吃上一口,突聞身後道:“算錯了。”

她猛地一驚,手裏的茶碗差點摔出去。

方淼眼疾手快的接住那茶碗放到書案上,冷肅面容透出幾許內斂鋒芒。

作為一個武將,方淼身形高壯,是那種一眼就能看出很結實的類型。但作為一個文人,方淼又帶着一股書卷氣。武將的凶煞,文人的儒雅,奇異的融合在一個人身上,卻並不突兀。

方淼穿一身玄色寬袍,身形挺拔的立在那處,他是上過戰場的,眉眼間隱着戾氣,周身的血煞氣也時浮時現。

男人太過高大,蘇錦蘿要仰長了脖子才能瞧清楚他的臉。丰神俊朗,劍眉星目。

軒楹很小,方淼一進來,整個空間更顯逼迫,蘇錦蘿甚至有一種自己無處可逃的無助感。

這個男人氣勢好足,尤其是板著臉的樣子……

蘇錦蘿暗暗抿唇,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子,將目光重新落到書案上。

身後的男人還沒離開,似是在看她擺在書案上的題。蘇錦蘿有些緊張,把胡亂畫著幾隻小雞仔的紙往自己身前藏。

小雞仔白滾滾的頂着幾根毛,模樣萌憨,與面前的小姑娘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

方淼不自覺俯身,目光落到蘇錦蘿臉上。

小姑娘似是有些緊張,細長睫毛輕顫,一雙眼水霧霧的好似要沁出清泉來。

蘇錦蘿惴惴不安的往後退了退。大哥上次說,這人是文國公府的人?好像她要喚……

“表哥?”軟綿綿的聲音從小姑娘嘴裏吐出來,就跟小碟子裏頭擺的金絲蜜餞一樣甜蜜。

方淼微愣,然後道:“四隻公雞是二十文錢,三隻小雞是一文錢,合起來雞數是七,錢數是二十一;七隻母雞,雞數是七,錢數也是二十一。如果少買七隻母雞,就可以用這筆錢,多買四隻公雞和三隻小雞。這樣,百雞仍是百雞,百錢仍是百錢。”

男人微微俯身,離的近了,蘇錦蘿突兀瞧見男人眉間的兩道豎紋。男人此刻正蹙眉,那兩道眉間紋便愈發明顯,想來平日裏是個思慮甚重,又嚴肅刻板的人。

“多謝表哥……”

蘇錦蘿支支吾吾的應了,手裏的毛筆胡亂在白紙上寫下幾個字。

方淼的視線落到蘇錦蘿手上,白嫩嫩的一雙小手,青蔥般的水靈乾淨,指骨彎結處也細嫩的很,沒有明顯褶皺黑痕。指尖粉嫩,櫻花瓣色一樣的由里透着珍珠玉澤。

真是很好看的一雙手。

方淼現年二十有二,尚未娶親,家中祖母和母親日日催促,他極不耐煩才躲到理國公府來清凈幾日,卻不想,這沒人催他,自己卻起了心思。

只是……方淼又瞧了一眼趴在書案上的蘇錦蘿。小姑娘年紀太小,看上去跟他妹妹差不多大。

與他,委實有些不配。

“莫緊張,你小時,我可還抱過你呢。”方淼嚴肅慣了,碰到這般軟綿綿的小姑娘,努力想擺出一張笑臉來,可惜失敗了。

“我,不記得了。”蘇錦蘿捏着手裏的毛筆,正了正身子,卻不想動作太大,手肘磕到了書案桌角。

“啊……”

“沒事吧?”

“沒,沒事。”蘇錦蘿紅着眼,見方淼上手在她的手肘處輕按了按,下意識的往後一縮。

“無事,只是磕了,沒傷到骨頭。”頓了頓,“回去讓丫鬟擦些跌打腫痛的葯,多揉揉。”

話罷,方淼放開蘇錦蘿。見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坐在那裏,自己暗暗揉着手肘,瓷白小臉微紅,似在羞赧。

冒冒失失的……方淼失笑。

“大哥,我是喚你來教我的,你怎麼教起她來了。”方婉巧急急提裙進到軒楹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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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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