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兄弟連(八)(1)

中國兄弟連(八)(1)

大風把夕陽刮下了地平線,牧放的羊群依次進了各家的羊圈。炊事員老劉從鍋里端出一碗小米飯和一碗酸菜放在鍋台上,他在等着小羊倌。等了好久不見小羊倌來,他把飯菜又放進鍋里,走出院外在大風裏張望。他的視線從沙丘一直尋到小街上,小街被風沙瀰漫著,偶爾閃過幾個警衛員的身影。夕陽沉下了,夜色漸漸籠罩了小村,小村的輪廓漸漸地模糊了。老劉坐在門口,卷了支煙,煙頭的光亮一閃一閃,映着老劉那張滿面皺紋、飽經風霜的臉。他連續抽了幾支煙,感到一陣寒冷。當他站起來的時候,突然看見小羊倌站在遠處的大風裏,縮着身子,兩隻眼睛含着淚,恐怖地望着他。老劉急忙過去把孩子拉到房裏,握住孩子冰涼而抖動的手,他酸楚楚地問:“孩子,你吃飯沒有?”孩子“哇”地一聲抱住老劉大哭。老劉暖着孩子的雙手:“別哭,咋的啦?”孩子蠕動着嘴唇,流着淚眼仰望着老劉:“羊……丟了一隻。爺爺,他們會打死我。”他又哭了。“別哭,羊是誰家的?”孩子的手指了指。“別害怕,進屋吃飯。”老劉把孩子領進屋裏,給他端出飯菜。許文、袁中和兩個警衛員小黃小田,在炕上圍着菜盆吃飯。許文夾了口菜,問:“不是今天改善伙食嗎?怎麼沒見羊肉?”小黃說:“沒見宰羊啊。”“可能菜金不夠買只羊的。”許文扒拉口飯,“哎呦!”,從嘴吐出個沙粒。“該!”袁中說,“我讓你饞!”老劉走進來說:“許部長、袁主任,我事先沒有請示,自作主張,批評我吧。”許文:“老劉,怎麼了?”“我對不起首長,對不起同志們……”許文不知所云地看看袁中說:“老劉,怎麼回事?”袁中:“老劉,你痛快點!什麼事這麼嚴重?”老劉心情沉重地說:“那孩子太可憐啦,沒爹沒媽,天冷在羊圈裏抱着羊睡……”許文問:“你說的是那放羊的孩子吧?”“是,孩子丟了只羊,嚇的不敢回來,那孩子要是被狼吃了咋辦,我……”許文:“你把買羊的錢賠給老鄉啦?”他看老劉點點頭:“同志們都知道嗎?”外面的何千、秦玲和我:“我們都同意。”許文指着袁中,頭轉向窗外說:“要是不同意就是袁主任啊。”“你別冤枉好人!”何千、秦玲、警衛員,我們笑着走了。颳了一夜的大風,小村子幾乎被沙土埋沒,小街道堆滿了沙堆。幹部團的全體人員起床后,清理街道,剷除沙堆。早飯後,我坐在門口拿着筆給小姑娘畫像,小姑娘閃着好奇的眼睛站在我的面前。許文帶着秦玲和警衛員小黃走進院落:“小蘇在畫畫。”我看見許文和秦玲,站起來把畫本遞給許文,許文接過畫本翻了幾頁,他看看秦玲又看看畫本說:“像,畫得挺像!”秦玲看了看畫本說:“小蘇,你這是什麼時候畫的我?”“憑記憶和想像。”許文翻着畫本他突然停住了,他指着畫本上的中年婦女問:“這是在哪兒畫的?”我看看畫本:“這是在行軍路上畫的。”許文仔細端詳了畫本上的中年婦女:“太像啦!眼睛,神態……”秦玲問:“您認識這位婦女?”“不,不認識。我是說,太像我的愛人了。”秦玲看看許文又看看畫,疑惑地問:“您的愛人?”“是的,她在1942年日本鬼子掃蕩時犧牲了,算起來快5年了。”我同情地把那張畫像從畫本上撕下來,遞給許文:“您保存吧。”“我……”許文接過畫像,“謝謝你小蘇。”他把畫像放在上衣口袋裏。秦玲帶着沉痛的心情隨着許文離開了院子,他們默默地、心情沉重地並肩走着……“您的孩子呢?”秦玲打破沉默,她問許文。“孩子和他媽媽一起犧牲的。當時,我愛人剛生完孩子,沒有來得及隨部隊轉移,被敵人包圍了。她面對敵人的刺刀,拉響了手榴彈,她和孩子與敵人同歸於盡。”許文語氣十分平靜地說了這段話。秦玲眼睛裏閃着淚花。“你們這些革命的老前輩,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革命嘛,哪有不付出代價的?”“許部長,您現在還是一個人?”“一個人,無牽無掛。”許文的聲音仍然是平靜的。遠遠的地平線上出現一隊騎兵,緩緩地向小村走來。小趙手遮陽光仔細看了一會:“小張,你仔細看看,遠處是不是有一隊騎兵?”小張看了一會:“沒錯,是騎兵!”“我眼神不好,你看清楚沒有?是我們的騎兵嗎?”“是我們騎兵連來了!”小張跑到伙房,“老劉,快燒開水,騎兵連來了。”“有開水,快取桶去!”騎兵連在村頭下馬,幾個警衛員有的挑着開水,有的提着籃子裏的碗,我和警衛員抬着桌子。何千急急忙忙地從挎包里掏出一個紙包,向村頭跑,秦玲問:“拿的什麼?”“從家帶來的水果糖,少了點兒。”秦玲一聽,笑了:“給騎兵連送幾塊糖?這也是一片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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