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咔嚓、咔嚓。”
沈小運認認真真地用花剪剪掉了多餘的花枝,將一隻荔枝玫瑰插在了花瓶里。
老闆不在,可每隔三天就來一次的已經送到了,店員在忙着給客人找書,沈小運盯着裝花的盒子看了好一會兒,才找出花剪,自己修剪起了這些花。
“你配的真好看!”
店員走過來,捏着花瓶轉了一圈兒,真心實意地誇獎她。
沈小運開心地笑了起來。
回家的路上路過一家花店,沈小運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沈牧平回過頭來看她。
“我要買花。”沈小運說。
現代大棚技術和物流手段讓萬里之外的花也能鮮嫩地出現在這座城市的街頭小店裏,沈小運走進去,東看看西看看,真是哪個都想買。
“你喜歡哪個花我們一起買呀。”
沈小運對雙手插在大衣兜里不說話的沈牧平說。
沈牧平看了看,拿起了一把花。
“我買一束這個。”
“紅色的康乃馨?”
沈小運看了看沈牧平,很無奈地點點頭。
“你只會買這個呀。”
“我只買過這個。”
好吧,一束紅色的康乃馨。
十分鐘后,沈小運抱着一把百合、洋牡丹、文心蘭、雛菊湊在一起的花束和沈牧平一起往家走。
“小雛菊真好看,單獨插在花瓶里就很好啦。”
沈小運笑眯眯的。
“我記得家裏就有兩個花瓶。”
“兩個花瓶足夠啦。”
沈小運還在盤算着花應該怎麼插才好看,隨口說:
“我們得把百合花的蕊去掉,這個對貓不好的。”
“恩,好。”
沈小運停下了腳步,她瞪大眼睛說:
“我怎麼會知道百合花蕊對貓不好呀?我以前是不是也養過貓呀?”
沈牧平回身看她,說:“有可能。”
“哎呀,那小小姐就不是我的原配貓了。”
沈小運傷心了起來。
“原來我還有一隻秦香蓮貓呢,也不知道哪裏去了。”
沈牧平說:“就算你是陳世美,現在也沒有包青天用狗頭鍘。”
“不對呀,應該是虎頭鍘,陳世美考過狀元的。”
認認真真討論起了包青天,沈小運很快就忘了自己以前可能養過貓的事兒。
回到家裏,沈牧平果然翻出了兩個花瓶,還有一個陶土瓶子,裝水試了一下,也能當花瓶用。
等沈牧平做好了飯,沈小運也把花插好了。
確實很好看,
艷麗的洋牡丹配着白色的百合,給客廳添了亮色,小雛菊插在矮瓶子裏放在廚房正合適。
那束紅色的康乃馨讓沈小運整理成了一個花球,插在陶土瓶子裏。
“這個康乃馨放在窗邊的架子上好不好?”
她抱着瓶子去問扎着圍裙的沈牧平。
“不好,康乃馨你先別管了,來吃飯吧。”
小雛菊下面放着煎豆腐、土豆條炒牛柳和熱騰騰的蔬菜湯。
蔬菜湯里是香菇、娃娃菜、絲瓜和油豆腐,特別的一點是先把香菇放在鍋里用油煎出了香味兒,才放了娃娃菜去翻炒,湯里滿滿都是香菇的鮮美味道。
吃過了晚飯,沈小運坐在電視機的前面抱着小小姐繼續看《包青天》。
這是沈牧平專門給她找的老片子,她看得津津有味兒的。
看呀,看呀,沈小運的眼睛飄到了沈牧平的身上。
“你要幹嘛呀?”
抱着陶土瓶的男人清了清嗓子,他的鼻樑上還架着眼鏡,看着比平時羞澀了一點點。
“這束花,送你的,我給你放卧室去吧?”
“哎呀?!你怎麼隨便就送小姑娘花的啦?”
沈小運提高了嗓門,很驚訝,很憤慨。
“你送我花,就送我康乃馨啦?”
所以,沈小運收到花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呢?
她氣哼哼地從沈牧平的手裏接過花瓶走回了房間,一會兒又氣哼哼地空着手走了出來。
“好隨便啊,我讓你挑一束花,你就挑了一束,轉過來又送給我了。我跟你講,你這樣追女孩子,一定追一個跑一個。”
沈牧平摸摸鼻子,低頭走回去繼續寫東西,過了一會兒,沈小運抱着胖乎乎的小小姐又蹭了過來。
“那個,謝謝了哦。”
沈小運笑了,也有點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我看我以後還是別送你花了,只給你做好吃的就行了。”沈牧平一邊敲鍵盤,一邊說。
“別呀,你送我花我也喜歡的呀!”
反正兩個人都笑呵呵的,電視機里包拯義正辭嚴地說:“……人可欺,天不可欺;人可侮,天不可侮!”
沈小運聽得很激動,抱着開始蹬腿掙扎的小小姐又跑了回去。
轉天,老闆終於來上班了,她的頭髮梳過,臉上化了淡妝,看着卻比從前老好幾歲的樣子。
孩子已經出院了,跟着她一起來了書吧。
“哎呀,寶寶!”
沈小運湊過去,拿着小蛋糕給寶寶。
寶寶的頭上貼着白色的紗布,看起來很可憐。
看着沈小運,他小聲說:“我不要老瘋子,我要奶奶。”
說完,他就哭鬧了起來。
要爸爸,要奶奶,不要來見老瘋子。
老闆正在整理書,手裏的書拍在了沙發上。
“這些話就是你奶奶教你的?你就跟你奶奶學了這些?!”
沈小運茫然地站在那裏,手裏小小的蛋糕掉在地上打了個轉兒。
“我不是老瘋子。”
她紅着眼眶,店員過來扶着她的肩膀,她揮了一下手,又收了回來。
“我只是生病了,我只是看着有點老,可我才十五歲。”
“我知道,我知道小運只有十五歲。”店員拍打她的後背,安慰她。
那邊老闆過來看着沈小運,她很想道歉,突然又轉回身去,把她的兒子從沙發上抱了下來。
“你道歉!”
“嗚嗚啊啊!”小孩子哭得特別可憐。
沈小運縮着肩膀看着他,特別害怕他再說一句自己是……
“你聽見沒有,媽媽讓你道歉!”
“我不,我要奶奶,我要爸爸!”
“沒有!我告訴你,以後你就要跟着媽媽過,媽媽不允許你隨便罵人,做錯了事情就要道歉!”
沈小運心裏的難受,因為孩子可憐的樣子而被壓了下去,她對老闆說:
“孩子還小,你不要放在心上了。”
“就因為他還小,我才不能讓他跟他爸爸一樣一點責任心都沒有,他做錯的事情就必須道歉。”
老闆好嚴厲的樣子,彷彿跟之前完全換了一個人似的,沈小運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
母子二人僵持了快要半個小時,小孩子哭得像是全世界都拋棄了他一樣,最後他還是漲着一張小臉對沈小運說:
“對不起,我錯了,嗚嗚嗚嗚嗚。”
沈小運知道她應該像個大人一樣笑笑,然後這個事情就結束了,可她沒做到,她也哭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自己心裏塞了好多好多的委屈,多得她都快站不住了。
“嗚嗚嗚……”她拿起掛在自己胸前的手機,摁下了沈牧平的名字。
“喂,今天你老闆還是沒來么?”
“嗚嗚嗚……”
“你怎麼了?”
十五分鐘之後,穿着黑色大衣的沈牧平氣喘吁吁地站在了書吧的門口。
沈小運的眼睛還是紅的,直直地看着他說:
“我想回家。”
“好,我們回家。”
沈牧平扶着沈小運,給她戴上圍巾和帽子,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陰沉沉的舊城的天,又有雪花漫天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