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大難不死(2)

15. 大難不死(2)

二十點四十五分,利比亞雷達屏上再也看不見阿拉法特的專機。接着,再無任何無線電信號。警報拉響。阿拉法特的飛機墜毀在沙漠之中。在突尼斯城,托澤爾街39號,開始了焦急不安之夜。蘇哈和阿拉法特的婚事得到正式承認剛剛三個月,便獨守空房。噩耗傳來,世界震驚。巴解組織要求美國和法國提供救援,尋找飛機失事地點。阿拉法特夫人房子的二層小辦公室兼客廳異常安靜。她已被眾人遺忘。在大多數巴解組織負責人眼裏,她算老幾?新婚夫人的地位不過剛剛正式化而已!***我在這處房子裏已被遺忘,猶如寡婦,無依無靠。身邊無一人,沒有接到一個對我表示安慰,問我是否需要點什麼的電話。僅有一人例外,就是我丈夫的發言人顧問巴薩姆·阿布·沙里夫。在突尼斯城,我發現我對他們分文不值。我信得過又正確對待我的,只有法魯克·卡拉米和烏姆·吉哈德。我躲在二樓自己的辦公室兼客廳里,獨自祈禱,企盼傳來消息,傳來奇迹。許多掛在牆上或作為裝飾擺得明顯的阿拉法特照片,我看了一遍又一遍。我付出何等艱巨代價的這一婚姻,難道就這樣完結了嗎?他最喜歡的照片有:他自己二十三歲時在開羅的青年照,即1952年為巴勒斯坦事業向納吉布將軍遞交用血署名的請願書的那張;納賽爾1967年六天戰爭失利后在他客廳里留影,身邊有阿拉法特、阿布·胡勒、阿布·伊亞德和法魯克·卡拉米,巴勒斯坦的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阿拉法特穿軍裝在貝魯特街頭,阿拉法特與戰友阿布·吉哈德及其勇敢的夫人烏姆·吉哈德。有阿拉法特在聯合國講台上演說照。當然,還有阿拉法特和我一起的精美照片。夜深了,仍然毫無音訊。我一直在收聽各個電台的廣播。我得知密特朗總統同意法國及其軍事機構參加尋找阿拉法特的任務。忽然,我腦海里閃出一個古怪的念頭。儘管我非常不相信預知力,但在這種時刻,不管什麼主張只要給我以希望,真巴不得能抓住。我在自己的小辦公室坐定,到處分放着阿拉法特個人的東西。我把自己平時戴的金項鏈放在古蘭經袖珍本上當做擺錘,開始企盼起來。我從法國周刊《巴黎競賽畫報》裏挑了萊迪迪父親的照片。墜擺一動不動。而當我把墜擺放在阿拉法特的像上,不僅動了,而且擺動很大,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奇事。如此反應究竟意味着什麼?我堅持,堅持希望,不過我心裏思量,要理智地對待。幾分鐘后,我改用戴高樂將軍的書作同樣試驗,封面上有他的照片。擺錘在阿拉法特相片上晃動,而在戴高樂相片上卻不動。我該從中看到一個跡象,並堅信嗎?我想,必須繼續祈禱,要祈禱。我進入一種半睡眠狀態,即第二狀態。可聽得見連接丈夫辦公室保安的步話機,時不時錯過少有的、依然相同的信息:“沒有什麼新情況。”宣佈阿拉法特死去的消息傳遍全世界。被佔領土的大街小巷,男女老幼,深夜全都走出家門,放聲大哭,高喊阿拉法特的名字。國際上各大國首都,開始研究將招致中東大震蕩的這一空白所帶來的後果。在耶路撒冷,沙米爾滿意得不住地搓手。4月8日,星期三,朦朦朧朧中不覺黑夜已去,白天來臨。我仍然匍匐在地。九點鐘,電話鈴一響,我猛地站起來去接。一位軍官向我宣佈:“找到了,他還活着!”聽罷,我放聲哭了,號啕大哭,哭個不停。他還活着,我的恐慌心情頓時消退了,但仍處在被打擊之中,甚至連站都站不住。幾分鐘后,電話又來了。難以置信:是他的警衛員,一同從喀土穆上飛機的。他簡單說了一句:“很好,他想跟您說話。”話音很遠,不過真的是他,毫無疑問是他。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僅僅問他一聲:“您好嗎?”“別擔心……”於是,我又淚如雨下,等着掛上電話。我冥想:“何等奇迹,簡直神了!他不能就這樣走了。巴勒斯坦人民需要他,我也需要他。”那時刻,他只與三個人聯繫:他在開羅行醫的兄弟法蒂,法魯克·卡杜米和我。我還在哭泣,其他電話開始不停地打來。大家都歡欣鼓舞。日前見不到的人,現在都爭先恐後地跑來看我。昨天晚上,還被孤獨地遺棄在家,而今天一早,客廳擠滿了人。我不禁想起阿拉法特一再跟我說過的話:“必須嚴於律己,要鍛煉吃苦耐勞精神。不論困難或後果如何,決不被嚇倒。”最先給我打電話的人中,有也門總統,他提議為我提供飛機去利比亞。在大漠中究竟發生了什麼呢?阿拉法特後來給我作了詳細描述。當時,完全沒有能見度,飛行員決定臨時降落,請求阿拉法特坐好。而他要坐在駕駛室里。最後,他同意坐在機艙後部,由警衛員們護着,組成人牆似的。機艙內噪聲響得厲害。大風猛刮,機體像麥稈似的震蕩直下。快接近地面時,駕駛員即刻明白要救乘客,只有一招:不能平貼着陸,只能先俯衝。他們三人便選擇犧牲自己,把生的機會留給阿拉法特。飛機撞碎成好幾段。機組成員還發出嘶啞的喘氣聲。他們傷得實在太重,眼看就這樣死去。真是勇敢的漢子!飛機殘骸下,阿拉法特僅受撞擊,仍有知覺,甚至清醒得很。他的幾名警衛員全都受了傷,不過還活着。他們立即組織相互救助。黑夜已降臨,暴風仍在刮。荒漠非常冷。他們用殘骸及坐位碎片燒火取暖,同時趕跑遠處號叫的野獸,尤其是鬣狗等。阿拉法特保持冷靜,把自己的大傷口包紮好,便將所帶的抗生素分給每個警衛員。每當出訪,他總在小手提箱裏放一些藥品。這次去喀土穆前夕,我覺得這些葯已經過期曾要他將他們統統扔掉。多虧全都留了下來。而在禮服的一個口袋裏,他甚至還找到自己喜歡的糖塊、兒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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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傳奇丈夫阿拉法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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