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
第22章
薛昱此刻五味陳雜,鬱悶良久后憋出一句:
“你,你,你怎麼能這樣。好歹是條生命……”
言詠蘭將他面前的空碗拿起:“那你之前還拿箭射這些生命?”
薛昱知道言詠蘭指的是那日在桃林他射鴿子的事情,一時語塞,支吾半晌:
“後來你不是……救了它們嘛。救都救了,怎麼能再吃了呢!”
“所以呀,別再送鴿子來了,都吃膩了。”言詠蘭留下這麼句話,便拿着搗好的藥粉去了前堂,獨留薛昱一人站在院子裏哀嘆:
真是個無情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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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想替言詠蘭找一門合乎心意的親事,私下也是費了心的,將各府各家的適婚少年郎盡數挑選出來,有畫像的看畫像,沒畫像的看風評,最終給言詠蘭選出了第一批三個合適的人選。
第一個是承恩伯府文世子,此人才貌雙全,人品端正,承恩伯夫婦待人和善,家中沒有姨娘姬妾,十分難得;第二個是吏部侍郎家的嫡出大公子,雖不是公侯府邸名門貴族,但勝在大公子好學上進,二十一歲那年中了京師的解元,可以說相當難得了;第三個是威武將軍韓濤,今年二十有八,從軍十多載,耽誤了娶妻,至今未曾婚配,最難得是,這位韓將軍不是只有武力,他熟讀兵法,文武雙全,待人待兵都很謙和。
這三個人是皇后從百名適婚兒郎中挑選出來的,覺得各方面條件還比較適合言詠蘭的要求——要家庭簡單,人品端正,知情識禮。
挑出來這些人之後,皇后便將他們的情況資料送出宮給言詠蘭過目,言詠蘭覺得不錯之後,皇后才會安排真人見面之事。
皇后覺得,男婚女嫁最好在婚前還是要見幾回面,互相多少有些了解,說過話才能知道婚後能不能過到一起去,能不能有共同的愛好,盲婚啞嫁固然是習俗,但皇后既然想替言詠蘭找個合乎心意的相公,便不能圖省事,得認真負責到底才行。
這三人的條件在言詠蘭看來也比較滿意,便讓送訊來的宮人回去給皇后復命。
三日後,言詠蘭被皇后召入宮中,美其名為賞花,實則是找個機會私下裏見見這幾位,在御花園裏坐一坐,說說話,談談天。
言詠蘭很感激皇后,在這件事上也是認真對待的,如果真能找一個人能夠理解她的人嫁了,似乎也沒什麼不好的。
薛昱知道這件事的時候,言詠蘭已經在元陽殿相了好幾回親了。
這日曹氏在薛昱要出門的時候親自過來攔住他的去路,把薛昱給抓到主院去。
薛昱弔兒郎當的坐下自己給自己倒茶喝,不耐煩的問:“娘,我跟沈青約好了,您到底有什麼事兒啊。”
“沒什麼事兒就不能讓你來瞧瞧我了?”曹氏沒好氣的說:“你呀你,都這歲數了還成天沒個正經模樣,安城侯府的世子與你同年,都已經娶了一妻三妾,生了四五個孩兒了,便是沒你歲數大的也大多有了妻室,你說你怎麼就不知道着急呢。”
“誰說我不着急?”
薛昱立刻反駁了曹氏的說法,要說今年之前他不着急是事實,可今年開始,他這想成親的心思不知道比誰都要着急呢,可現在關鍵是,他剃頭挑子一頭熱,自己干著急,想成親的對象,可能她那小心肝兒里,連一絲絲屬於他的地方都沒有。
曹氏不知道兒子心裏在想的小九九,聽他終於承認自己着急了,面上一喜:
“你知道着急就好!待會兒我跟安陽侯夫人約好了,安陽侯你記得嗎?去年剛回京述職,如今與你爹同朝為官,深得聖心,安陽侯府的玉小姐你還記得嗎?一隔數年未見,玉小姐出落的跟花兒似的,相信你一見定會喜歡,你們若是都喜歡的話,我想着咱們今年就把你的親事給定下來,來年生個大胖小子,為薛家開枝散葉。”
曹氏在腦中暢想着將來的美好生活,薛昱看在眼中都有些不忍心打斷她的美夢,他這個娘不管說多少遍她都好像聽不進去,仍在空想自己會遵從她的意願,娶她喜歡的女人為妻,生幾個她喜歡的大胖孫子。
薛昱起身不想跟曹氏發生口角爭執,起身要走,曹氏眼明手快拉住她:
“你做什麼,你就不能聽娘一回,坐下見一見那玉小姐,你見一見是能少你一塊肉還是怎麼的?”
薛昱掙脫曹氏的拉扯,直接言明:
“娘,我再跟您說一遍。不管見不見結果都一樣,我是不會娶你看中的那些所謂大家閨秀小姐的,我不喜歡她們,就絕對不會娶她們!您別成天惦記着我的事兒成不成?”
被兒子這麼當面說了幾句,曹氏急的直拍桌子:“你這孩子是想急死我嗎?”
薛昱無奈看着真有些着急的曹氏,到底有些不落忍,過去擁着她安慰道:
“娘。我自己知道怎麼做人做事。今兒就跟你透個底,我有喜歡的姑娘了,我要娶自己喜歡的姑娘。”
曹氏疑惑:“你有喜歡的了?誰家的呀?可別是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妖精,若是那種你趁早死了心,我就是撞死在家門口,都不會讓那種貨色進門的。”
曹氏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子孫操守,門風門第她還是很看重的,絕對不容許讓那些會壞了薛家門風的人,就怕兒子年少不諳世事,被外面的妖風迷了眼。
“娘!您兒子在您眼中就是那等酒色之徒嗎?我喜歡的姑娘別提多正經了……”就是太正經了,他才不好辦呢。
曹氏的心放下一半,又問:“那你倒與我說說,是誰家的姑娘,我總能讓人去打聽打聽的。門第如何?學識如何?”
“門第一等一的好,學識也是一等一的高。至於打聽,您還是算了吧。八字沒一撇,您出馬回頭再給我攪黃了,我哪兒說理去?”
薛昱打死守護自己的小秘密,堅決不讓愛的火苗沒有燃燒起來之前,被親娘澆滅。
“家世好,學識好的姑娘,我大多都是認識的。只要告訴我是誰,我就能知道她人品好壞,風評如何……”曹氏仍試圖從兒子口中撬出點情況來,努力說服:“你別小看你娘,其他本事沒有,京中的人脈還是很廣的,娘娘要給童恩郡主說親事,那一百來個適齡青年,你娘至少提供了五六十個,你還別不相信我的實力……”
曹氏說著說著就覺得不對勁了,因為向來對她說的話都沒什麼興趣的兒子,此時居然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怎麼了?”曹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摸摸臉,以為自己身上臉上有什麼東西。
“娘,您說什麼?娘娘要給童恩郡主說親事?”薛昱正色問:“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曹氏想了想:“就這個月的事兒。娘娘從那上百個人里選出了三個條件最好的,今兒童恩郡主就在宮裏相看呢。唉,到底是身邊沒人教養的,自己的婚事竟由自己出面相看。”
見薛昱神情震驚,一動不動,曹氏拍了拍他:“兒子,你到底怎麼了?跟丟了魂兒似的。”
薛昱猛地起身往門口走了兩步,咻的又停下,回身對曹氏擰眉說了句:
“今後別給童恩郡主找什麼人了。”
曹氏覺得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為什麼?這是娘娘吩咐……”
“因為我要娶她。”
不等曹氏說完,薛昱便丟下了這句話,而後不等曹氏反應過來,薛昱就大步流星的跨出了她的院門,直到過了好長時間,曹氏才猛地醒神。
他,他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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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詠蘭直到戌時才從宮裏回來,皇后留她在宮裏用了晚膳才派人送她回來的。
今日在元陽殿的御花園裏分別見了那三位,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總覺得對方似乎並沒有想要和她成親的意思,只不過是礙於皇后的面子才不得不應付的。
勉強人的事情,言詠蘭可做不來,想着回頭找個機會跟娘娘把話說清楚,她是要嫁人,卻也要人家心甘情願才好。
馬車停靠在後門外的小巷口,皇後派出的宮婢看着她進了巷子才離開的。
言詠蘭來到後門處,剛要拍門,只見右側小石獅子旁邊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嚇了言詠蘭一跳,張口就想喊,誰料那人眼明手快,瞬間撲過來捂住她的口鼻,將她推到外牆上。
月光下,薛昱的兩隻眼睛特別亮,讓言詠蘭一下就認出了他。
還以為是什麼殺人滅口的強盜,見是他,言詠蘭就不怕了,懸着的心落下來一大半。
“別叫,我放開你,我有話問你。”薛昱在言詠蘭耳旁輕聲說了一句。溫熱的風吹在言詠蘭的耳廓上,竟讓她覺得酥麻麻的,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
見他目光真切盯着自己,好像確實有話說的樣子,言詠蘭這才輕輕點了點腦袋,表示自己同意他的話。
她點頭了,薛昱倒有些捨不得了,因為手掌按着她的唇瓣和臉頰,入手說不出的滑膩,彷彿一塊上等的羊脂玉,溫潤的令人愛不釋手。
緩緩放下手,薛昱卻沒有推開,依舊將言詠蘭困在他的兩臂和外牆之間,緩緩彎下腰與她面對面正視:
“你入宮相看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