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10.第 10 章

蘇錦蘿一醒過來,就是滿地找恭桶。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要隨身系個兜布,不然若是突然瞧見那靜南王,失態的話,她就算臉皮再厚都撐不住。

又不是三四歲的娃娃,還能管不住自己小解!

蘇錦蘿鬱悶的皺着一張小臉,抻着脖子往屏風外頭張望。

“姑娘。”玉珠兒端着夜宵進來,“大公子跟靜南王在書房說話。”

方才姑娘昏迷不醒,大公子急急喚了大夫來,又守了半個多時辰,直到方才,才急急去了書房,吩咐說,人醒了,立時來通報。

“唔……”蘇錦蘿含糊應一聲。

人怎麼還沒走啊?一個王爺,怎麼無所事事到此種地步?

“姑娘,大公子吩咐小廚房給您燉了燕窩紅棗雞絲湯。”玉珠兒擺好碗筷,替蘇錦蘿盛出一小碗。

蘇錦蘿系好腰間絲絛,凈手后坐到綉墩上舀了一勺湯入口。

湯汁濃郁鮮美,帶着紅棗的香甜味,糯糯的燕窩裏加了出膠銀耳,入口順滑細膩。

“玉珠兒,你在理國公府這麼多日子,可聽說過,那靜南王的事?”

“靜南王?”玉珠兒眼前一亮,湊到蘇錦蘿身旁。“姑娘不知道,奴婢但凡跟那些小丫鬟、老婆子聚在一處時,就常聽她們提起靜南王。”

“哦,怎麼說的?”蘇錦蘿豎起耳朵。

“咳咳。”玉珠兒咳嗽兩聲道:“性美若玉帛,容俊如神袛,定都城第一君子也。”

“噗……”蘇錦蘿一口湯撲出來,漲的面色通紅。

瞎了,瞎了,整個定都城的眼睛都瞎了。

“姑娘,沒事吧?”玉珠兒替蘇錦蘿擦過嘴,繼續道:“靜南王不僅名聲好,作風好,還不近女色,府里連一個近前伺候的通房、侍妾都沒有。”

是不能近前吧,畢竟那人外白內黑,黑的都沒底了。

“還有呢?就沒有些,唔,私密的事?”

蘇錦蘿覺得,人總有百密一疏,這靜南王活了二十幾年,不可能一直披着這麼一層君子皮,不露出一點破綻吧?

玉珠兒皺眉想了想,然後突然神秘兮兮的湊過來,“姑娘,奴婢聽說呀,這靜南王不近女色,是因為……不舉。”

蘇錦蘿:……好吧,確實非常私密了。

沒有從玉珠兒那打聽到有用的消息,蘇錦蘿將目標放到蘇清瑜身上。就她看來,她這位大哥對靜南王的評價十分之好,好到讓蘇錦蘿開始懷疑,上輩子一劍把她給解決的人,到底是不是靜南王。

……

靜南王似乎真是個閑散王爺,一連三日都呆在蘇清瑜的院子裏頭,跟蘇清瑜談詩作畫,無所事事。

蘇錦蘿忍着尿急,躲到書房的槅扇下往裏頭張望。

她想到一個法子。

什麼能讓人吐真言?酒。

對於蘇清瑜識人不清,跟靜南王這樣的偽君子廝混,蘇錦蘿是非常擔心的,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的好大哥跳進火坑。

“大哥。”蘇錦蘿端着漆盤,站在書房門口,朝蘇清瑜招手。

蘇清瑜放下手裏畫卷,攏袖出來。

“身子大好了?怎麼不多穿些?”

“好了。”蘇錦蘿乖巧點頭,將漆盤塞給蘇清瑜,“這是我自己釀的桂花酒,給大哥和王爺暖暖身子。”

頓了頓,蘇錦蘿殷殷叮囑,“大哥可一定要和王爺喝呀。”

“蘿蘿特意釀的,自然是會全部喝完的。”

書房內,陸迢曄挑着畫卷的手輕動,細細滑過畫軸,眉眼低垂,顯出眼瞼處的那顆硃色砂痣。耳畔處是小姑娘軟綿綿的說話聲,只聽着,就能想像出那張瓷白小臉。

蘇錦蘿喜滋滋的去了,進到主屋內后將玉珠兒招過來,讓她去盯着書房。

那壺桂花酒是蘇錦蘿特意制的,濃度比平日裏飲的淡桂花酒要厲害上許多。蘇錦蘿覺得,就算是再千杯不倒的人,吃上一壺也夠嗆。

就是可憐他大哥要多躺些日子了。

難捱的等了半個時辰,玉珠兒打開厚氈進來,“姑娘,方才奴婢去收拾的時候,酒壺裏頭的酒都吃光了。大公子還嚷嚷着要,看模樣是吃醉了。”

“哦哦。”蘇錦蘿趕緊點頭,腳步一頓,“書房很熱?”

“不,不熱啊。”玉珠兒搖頭。

“那你的臉怎麼這麼紅?”蘇錦蘿奇怪。

玉珠兒低頭,揪着寬袖,“就,就,哎呀,姑娘去看了就知道了。”

蘇錦蘿一臉疑惑的抬腳跨進書房。

屋內桂花香氣濃郁,帶着淺淡的墨香味,暖烘烘的。

今日難得天晴,槅扇盡數被打開,冷陽從槅扇處落進來,被分割成塊,嵌在白玉磚上。天色雖依舊冷,但讓人看着就忍不住的想親近。

瞧清楚書房內的情勢,蘇錦蘿終於明白,玉珠兒為什麼那副模樣了。

“蘿蘿……”蘇清瑜眨着那雙水霧桃花眼,衣衫不整的直往蘇錦蘿的方向撲過來。

蘇錦蘿下意識往旁邊一閃,蘇清瑜臉朝地,摔了下去。

不會摔壞了吧?蘇錦蘿趕緊把蘇清瑜的臉抬起來,鼻子、額頭紅紅的,沒什麼事。

“蘿蘿,大哥的小蘿蘿。”蘇清瑜笑着說完,歪頭就睡,傻憨傻憨的,一點沒有平日裏的風流倜儻。

書房內燒了地龍,蘇錦蘿倒也不怕蘇清瑜着涼,不過還是給他蓋了兩層被褥。

收拾完蘇清瑜,蘇錦蘿抬頭去尋陸迢曄。

槅扇軟榻處,陸迢曄手持酒壺,虛虛的晃着腿,白玉面容上略帶酒意,熏在面頰上,就跟染了胭脂似得好看。冷陽傾瀉下來,男人半敞緞袍,照的整個人恍白如玉。

蘇錦蘿隨手舉起一支毛筆捏在手裏充當武器,然後慢慢往前挪。

她方才來時,沒吃茶,沒用水,連小解都去了好幾次,怎麼還,還是不行……

蘇錦蘿夾着腿,躲到紅木圓柱后抻頭。

“王爺?”

陸迢曄挑了挑眉眼,將手裏的酒壺置於一旁小几上,“酒。”

語氣輕緩,透着股慵懶醉意。

這是,真醉了?

蘇錦蘿暗暗竊喜。

“王爺,你可認得我是誰?”幹壞事前一定要隱姓埋名,最好還能把臉給蒙上。蘇錦蘿忘記蒙臉了。

陸迢曄眯眼,抬手招呼。“你過來,瞧不清楚。”

瞧不清楚才好啊。

蘇錦蘿沒動,繼續探着身子歪出半個脖子。

“王爺,您覺得,我大哥如何呀?”像這樣手黑心黑的人,肯定不會對她大哥真心相交。

似是真醉的厲害,陸迢曄歪頭靠在軟榻上,手裏把玩着玉佩,那雙從來都清明的眼眸之中泛起几絲迷濛,平添無辜。

蘇錦蘿耐心的又說了一遍。

男人終於有動作,他指了指自己的臉,眼尾上挑,波光瀲灧,“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不枉她花費了整整一壺桂花酒,終於是露出真面目了!不僅是個手黑心黑的偽君子,還是個饑渴的風流坯子!

蘇錦蘿興奮至極,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抓住這個人的小辮子了。

她恨不得跳起來轉兩圈,但立刻抑制住了自己的動作,手腳麻利的拿了一張紙,然後舉着毛筆往前挪半步。

“王爺,您是不是覺得我大哥特別傻,特別蠢,特別好騙?”

陸迢曄掀了掀眼皮,不甚清明的目光落到蘇錦蘿臉上。

嗯,特別傻,特別蠢,特別好騙。

“你親我,我告訴你。”修長白皙的手指點了點面頰。

蘇錦蘿四下張望,地上只有一個睡得跟死豬一樣的大哥。

好吧,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這個人吃醉了酒,肯定不會記得。

忍着尿意上前,蘇錦蘿艱難的半蹲下來,與那人越湊越近……唔,不行,她好想小解啊……根本就不能湊這麼近。

整個書房內都是濃郁的桂花酒香,但奇怪的是,陸迢曄這個吃醉了酒的人身上,竟還帶着那股子清晰的冷梅香。這香味就像是嵌在他的身上一般,吸入肺腑,帶着獨特的清貴。

蘇錦蘿用力呼氣,執筆寫下一行字,然後遞給陸迢曄,“你,你簽字畫押后,我,我再親。”

陸迢曄低頭,看到那一行狗爬字,歪歪扭扭的不成字形,又因為寫的急,所以更加難看。

人長成這樣,字怎麼這麼丑?

“吶吶,不簽字,畫押也行。”蘇錦蘿又取來硃色印泥,舉到陸迢曄面前。

陸迢曄伸手,按了一點印泥,眸色慵懶兜轉,最後落到蘇錦蘿那張白嫩小臉上。

小姑娘一臉期待的看着他,眼睛濕漉漉的像討食的小奶狗。

濕軟的印泥從蘇錦蘿額角往下滑,路過鼻尖,觸到唇瓣,停在白瓷下顎處的美人溝上,勾出一尾。

蘇錦蘿不是那種驚艷的類型,她長相干凈,越看越耐看,越看越好看,尤其是那雙眼,黑烏烏的水潤清澈,只瞧着就感覺心中舒暢。身子細瘦瘦的,仰頭看人時讓人止不住的想摟到懷裏,好好憐愛上一番。

“不不,不是畫我臉上,是在這……”蘇錦蘿把紙往陸迢曄眼前湊,瓷白小臉正中一條紅印泥,更襯膚色白玉般無暇。

那一筆,藏頭勾尾,暗斂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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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帳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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