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19.第 19 章

蘇涵躲在理國公府後門處,那裏看管的婆子早已見怪不見的拿了蘇寶懷給的銀子,睜一隻閉一隻的將後門的耳房讓了出來。

“你怎麼又來了?上次我不是都將銀子給你了嗎?”蘇寶懷關緊耳房的門,讓貼身丫鬟守在戶牖處,不準一人靠近。

“就那點子錢,哪裏夠塞牙縫。”蘇涵弔兒郎當的坐在靠背椅上,翹着一雙二郎腿上下打量蘇寶懷。

蘇寶懷雖穿的不算華艷,但身上的裙衫料子,戴的珠釵玉環都是極好的。蘇涵與蘇寶懷長的有七分相似,笑起來時更是像一個模子裏頭刻出來的。

“寶兒,你都及笄了,再過些時日,就是侯府夫人,怎麼還吝嗇那麼點銀錢給你親哥哥?”蘇涵起身,走到蘇寶懷身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這理國公府不是你真正的家,咱們的家才是你娘家。日後你若是受了委屈,盡可跟哥哥說,哥哥替你報仇去。”

蘇涵雖不靠譜,但卻捏住了蘇寶懷的軟肋。

蘇寶懷在理國公府生活了十年,明日過年,就是十一年了。可是她卻感覺與理國公府總是有股子莫名其妙的疏離感。

而當她看到蘇錦蘿,才明白,這大概就是因為缺了最有羈絆的血緣關係吧。

“侯府夫人?哥哥想的真好,我都要被趕出這理國公府了,去哪裏做什麼侯府夫人。”蘇寶懷嘲諷一笑,提裙坐到實木圓凳上。

“這話怎麼說?”往常說到這事,蘇寶懷臉上總是掛着一抹志得意滿的笑,如今這般,讓蘇涵不禁有些心焦。

他們全家現在可都靠着這麼一個妹妹了。

“哥哥難道不知道,那蘇錦蘿回來了。”

“蘇錦蘿?”蘇涵日日呆在賭場裏,輸光了錢,今早上才剛剛被扔出來,哪裏有空去知道什麼蘇錦蘿。

“大房的嫡長女,真正的金鳳凰。”她這隻插毛野雞,連比都沒法比,就早已被三振出局。

“竟有這事?真回來了?”蘇涵震驚大喊,被蘇寶懷狠狠剜了一眼。

“人都住了大半月了,還能有假?而且老太太那邊的嬤嬤親自驗證過,說錯不了。”話到這裏,蘇寶懷便愈發煩悶。“我也瞧見了,那眉眼與孫氏和蘇清瑜相似的緊,的確錯不了。”

“如此說來,妹妹你要被送回去了?”蘇涵睜着一雙渾濁眼眸,裏頭浸着紅血絲,愈發焦躁。

“我不會走的!”蘇寶懷怒急起身,茶案上的茶盞都被她給甩到了地上。“我在理國公府十年,這十年裏我付出了多少。”眼見就能成功,鯉魚躍龍門,成為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蘇寶懷怎麼可能放棄。

“妹妹,莫急,吃口茶。”蘇涵被唬了一跳,他趕緊避開腳下的碎片,替蘇寶懷捧來一碗茶。“妹妹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妹妹開口,哥哥義不容辭。”

蘇寶懷平緩下心緒,扭頭看向蘇涵。

蘇涵與她一般年歲,但因着自初次后便常常流連青樓妓館等地,還包粉頭,玩寡婦,被掏空了身子,所以比同齡的少年郎還要再瘦小几分。更別說是跟定遠侯府的小侯爺沈玉澤比了。

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自蘇寶懷頭一次看到,就驚為天人。她處處討好,阿諛奉承,但那人卻連一個眼神都未曾給過自己。

“哥哥想如何辦?”蘇寶懷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亂的髮髻,又回到了那個嬌俏明媚的少女模樣。

“這事還不簡單。女子嘛,最重要的自然是貞潔了。這失了貞的女人就算是再身份高貴,小侯爺那樣的人家,也是瞧不上的。”

蘇寶懷抿唇,沒有說話。這是一招險棋,她現在還沒和蘇錦蘿撕破臉。如果這事沒有成,反拖累了她,那她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可這事若是成了,無疑是除去了她心頭的一塊大石。

“妹妹放心,此事若敗露,自然不會連累妹妹。妹妹還是那個純真無邪的好妹妹。”蘇涵俯身,拍着胸脯保證。

蘇寶懷不信蘇涵的保證,但卻十分心動。

自己興許,真是可以試一次。

見蘇寶懷面露動搖,蘇涵再接再厲,“妹妹放心。現今這皇城裏頭可亂的緊,只要那蘇錦蘿敢出理國公府,咱就有法子能弄她。”

“亂?又出什麼亂子了?”蘇寶懷久居深閨,對外頭的事自然沒有混跡於市井的蘇涵熟悉。

“四大皇商囤積米糧、布匹,意欲抬高米價和布價。現在整個皇城人心惶惶,糧食、布匹緊俏。皇上忙的焦頭爛額,朝廷上下都不安生。”

“還有這事。”蘇寶懷暗思忖。怪不得理國公這連月來未曾如何回府,二房的老爺也被急召了回來,大致過年後便能回皇城。原是出了這檔子亂事。

“好妹妹莫費神,只要你將那蘇錦蘿引出來,我自有法子對付她。”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世上的亡命之徒為了錢財,可是什麼事都能幹的出來的。

“過了年後,老太太要去皇廟燒香,到時候咱們整個理國公府的女眷都會去,你自個兒看着辦吧。”蘇寶懷輕抿香茗,眉目柔順。

“我都曉得。不過妹妹呀,外頭的米價漲的那麼厲害……”

蘇寶懷從寬袖內扔出一袋子銀錢,嫌棄道:“辦完事再說。”

“好咧。”蘇涵喜滋滋的應了,乾脆的拿錢走人。

……

錦璽閣內,蘇錦蘿懶洋洋的躺在榻上,面前擺着一碗黑漆漆的苦藥,還有一碗紅糖水。

“姑娘,您不能只喝紅糖水呀。”玉珠兒皺着一張臉道:“所謂良藥苦口利於病,您還是趁熱將這葯吃了吧。”

蘇錦蘿搖頭,目光落到槅扇處。

槅扇上覆著的厚氈被掀開一角,有几絲寒風卷着細雪從那處滲進。明日就要過年,理國公府內格外忙碌,就連她的院子裏頭都喜慶了起來。

房廊上掛滿紅紗籠燈,丫鬟婆子換上新制的過年衣物,庫房裏堆滿了蘇清瑜派人送來的年貨,還有孫氏時不時讓元嬤嬤帶回來的一些好東西。就連錦璽閣外頭的對聯都被蘇清瑜給新換過了。

一派去舊迎新,喜氣洋洋之相。

“姑娘,待您吃完了葯,咱們再歇,好不好?”見蘇錦蘿又要闔目往被褥裏頭躺,玉珠兒趕緊上去把人給扶住了。

蘇錦蘿軟綿綿的靠在玉珠兒臂彎上,神色蔫蔫。

“姑娘,大公子來瞧您了。”雪雁打了帘子,將蘇清瑜請進來。

蘇錦蘿掀了掀眼皮,半點精神氣也無。

“王爺慢坐,我去裏頭瞧瞧蘿蘿。”

清晰的聲音順着珠簾傳進來,蘇錦蘿眉目一凜,立時抻着脖子往外頭瞧了一眼。

珠簾微動,隱約透出一個頎長身形,着白狐裘,挺拔如松般立在大堂內,立時就襯得整個大堂狹窄許多。

“蘿蘿。”

蘇清瑜打開珠簾進來,就見蘇錦蘿瞪着一雙眼,小臉煞白。

她穿着一身絹布小襖,青絲披散,逶迤而落,凌亂的碎發遮在白瓷小臉上,更襯得那雙眼睛水靈靈的黑亮。

香香和奔奔團在被褥上,聽到動靜起身,兩雙長耳朵豎起來,短短前爪掬起,翹着白絨毛,黑烏烏的圓眼睛直直看向蘇清瑜。

“大哥……”蘇錦蘿捂着肚子,聲音軟綿綿的喚了一聲。

蘇清瑜立時一陣心軟,面色焦急的大步上前,將人攬在懷裏,一臉心疼的替蘇錦蘿擦了擦臉上的細汗。“這是怎麼了?”

蘇錦蘿的卧室裏頭燒着三個炭盆,開了槅扇通風,她身上的汗是被嚇出來的。

隔着一層珠簾,陸迢曄負手而立於那處,明明連相貌都看不清,但蘇錦蘿卻覺得,他那雙眼能透過珠簾將她直直看穿。

“他,他怎麼來了?”

蘇錦蘿顫巍巍的指向陸迢曄,白嫩手指都在打顫。

蘇清瑜沒瞧出不對勁,混以為是蘇錦蘿身子不舒服。他替蘇錦蘿掖了掖被角。“蘿蘿可知道在咱們皇城有句話?”

“什麼話?”蘇錦蘿仰頭,纖細的身子被裹在被褥里,露出一截纖細脖頸,軟綿綿的似乎一折就斷。

“性美若玉帛,容俊如神袛的靜南王,除了生孩子,什麼都會。”

蘇錦蘿眨了眨眼,然後恍然大悟的點頭,“原來不舉是真的啊。”

蘇清瑜一把捂住蘇錦蘿的嘴,然後看了一眼站在外頭的陸迢曄。她這傻妹妹喲,人家習武之人的耳朵多靈光。而且這重點是不是錯了?

大堂內,陸迢曄褪下身上的白狐裘,攏袖落座於榻上,手邊一杯香茗,散出氤氳熱氣,金芽舒捲,茶香四溢。朦朧間,男人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茶氣散去,露出一張清冷麵容,微垂眼瞼,朱痣色艷。

“今日是讓靜南王來替你瞧瞧身子的。那些白鬍子老頭的醫術我可信不過。”

蘇錦蘿請大夫看身子這件事,蘇清瑜一知道,立時就厚着臉皮去請了皇城第一名醫的高徒,靜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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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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