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兄弟連(七)(1)

中國兄弟連(七)(1)

既沒有和尚又沒有道士的破廟,殿堂里有一二個缺胳膊斷腿的泥胎塑像和殘缺不全的供桌,都堆放在佈滿蛛網的角落裏。幾個警衛員拿着掃把、臉盆、抹布,正在打掃殿堂。一個警衛員踩着另一警衛員的肩,正在把毯子掛在沒有窗格的窗戶上。丁瑞山指揮幾個戰士抬進兩口大缸,對掛毯子的警衛員說:“掛毯子不行,把光線擋住了,換單子。”警衛員扔下毯子,換上白布單子。丁瑞山仰着脖子指揮:“左邊再高一點,高啦,低一點。”被踩着肩膀的警衛員咧着嘴喊:“快點,我受不了啦。”丁瑞山說:“再堅持一會。”廟院裏架起兩口大鍋,把燒熱的水倒在缸里。就這樣,一個“浴室”落成了。管理員拿着本子站在“浴室”門前宣佈洗澡名單:“第一批洗澡的,許部長、袁主任、王廳長、鄧副政委……”“等等。”許文把管理員的話打斷了,他問:“一次能洗多少人?”“能洗十多個吧。”“那就讓警衛班的同志先洗,我們和警衛員第二批。”“這……”“就這樣。”警衛班進去洗澡了。警衛員有的在燒水,有的往缸里運水。警衛班洗完了,第二批人進了“浴室”。為調節“浴室”的溫度,裏面生了一堆火,“浴室”里煙霧繚繞,霧氣瀰漫。十幾個赤條條的身軀沉浸在歡聲笑語中。多少緊張、多少塵埃、多少勞累、多少煩惱,都在這一刻消失了。他們相互揉搓着,用水沖洗着,說笑着。小小廟堂充滿了生機。警衛員小馬給孟昭雲部長搓背:“首長,你身上的泥可不少啊。”“3個月沒洗澡了,泥還少得了,不但有泥還有虱子。”“你在蒙山沒有洗澡?”“天這麼冷,我怕犯氣管炎。”丁瑞山:“是怕犯氣管炎,還是怕妻管嚴?”“誰像你,蘭玉打噴嚏你嚇得就一哆嗦。”“造謠,造謠!”首長們在一起說話都很幽默,不像我想像的整天很嚴肅地繃著臉。小田把一盆水從袁中主任頭上澆下來,袁中痛快地大叫:“啊,好舒服!”丁瑞山一邊搓着胳膊一邊問身邊的鄧民:“你身上的幾處傷疤是在哪兒負的傷?”鄧民指着傷疤說:“這是在臘子口,我們連負責阻擊敵人,掩護部隊渡江,臨撤出戰鬥了讓川軍給了我一槍;這是在平型關,是鬼子歪把子機槍打的。”丁瑞山:“你他娘的,就差解放戰爭了。”“你別咒我好不好?”丁瑞山笑笑:“咒一咒壯一壯。”丁瑞山指着自己身上的傷疤:“我這塊是在長白山打游擊負的傷,這兩塊是在日本鬼子‘五一’大掃蕩時,一顆炮彈他娘的炸了個‘雙胞胎’。”他拍着袁中看着許文說,“你們倆真走運,身上光溜溜的。子彈、炮彈他娘的也沒有咬你們一口。”“誰說的,我這是三八子彈咬的。”袁中指着許文,“他那肩膀上的傷疤,看起來也像是三八槍子彈咬的。”“是的。”我走過去看看丁瑞山副主任身上的“雙胞胎”。聽了首長們的談話,深受教育,他們都是久經戰爭考驗的老紅軍,老同志。他們身上的傷疤累累,是國民黨、日本鬼子給他們留下的。他們樂觀、幽默,對黨的事業無限忠誠。我從內心敬重這幾位首長,從他們身上我看到了革命戰士的品德。王瑞苦澀地笑了笑:“你們負的外傷,我不但負了外傷還負了‘內傷’。我是‘左’傾錯誤路線的受害者,是被押着走過草地的。”他指着陳玉坤專員說:“你的身上光溜溜的,子彈沒有咬你一口。”“我這是僥倖。”丁瑞山:“看起來,咱們除老陳外,沒有‘好人’哪。”丁瑞山問蹲在火堆旁的幾個警衛員:“你們幹什麼呢?快穿衣服,好讓秦醫生洗澡!”“我們在火葬虱子。”洗完澡的人,一個個從廟裏走出。丁瑞山擦着濕漉漉的頭髮,站在門口對警衛員小王、小黃說:“你們倆在外面站崗,讓秦玲醫生洗澡。你們倆要負責任,不要讓哪個愣頭青闖進去,聽見沒有?”“聽見啦。”“把水換換。”“是。”我出來時看到秦玲抱着內衣,端着臉盆,臉盆里放着香皂、毛巾、梳子遠遠地走來。她沒有戴軍帽,沒有系腰帶,微風飄動她的黑髮,那溫柔、瀟洒、女性的魅力全部展現出來。我看坐在廟台石階上站崗的小王和小黃,看到秦玲走過來,他們倆驚呆了。小黃自語地:“哎呦,我的媽哎,真漂亮哪!”小王:“是呀,平時怎麼沒有發現呢?”“那是你眼神沒集中。”秦玲走到倆人近前,微微一笑:“裏面還有人嗎?”倆人急忙站起來,靦腆地:“沒有人啦。丁瑞山副主任命令我們倆給秦醫生站崗。”“謝謝。”我也看着秦醫生太美了。站台階上,我的目光一直把她送進“浴室”。小黃突然笑了。小王問:“你笑啥?”小黃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笑啥,我想找媳婦就找秦醫生這樣的,那讓人看着多順眼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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