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天生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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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悠歪頭想了想道:“家裏的胡蘿蔔好像沒有了,可以的話麻煩媽媽買一些回來吧,我好給建國做晚飯。”
聽到夏悠呼喊自己的名字,名為藤原建國的阿柴晃着尾巴屁顛屁顛地從客廳跑過來,趴在地上抬起狗頭望着她。礙於雙手濕漉漉的都是水,夏悠不得不忽略它渴盼撫摸與關愛的眼神。
藤原塔子走後,偌大的房間裏便只剩下了播放着戀愛綜藝節目的電視聲音響起。
“聽說七月初有南魚座的流星雨哎……是和戀人一起約會的好機會呢!”
聽到這句話,等待在烤箱旁的夏悠不免有些出神。
藤原塔子本來是不能生育的,因為和丈夫一起看過一場流星雨,後來才幸運地有了她這個女兒,這是十多年來藤原滋和塔子常常會提起的事。
父母年輕時恩愛非常,即便塔子的身體在某些方面有難言之隱,也絲毫沒能影響二人之間的感情。
原以為這輩子會這樣平淡溫馨地在熊本的小鎮上過下去,直到某一年在小鎮神社中參拜的夜晚偶遇了一場難得一見的流星雨。
縱然和丈夫風雨相伴走過了十多年,藤原滋從來不在意孩子的事,已經三十多歲的塔子心中還是會留有一道抹不去的遺憾。
道道流星劃過的夜晚,她忍不住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在心中獨自默念起來。
“如果可以的話,請神明賜給我一個可愛的孩子吧。”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如果可以擁有一個孩子,藤原塔子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或許是神明聽到了這虔誠的禱告,因而有了女兒的誕生。
上輩子嚶年早逝的夏悠這輩子的可謂從小受盡寵愛,本來嘛,投胎忘喝孟婆湯這種事情小說里看多了,再落到自己身上接受起來也並不是那麼難,只是當她發現自己可以看見許多身邊之人看不見的奇怪生物以後,頓時就淡定不起來了。
甜寵文劇本突然換成驚悚劇路線,夏悠的內心有几絲慌張。
莫非是要讓她做什麼會變身的美少女戰士來拯救世界?
不過,在發現那些可以被稱之為“妖怪”的生物並不敢把自己怎麼樣,甚至還有些害怕自己的靠近以後,她鬆了口氣,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不管是各種奇形怪狀的妖怪,還是死狀凄慘的靈魂,夏悠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閑着沒事就坐在院子裏看漫畫,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地豎起耳朵聽附近的妖怪們講八卦,聽的津津有味。
為了避免被打上神經病或智障的標籤,關於這一切夏悠從來沒有向別人提起過,她畢竟不是真正的三歲小孩,不會什麼都往外講。
某些記憶彷彿是夢境裏經歷過的另一個人生,隨着時光的流逝開始漸漸模糊。
夏悠從穿着紙尿褲的奶娃娃長為扎着衝天揪的小學生,因為自帶早熟懂事屬性而成為大人們口中“別人家的娃”。
直到九歲那年,藤原滋在參加了一位遠親的葬禮回來后,提出想要再收養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據她老爸的話說,這個叫做夏目貴志的孩子父母雙亡,從小輪流寄宿在親戚家中,漂泊無靠。本着幼時與少年的外婆曾是舊識的緣故,她老爸想正式收養夏目貴志,因而特來徵求一下老婆跟女兒的意見。
至此,夏悠心神一盪,塵封已久的記憶再度清晰起來。
塔子性格溫柔,從來都對小孩有着天然的母愛,自然支持丈夫的決定,而夏悠則在一時的懵逼中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就這樣,她多了一個和自己一樣,能夠看見妖怪的哥哥。
老實說,那些記憶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關於這個溫柔內斂少年的故事夏悠自然也只記得隻言片語。擔心因為自己這個“多出來的人”會蝴蝶出什麼不可逆轉的效應與么蛾子,夏悠暫且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乖乖地扮演好傻白甜小妹妹的角色。
偶爾在夏目貴志被妖怪追逐的時候,夏悠會悄悄蹦躂着小短腿靠近他去嚇退那些妖怪,雖然並不知道為何它們會害怕自己。再或者,不着痕迹地在藤原夫婦面前幫他為身上莫名其妙的傷口掩飾與解圍。
可愛軟糯又懂事的小孩子總是招人喜歡的,藤原一家與夏目貴志的親情在溫柔與包容中寧靜誕生。
只是夏悠還沒能裝多久,秘密的窗紙就被捅破了。
體內住着大妖怪而外表招財貓模樣的斑與夏目貴志命中注定會相遇,在斑被收養的那個晚上,夏悠的房間內劃過一聲“嗷嗚”驚叫。
“……高天原的氣息!”斑渾身炸毛,警惕地瞪着夏悠,屋內的氣氛陡然嚴峻起來。
妖怪與神明的關係如今雖不是水火不容,但也稱不上和諧有愛。作為妖怪,猛然在夏目家裏嗅到高天原的氣息,嚇得它甚至忘記怎麼喵喵叫。
夏悠同樣一臉茫然地看向它,腦子有些卡殼。
“貓老師,你……”夏目微微一驚,沒料到斑會突然在夏悠面前吐露人語。
傻白甜小學生扮演者夏悠瞬間失去了表演的舞台,不得已,回過神來后,她只能眨眨眼睛小聲對他說:“哥哥別讓它在別人面前隨便說話,不然會嚇到他們的。”
片刻的怔愣過後,兩人心有靈犀地交換了各自的秘密。
斑再三肯定她身上除了有高天原氣息之外,完完全全就是個普通小學生的樣子后,收起了外露的利爪。
之後聽聞藤原滋講起塔子懷有夏悠的幸事,夏目貴志私下悄悄問斑:“貓老師,你說悠真的是神明賜給塔子阿姨的女兒嗎?”
“應該是……但也許是哪個神明流落在外的孩子也說不定。”斑啃着七遷屋的饅頭,語氣不確定地嘟囔道。
如果只是滿足塔子願望而賜給她的孩子,夏悠身上不應該會有高天原的氣息。藤原夫婦都是沒有靈力的普通人,斑認為這個孩子在世界上還有一個另外意義上的“父親”或是“母親”,可若真是這樣,神明又怎麼會無端讓這樣的孩子留在人類的世界裏呢?
夏目貴志並沒有思考太多,只是想起夏悠之前像是為他解圍又像是孩子氣的話語,心有所觸,對這個沒有血緣關係卻有相似經歷的便宜妹妹不由自主地產生了幾分惺惺相惜。
因為能看見妖怪而不被人理解和被排擠的滋味並不好受,聯想起平時夏悠稚嫩的臉上表現出來的早熟與懂事,夏目貴志的內心不免有絲絲疼惜。
像夏悠這樣來之不易的孩子,從小在父母的萬般寵愛下長大,應當是一隻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活潑小姑娘才對。
是否在沒有人知道的夜晚,夏悠也會像幼時的他那樣因為害怕與無助而偷偷的哭泣呢?
夏目貴志決定給這個比自己小六歲的妹妹更多溫暖的關懷。
雖然日後的相處讓他對夏悠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證明了他根本就是想太多,都並未阻止兄妹二人日漸親密的感情。
烤箱“叮”的一聲拉回了夏悠的思緒,她回過神把烤的酥脆濃香的曲奇餅乾裝盤好,掃了眼鐘錶,見差不多是夏目貴志到家的時候了,又轉身去冰箱裏拿昨晚便凍上的奶白色椰汁糕。
正準備切好灑上椰蓉粉末,眼角餘光便眼尖地瞧見一坨蠕動的五花肉正在趁她不注意偷偷將魔爪伸向剛烤好的曲奇。
“我在曲奇里加了老乾爹辣醬。”
話音落下,斑的爪子哆嗦了一下,條件反射地縮了回去。
“在餅乾里加這種東西,你想毒死人嗎!”斑嗷嗷地叫喚起來,渾身毛髮倒豎。
提起某種原產自種花家的辣醬,斑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偷吃誤吃辣醬餡包子的不堪往事,隱約感到菊部地區一陣火辣銷魂。
“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你是豬嗎?”夏悠撇了它一眼,癟癟嘴把曲奇端開。
話雖這樣說,她又把切好的一份椰汁糕推給它。
“曲奇是烤給晚上來的客人的,饞了就先吃這個吧。”
斑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被騙了,曲奇里根本沒有什麼老乾爹辣醬,頓時又張牙舞爪的揮起喵喵拳向夏悠示威。
“現在的小孩子啊,真是越長大就越不可愛!”
玄關一陣聲響,夏目貴志的聲音帶着笑意響起,“好香,又做了餅乾和甜點嗎?”
身着白襯衫的褐發青年男子走進來,將裝着七遷屋饅頭的袋子放在茶几上。
嗅到熟悉的香味,斑立刻閃電似地奔向沙發。
“是啊,今天外面有些熱,吃這個消消暑吧。”夏悠把裝盤好的椰汁糕放到夏目貴志身前的桌子上。
“我去給淑芬換一下貓砂,哥你先歇着吧。”夏悠擺了擺手,又朝着浴室走去。
見到夏目貴志回來,藤原建國“汪汪”地叫喚着撲過來求撫愛,夏目貴志一邊逗弄它,一邊溫聲笑道:“我不在的時候,貓老師和淑芬相處的還好嗎?”
一聽到“淑芬”這個名字,斑的嘴角抖了抖,貓臉頓時拉長的像頭驢。
藤原淑芬是之前冰帝學園搞關愛流浪動物活動時,夏悠領養回來的一隻小黑貓。它有黑漆漆的皮毛,和藍幽幽的一雙卡蘭姿大眼睛,夏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雖然家裏已經有了一隻根本不是貓的招財貓,但夏悠覺得夏目貴志上大學后留在家裏的時間少了許多,為了關愛斑這隻妖怪不淪落為孤寡老貓,她決定再收養一隻同類和他作伴,畢竟斑和愛犬建國的關係一直不溫不火,想來可能是種族不同難以溝通的緣故。
本着“說不定淑芬會成為斑的童養媳”這樣的理由將小黑貓帶回來后,夏悠和斑臉上的笑容卻又都漸漸消失。
夏悠萬萬沒料到,淑芬竟是只優雅美麗的公貓。
由於她的疏忽導致童養媳告吹,她不得不買了一堆七遷屋饅頭給氣呼呼的斑賠禮,但畢竟已經把淑芬領養了回來,就應該好好對待它,因而夏悠沒有將淑芬送回去。
斑卻覺得這小丫頭片子根本就是在戲弄他,氣的尾巴直哆嗦,以至於完全沒有多餘的理智去批判夏悠的取名審美。
“沒有啦……路上遇早奇怪的街訪拍攝人員了。”夏悠搖搖頭,幾句話把遇到夜斗的事情帶過,心中卻有些在意他所說過的話。
飯桌上,三人一貓圍坐在飯桌邊,建國和淑芬在房間內跑來跑去不停撒歡,似是對搬入新家感到十分興奮。
友枝町的這座房子是獨棟雙層複式,樓下有個不大不小的地下室,頂層閣樓之上也有一個儲物間,比之前租住的那棟房子要大了不少。藤原滋作為入行三十年左右的一級建築設計師,對室內家居設計也涉獵一二,室內裝潢皆是按照他設計的圖紙來裝修的。
塔子生夏悠生的晚,藤原滋大妻子五歲,如今已經是奔五的人了。雖然事業繁忙,但兒女雙全妻子賢淑的生活讓這個溫和儒雅的中年男人臉上處處洋溢着幸福。
“這周公司與中方的一個設計公司談下了一筆生意,下個月公司準備帶上我們這幾個老傢伙和一些新人後輩去中國實地研究考察。”
聽到丈夫的話,塔子微微一怔,“要出差嗎,去哪裏?去多久呢?”
“先去北京,然後再去蘇州,大約兩個月吧。”藤原滋微微一笑,目光溫柔地看向塔子,“不過預計花不了那麼多時間,難得出國一趟,公司肯定是要組織旅遊的。”
聞言,夏悠雙眼一亮,立刻放下筷子叫道:“我要去我要去!”
像藤原滋工作的那種大公司,一般組織旅遊的時候都是可以捎帶家屬的。夏悠對這種事情並不陌生,以前這種事恰逢寒暑假的時候,藤原滋都會帶着一家到國外玩玩。
這次聽說要去中國,夏悠立馬就興奮了,一想到火鍋烤鴨麻辣燙,嘴裏的口水就開始無法抑制地分泌出來。
“不過……”藤原滋微微一笑,沖她眨了眨眼睛,“這次公司經費預算有限,只能捎帶一個家屬。”
聽到這話,夏悠頓時就蔫了。
“這樣啊……沒關係的,夏悠想去的話滋就帶她去吧。之前堂叔的妻子身體狀況不大好,我正打算抽空去拜訪一下呢。”藤原塔子如是說道。
“不不不……”夏悠聞言立刻將腦袋晃成了撥浪鼓,“我剛剛想起來,八月學園祭上我們社團還有活動需要我,這次不能跟爸爸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