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直球界優秀選手難得失誤,在這邊面對着重要的送命題，而拓容大師也在旁邊，盯着自家外甥女心裏小劇場跑的很歡快。
落雨在知道素沙是小銀龍轉世之後，是有幾分歉意的。
雖然說,當年小銀龍的身份泄露並不是落雨母親的錯，可是一切的開始，就是小銀龍為了幫半妖姐姐保住肚子裏的孩子,也就是落雨。
在接受完半妖傳承之後，落雨更清楚半妖之體孕育後代有多麼艱難,可以說，是三滴龍血讓落雨平安出身。
但這也是小銀龍和無念劍君的悲劇開始。
如果沒有這些意外，無念劍君會等到小銀龍開竅,知道她的感情是什麼，與無念劍君成為神仙伴侶羨煞他人。
落雨的母親可能也不會在和海清劍君一搏之後，很快衰落。
看得出來，落雨的想法和她母親的教導有着直接的關係，這個半妖女人並不想為自己找什麼多餘的借口，也一直記得落雨是龍血的受益者，她相信龍族不會輕易滅亡,所以，想告訴落雨，如果有機會,請把龍血還給小銀龍,然後告訴她,半妖姐姐很抱歉。
沒有守護好她們之間的秘密，讓海清劍君從她這裏發現了端倪，為小銀龍他們帶去災禍。
母親的歉疚，讓落雨的心情也有幾分壓抑，尤其是素沙並沒有責怪她，對送出三滴龍血也沒有表達出什麼後悔之情后，落雨卻沒有因此心裏鬆口氣，而是切實的體會到母親的歉意。
小銀龍自始至終都沒有怪過半妖，這份寬容卻更讓人覺得歉疚。
海清劍君是害死母親的罪魁禍首，落雨根本沒有把他當父親看，要讓他一命償一命，而素沙絕對不會是吃的下虧的龍，當年的事情她肯定會一一清算，海清劍君是跑不了的，落雨和素沙在報仇這個方面是一致的，而且，有龍血之恩，落雨肯定會多照顧素沙幾分，將自己知道的消息都盡量給師妹分享一下。
落雨背後有師尊有舅舅，還有着母親留下的資源人脈，才能掌握這麼多消息的，素沙沒有她這個條件，從方外世界才回到午陽中世界也沒有多久，估計也是才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於是，落雨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提筆將一些消息鐫刻在特殊的玉符之中，準備送到素沙那裏。
而拓容大師，則看着自家外甥女回來之後，先是坐在窗邊神情有些哀傷和沉重，過了一會兒之後慢慢緩和，然後流露出許些堅定之色，最後，拿出記錄信息的玉符，往裏面寫着什麼東西。
“是給素沙的？”拓容大師走到落雨身邊，看似隨意的一問。
素沙的身份特殊，未經她的允許，落雨也不敢直接將真相告訴舅舅，於是，她聽到聲音之後，下意識將玉符擋了擋，然後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可這個反應，分明就是肯定。
拓容看着自家外甥女，只覺得年輕人真是太不省心了，他家外甥女貌美聰慧，端莊大氣，怎麼就陷在了一個小白臉手裏呢，而且，發現小白臉身邊還有着其他人，都沒有讓外甥女死心。
看落雨在寫些什麼東西，拓容就覺得自己看過的那些話本里，悲情又哀苦的詩詞句湧出，煩惱的一甩袖子，管不了落雨那他不如去找個地火間打鐵。
落雨不太清楚，為什麼舅舅突然一掌拍向了旁邊的木椅，椅子應聲而碎，卻讓拓容大師的手掌也痛的攥緊拳頭，直到拓容離開，她都沒弄明白舅舅的異常。
但拓容經常戲上來，落雨也不是次次都能接穩，實在接不住不明白的，也沒辦法，只能等着去接拓容大師下一次的戲份了。
落雨和拓容大師那邊的事情，素沙是不知情的，她也不知道落雨師姐要給自己分享一些寶貴的消息。
反正，現在擺在她面前最重要的，是眼前的送命題。
如果素沙有小動物一樣的耳朵和尾巴，那麼可以看到現在的她，耳朵和尾巴全部被嚇到爆炸了。
順利答題，那就一切都好說。
如果答題失敗，那麼素沙就是一個看在一個億的靈石上接近對方，然後撩來撩去佔便宜，圖謀不軌的傢伙。
那樣的話，素沙都想替凡度抽自己的。
“碎哥！”實在有點驚恐的素沙不知道該怎麼辦，試圖尋求第一波場外求助。
結果，平時很靠譜的碎哥也不擅長處理危機公關，只能假裝自己在研究福的毛絨絨，嗯，這個紋路很新穎很可愛，摸起來應該很柔軟。
“小石偶！”碎哥的電話佔線，那就看看平時戲多到不行，總是哎喲哎喲說自己這個新手媽媽容易嘛的小石偶。
靈源石組成的小石偶，則在認真的鍛煉身體，把自己散開，再拼起來，爭取在囚龍鎖里變得更優秀，能為美好的明天添磚加瓦。
總之，沒有人可以幫素沙，讓一向在碎哥面前皮來皮去的素沙，難得的有一點點的慫。
在乎，才會產生擔心害怕的情緒。
素沙這些場外求助只不過轉瞬即過，在凡度來未來得及再深想時，她突然跑去把門窗關緊，用一種居高臨下近乎“咚”的方式鎖住了凡度。
微微仰臉，凡度挑眉，不知道素沙想要圈住自己做什麼。
然後，向來表情不太多的素沙，一字一句的對凡度說，“一個億很重要，可是，你比一個億還要重要。”
她取下耳上的囚龍鎖，伸手一抖，讓囚龍鎖替自己警戒周圍，確保接下來的談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隱瞞，只會帶來更多的誤會，素沙想把一直以來的秘密告訴凡度。
“這是靈源石，我叫它小石偶。”被點名的小石偶也不裝死了，下意識想揮揮手和凡度打個招呼，但猛地想起，不行，它還拿着新手媽媽的劇本呢，要辛勞要疲憊，要不然就在素沙面前被拆穿了。
素沙看小石偶揮手的動作突然暫停，嘆口氣，又伸手介紹凡度已經知道的福，很少吱聲，但關鍵時刻捏捏它們的肚皮，還是能聽到很給面子的一句“呋咻”~
接下來，是丹田內的小銀龍，它也不是第一次見凡度了，被素沙拎出來的時候，還友好的甩着尾巴，在凡度身邊晃了一圈，看，這是它幫忙築的基，結的丹，滿意。
最後，是碎哥。
“我是雙月宗十幾年前被送到方外世界的弟子之一，在那個沒有靈氣的世界裏，是碎哥一直在照顧我。”這是素沙最後的秘密了，她對凡度坦白了碎哥的存在，碎哥看了看素沙，還是輕輕碰了一下凡度的靈識，讓他感受到它的存在。
素沙把這些東西都說出來，就是想告訴凡度，他們的相遇可能和一個億有關係，可是後來的一切，就和鵠陽之體沒有關係了，靈源石、仙器碎片的靈識，以及龍族拿來當玩具的福，哪一個拎出來的價值會低於一個億？
而且，不管是福、小石偶還是碎哥，素沙在凡度面前一直都沒有太過掩飾，只是沒有說的很具體而已，她也是才知道小銀龍的故事，還不太清楚該怎麼告訴凡度，並沒有隱瞞對方的意思。
凡度是一直都知道素沙有其他秘密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素沙拿出了靈源石，還介紹了一下她身邊的仙器碎片的靈識。
從無念劍君留給他的傳承李，凡度是很清楚靈源石的罕見，以及仙器靈識的逆天之處，他並不太清楚素沙為什麼會同時擁有它們，再想想福，囚龍鎖以及那瓶消失的龍髓，本就不算是太在意鵠陽之體的凡度，問了素沙一個關鍵的問題，“無念劍君的道侶，是龍族？”
“那你和龍族有關係嗎？”
無念劍君的傳承之中，和龍族的交集也就是一閃而過，那個讓素沙看到的粉衣女子，也就只有那麼些片段，他看到的一切，更像是無念劍君刪掉私人情感畫面，留下的紀錄片。
可是，凡度也不傻，從素沙幾次的問題和反應來看，她應該是知道些什麼的，尤其是素沙身上秘密套秘密的模樣，絕對不是平白無故就擁有這些機緣的。
和以往一樣，凡度的問題總能卡到最關鍵的地方。
‘碎哥，我覺得我點頭之後，凡度可能會問我，接近他是不是因為無念劍君？’素沙欲哭無淚，感覺到又一道的送命題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小銀龍和素沙都不太想讓凡度知道，他是無念劍君的轉世，可是，如果不說這個，凡度該怎麼想素沙就是小銀龍轉世這個回答。
哦，徒弟接近我是因為無念劍君的傳承，而小銀龍是無念劍君的道侶，素沙因為這個關係而和凡度親近起來，還不如一個億呢！
好歹，一個億隻是單純的靈石問題，前世道侶尋找愛人傳承則是典型的替身問題。
到底是破財，還是情債，素沙來選吧！
碎哥點頭，覺得自家崽學會了舉一反三，合理推測，都知道提前猜題了呢！
看了看緊鎖的門窗，以及暫時沒有想要直接離去念頭的凡度，素沙有點不放心的輕輕伸手攥住了凡度的袖子，“可以給我一個講故事的機會嗎？”
吸收了三滴心頭血的小銀龍，更為暢快了不少，看素沙沒有把它收回丹田，就拖着自己的小靈雲飄在小石偶它們附近，還捉了一隻福放到小靈雲上，熟練的拿福當靠枕。
一看就是龍族幼崽經常做的事情，懵懵懂懂的福也不掙扎，被小銀龍折騰來折騰去也不惱，乖巧的看着素沙在凡度面前欲哭無淚。
而在凡度點頭，想聽聽素沙到底要說什麼的時候，旁觀的小石偶、小銀龍以及福被兜頭蓋了一件披風，擋住了素沙微微弓腰，去咬了一口凡度下唇的動作。
“銀龍，是龍族之中很罕見的存在，與其他青龍、金龍和黑龍不同，能掌控運。”說了一句看似沒邊際的話，素沙指了指自己，“我在這一世之前，就是銀龍。”
素沙咬的凡度下唇微微發痛，可是，聽着素沙的話，他卻又顧不得這些疼痛，將注意力放在素沙接下來要說的話之上。
三滴心頭血歸位，素沙也看到了小銀龍留給她最後的記憶。
無念劍君的自爆，的確是神魂俱滅，再也沒有辦法轉世了，小銀龍從時空裂縫回來之後，就再也找不到無念劍君了。
她被無念劍君保護的太好，找不到仇人的同時，也再也找不到愛人了。
哪怕小銀龍將修真界攪得個翻天覆地，也挽回不了一個無念劍君，她一直懵懵懂懂，始終不開竅的心，總算明白無念劍君對她的意義了，可是，太晚了。
好在，她是銀龍。
殺掉那天圍攻無念劍君，僥倖逃離自爆的幾個修士，小銀龍帶着一身傷回到了當時無念劍君自爆的地方。
她做了一個近乎大膽的決定，要將自己的龍珠吐出，煉製成一件特殊的仙器——逆運盤。
煉器，一直都是修士所獨有的方法，起碼沒有龍會想着自己煉製自己，但只有這個方法能找回無念劍君的殘魂了。
逆運盤由龍珠所練，可以一定程度上的逆轉時空鎖鏈，讓小銀龍找到機會收回無念劍君消失的殘魂。
而作為逆轉時空甚至干預天道的代價，小銀龍將承受抽筋扒皮之痛，以及灰飛煙滅的危險，畢竟，沒有銀龍會願意為了別人，吐出自己的龍珠這樣做。
但這是小銀龍唯一能救回無念劍君的辦法了，她已經讓無念劍君等了太久，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世間也唯有銀龍，可以做到這一步。
於是，小銀龍不再浪費時間，做了很多的準備，將自己的龍珠煉製成逆運盤之後，找到了那個象徵著時空的鎖鏈，用逆運盤定住之後，找到了屬於無念劍君的那一條鎖鏈，用龍尾牢牢的牽住，往逆方向拽動着。
平時連磕一下，或是摔倒都要疼半天的小銀龍，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龍鱗剝落，筋骨折斷，最後她只能藉著龍珠的僅存力量，將自己的身體分成龍髓、龍鱗這些東西，讓它們分別去找到藏身之處。
小銀龍這個時候，並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下去，只是她想着，如果最壞的結果出現了，那麼轉世之後的無念劍君可以得到這些東西。
囚龍鎖、念龍劍這些法器的名字都是小銀龍自己取的，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龍族身份，也知道龍對修士來說代表着什麼，活着的時候她是囚龍鎖的主人，那麼不幸發生了些什麼，龍髓龍鱗這些東西也能幫到無念劍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小銀龍對自己的確夠狠。
而逆運盤也成功的找全了無念劍君的殘魂，小銀龍將殘魂之中屬於他們兩個記憶的部分，小心翼翼的分開變成光球，將剩餘的殘魂溫養，送去了轉世。
“你說讓我當你的道侶的，可是，不睡覺算什麼道侶？騙子！”一邊找着兩個人的記憶，小銀龍一邊哭的傷心，哪怕她也很是虛弱，只能藉助龍珠的力量，也不忘憤憤的控訴着無念劍君的“欺騙”。
這個說著自己是他道侶的男人，到最後也只是吻了她的發頂，讓小銀龍有點委屈，如果她也可以轉世，那麼希望轉世之後的自己，能不要當無念劍君這樣的騙子。
道侶才不是只有吃吃喝喝，陪着玩呢，睡覺才是道侶們之間做的事情！
“雖然我把我們的記憶抽出來了，但如果你們相遇了，一定不要錯過彼此。”小銀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轉世，只是銀龍掌運，無念劍君也笑着說過，說不定可以對着小銀龍許願，那麼，她就先許三個願，這是第二個。
在睡覺、不要錯過彼此之後，小銀龍抱緊屬於她和無念劍君記憶的光球，看着龍珠再也承受不住時空鎖鏈的力量，即將破裂的時候，有點委屈的喃喃出第三個願望，“希望下一次，可以讓我護着你，站在你面前。”
屬於無念劍君的殘魂溫養成功后，被送去轉世，小銀龍則隨着龍珠的破碎，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有作為新仙器逆運盤而產生的靈識，帶着些懵懂，記下了小銀龍的三個願望，在龍珠破碎之前，將小銀龍黯淡的龍魂送去輪迴。
然後，逆運盤破碎，時空鎖鏈將龍珠絞碎之後，不留神將最大的一塊碎片落入了時空裂縫之中，而仙器剛產生的靈識也附在了碎片之上，被時空罡風變相的保護起來，陷入了沉睡。
直到不知道多久之後，當年靈識送出去的龍魂所轉世的小女孩，被送去方外世界時意外的抓住了一塊碎片，在陌生的地方惴惴不安的抓着碎片，碎碎念的將靈識吵醒。
上一世，一條銀龍吐出自己的生命本源龍珠，將其煉製成逆運盤，還沒有好好和仙器所孕育而出的靈識說一句話，就耗費了魂力變得黯淡，被靈識送去了轉世。
這一世，靈識和小銀龍的轉世再一次相遇，哪怕沒有任何記憶，也沒有阻攔龍珠所化的靈識，找到了銀龍，碎哥回到了素沙身邊。
而小銀龍的轉世，也再次和無念劍君的轉世相遇。
按理說，素沙是不可能出現的，時空鎖鏈反噬的力量極為強大，哪怕是銀龍也無法阻擋消亡的命運，可偏偏龍珠所煉製的逆運盤是日級仙器，它孕育出的靈識還帶着龍珠的本能，在關鍵時刻將黯淡的龍魂送出。
而之前被送去轉世的無念劍君殘魂，將自己所有的運都送到了龍魂身邊，庇護着小女嬰被雙月宗的弟子撿到，帶回了宗門撫養。
這也是素沙為什麼會和凡度同歲，而碎哥覺得囚龍鎖眼熟，又盡心儘力的養着自家崽的原因。
但這些，並不是素沙要說的重點。
“小銀龍和無念劍君的故事，已經結束了，不是小銀龍遇到了凡度，也不是素沙遇到了無念劍君，而是素沙遇到了凡度。”素沙能理解小銀龍當時為什麼要特意分開她和無念劍君記憶的做法，因為轉世是新的開始，是舊的結束，無念劍君是屬於小銀龍的，和素沙無關。
同樣，凡度是屬於素沙的，和小銀龍無關。
哪怕是轉世，他們也不是他們了，小銀龍有無念劍君的記憶相伴，只希望轉世之後的他們，更能保護對方罷了。
就像是劃了一條線一樣，這邊是小銀龍和無念劍君，那邊是素沙和凡度，彼此相望，可是彼此又不同。
除此之外，素沙還可以對小銀龍說一句，之前的願望她都會好好做到的。
一是要當可以睡覺的道侶，二是不能錯過彼此，三是要保護凡度。
“第二個我已經做到了，第三個正在努力做，所以，凡度，現在可不可以幫我實現第一個願望？”素沙的眼底有點微微的紅，將小銀龍和無念劍君的故事全盤托出，也告訴凡度，她的故事只會對凡度而言，與無念劍君無關，與小銀龍也無關。
就像想睡你，而且，只想睡你一樣。
那個在傳承大殿和她相遇的人是凡度，那個讓她轉過去免得看到血池內慘象的是凡度，在她陷入幻象抽空周圍靈氣差點被連累失去修為的還是凡度，一直以來陪在素沙身邊的修士依舊還是凡度。
素沙很清醒，也分得清，一直以來的都是凡度，沒有別人，這樣的回答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