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二朵菊花豆腐
這位讀者老爺,你的訂閱比例不夠,所以顯示的是防盜章!顧大娘又噁心又可惜。都是好食材,就這麼白白浪費了。她心疼地把東西倒進垃圾桶,刷鍋洗碗忙活了起來。出來倒了回垃圾后,就又埋頭鑽進去清理灶膛。
“爸爸,奶奶什麼時候才能弄完啊?”顧航航坐在車上,等得有些不耐煩。
“航航別急,很快了。”顧昌繁哄了哄。
“很快是多快?”這回答太敷衍了,顧航航不太滿意。不過小孩子忘性大,沒多久他就換了另一個問題:“是不是等會進去拜拜了,我的病就能好?”
“對啊,所以等會航航進去了之後要聽話,要乖乖的,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許鬧事。拜拜的時候也要誠心。”
顧昌繁原本以為孩子聽到這話以後會乖乖點頭,誰知道顧航航立馬就皺起了眉頭,不滿地說道:“那奶奶的動作為什麼還那麼慢?”
“拖拖拉拉的,是想看我病死嗎?我這麼難受。”顧航航忍不住抱怨。
怎麼能這麼說長輩!
顧昌繁才想教育兒子,就被妻子瞪了一眼,再看看虛弱的孩子,臉上都沒血色,教訓的話到了嘴邊,頓時說不出來了。只好摸摸顧航航的頭:“奶奶不是故意的。她已經很努力了,你看她一直在幹活,都沒停下來對不對。”
……這一家人。
顧長生覺得沒辦法和他們長時間共處,正好顧大娘也收拾好了廚房,顧長生率先打開車門出去:“把供品搬進來放到灶台上。烤乳豬記得放在最中間,別的隨便你們怎麼擺。”
“是。”顧昌繁恭恭敬敬地應了。讓妻子坐在車裏陪着孩子,自己打開後備箱,一個人把準備好的供品都搬了進去。
怕灶王爺誤會他不尊敬,供品還特意用新買的碗盤來裝。
“大師,您看這樣行嗎?”
顧長生正在檢查灶膛,聞言抬頭看了一眼:“最前頭再擺個香爐,灶台下面放個火盆或者不要的鐵臉盆,等會燒元寶要用。”
東西很快都弄齊了,準備好后,不用人說,顧大娘就自覺地跪在灶台前,還拉了拉孫子,示意他跟着自己跪。
“我不跪。”顧航航甩開顧大娘的手,抱住親娘的腿,把臉埋在了後面:“電視上,只有犯人才跪地上,我不是犯人我才不跪。”
“哎你這孩子,”顧大娘一着急,站起來把人拉出來:“快,聽話,跪完你病就好了。”
“我不,就不!”顧航航乾嚎:“奶奶你拉疼我了。奶奶你一點都不疼我,你不是我奶奶!”
“媽你快放手,你手上勁大,弄疼孩子了。”顧昌繁和他妻子連忙把孩子護到身後:“航航都這麼大了,好好說他會聽的,不要老是動手。他還病着呢,人本來就不舒服,再受點傷那不是更難受了么。到時候你不也跟着心疼。”
心疼完孩子,顧昌繁覺得該教育的還是得教育,蹲下來平視顧航航:“航航,爸爸之前在外面和你說什麼來着?是不是讓你進來后要好好聽話。奶奶讓你跪你為什麼不跪?你做錯了事,不跪神明就不原諒你,不原諒你你的病又怎麼會好?聽話,就跪這一次。”說完揉揉孩子的頭髮,讓他跪下。
“跪什麼啊,我都這麼大了,我同學知道了會笑話死我的。我不跪。”顧航航一點都不給他爸面子,一邊哭鬧一邊掙扎着就要往外面跑。
這熊孩子!
顧長生不耐煩了,都幾點了還糾纏來糾纏去,沒完沒了的。就現在這樣子,再給兩個鐘頭也哄不好孩子。這樣下去他幾點才能回家?
從袋子裏抽出九根香,顧長生伸手在香上一拂,供香無火自燃。正在乾嚎的顧航航看傻眼,瞬間忘記自己還在逃跑。
點完香,顧長生分出三根遞給顧大娘,又拿了三根給顧航航,顧航航心裏好奇他點香的方法,也沒拒絕,接過來自顧自地埋頭研究。
“跪。”聽到這話,顧大娘連忙跪了回去,顧昌繁夫妻倆也繼續哄孩子。顧航航才想拿着香跑,被顧長生淡淡地看了一眼,不知怎麼的,就老實了下來,不敢再鬧。
總覺得再不聽話,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小孩子直覺敏銳,顧航航學着顧大娘的樣子,跪在地上。
“大師,開始吧。”顧昌繁連忙催促,生怕晚了孩子又開始鬧。
“……凡人不知事,冒犯天神威,心生後悔意,虔誠拜求恕。元寶修新築,供品奉灶前,青煙香九炷,年年叩神恩。東廚司命九靈元王定福神君門下弟子顧長生,敬稟神君。”顧長生說完拜了三拜,接過顧大娘和顧航航手裏的香,和自己的並在一起,插進香爐。
香一被拿走,顧航航就想起來。
“磕三個頭再起來。”
就在顧昌繁以為顧航航會哭鬧的時候。顧航航就像是被老虎捕食時盯住的那隻兔子,心裏充滿了危機感。哪敢再作妖,老老實實地磕了三個頭,才再爬起來。
“我好像不難受了,”顧航航驚奇地拍了拍自己的頭,發現真的沒再重得跟腦子裏塞磚頭似的那麼難受,頓時開心了起來:“原來拜拜真的有用,我還以為你們騙小孩呢!”
顧大娘磕完頭站起來,臉色也明顯好了許多,沒再那麼憔悴。
這錢可算是沒白花,看乖孫又恢復了生龍活虎的樣子,顧大娘心裏總算好受了點。
“航航跪拜的時候像是在玩,他年紀小,灶王爺不計較,但你們不能不放在心上,接下來每年家裏都得祭灶。什麼時候顧航航真正認識到錯誤了,什麼時候才可以停。”所以重點還是要教好孩子。不然這種事遲早還得再發生。
雖然顧長生覺得,除了小孩,大人身上也多多少少有點毛病。但是別人家的家務事,他不好插手,只好隱去這些,只說小孩。
饒是如此,顧長生也沒說得太明白。不過他的言下之意,在場的人除了顧航航之外,剩下的都聽懂了,只好尷尬地應是。
見狀,顧長生難得多交代了幾句:“以後每年的供品就用不着像今天這樣麻煩,除了烤乳豬是必備的之外,剩下的撿着時令新鮮的準備幾樣就好。”古往今來,祭祀酬神謝罪,為顯鄭重,烤乳豬都是主供菜,必不可少。
“要是有時間,元寶最好也自己手摺,折的時候頌念灶王爺的神名道歉,這樣折出來的元寶效用最好,心誠。”
“下次祭灶的時候,也不用特意跑回來,不用專門請人主持,直接在城裏的廚房裏就可以。不過要記得,以後用土灶煮東西,千萬別再往灶膛里塞髒東西。平常在市區用微波爐電飯煲什麼的,也要注意別往裏面扔垃圾。更不要在廚房裏打鬧、哭泣,這樣容易驚擾神明。”
該叮囑的都叮囑了,顧長生回想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很對得起酬勞以後,就趁着天還沒黑透,準備回家。
抓緊時間回去,現在這個點,說不準不僅來得及做夜宵,還能燒一頓遲到的晚飯。
“怎麼沒反應?”念了半天也沒效果,老道士忍不住皺眉,喃喃道:“難道必須得有生辰八字才可以?”可古籍上說,身體髮膚,隨便身上的哪一樣東西都可以。莫非沾了唾液的礦泉水瓶並不夠,還需要頭髮指甲?
“找什麼借口,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趁早說,我還能再找別人。”一個全身穿着名牌的中年人見狀,滿臉不屑,鄙夷地看了老道士一眼,嗤笑道:“沒用的傢伙!”
就這樣還大師呢,讓害個人,三四天了那人還死不了。醫院倒是進了幾回,可愣就是沒死。沒死有什麼用!
龍家人找不到婁厚德的生辰八字,又不敢去翻對方小區裏的垃圾桶,生怕被監控拍到,查到他們身上,結果就只拿了個礦泉水瓶糊弄自己。就這樣,態度還敢這麼趾高氣揚。就算是有求於人,老道士也有些忍不住了。他剛想發作,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行了,對大師尊敬點。小燁你出去看看孩子,這會他該餓了,讓保姆給沖個奶粉喂喂。別站在這惹大師心煩。”
“行,那爸我出去了。”中年人雖然脾氣不好,卻很聽老人的話,乖順地離開了房間。
孩子。
一提到這個,老道士頓時什麼脾氣都沒了。
他年輕的時候壞事做太多,以至於現在才四十來歲,看起來就有六七十。以前他也不在意,人生得意須盡歡,享受了就好,那清規戒律克己持身什麼的,枯燥得可以,他可做不來。再說了,老就老,能一輩子揮金如土,少活兩年也沒什麼。
更何況,做道士的,老的總比年輕的吃香。他老了以後,看起來又有幾分仙風道骨,生意就更加地好了。也是外表有欺騙性,他這才能在國家大清掃的時候,偽裝成得道高人躲過去。要不是之前得天之幸,終於讓情婦有了他的孩子,龍家就是再有錢有勢,這關頭他也不敢冒頭。
他壞事做的太多,活不了幾年,他孩子卻還小,才出生沒幾個月,他根本沒辦法庇佑孩子長大。而且就算他還能活,讓孩子跟着他東躲西藏地過活,哪有給龍家當養子來得好。
想到龍家保證的,自己兒子能和他家長子嫡孫一個待遇,金尊玉貴地長大。老道士心裏,就什麼氣都沒了。為了兒子的一輩子,當即,在龍老爺子的注視下,不用他老人家開口,老道士就又重新做起法來。
這回,不再是沒動靜。老道士才對着稻草人扎了根針,咒都還沒念完,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這是怎麼回事?”老道士捂着作痛的胸口,驚恐地發現,自己的修為在層層遞減,很快就跌落了一個大層次。
反噬。
“這絕對是反噬,對方找了高人!”第一回沒反應肯定是高人把他的攻擊擋住了,第二回,一定是他還敢攻擊,這才惹怒了對方。
能悄無聲息地擋下自己的攻擊,還讓他誤以為是咒術失敗,這樣的高人,得高成什麼樣啊。老道士心裏,忍不住萌生悔意。
想兒子過得好點,找誰不行,幹嘛想不開和龍家合作,這下好了,踢到鐵板了。
可惜當時為了表誠意,把孩子交給了對方。現在投鼠忌器,想跑都不行。老道士暗中嘆了口氣,也不敢強撐:“老道我技不如人,沒能完成您的交待。”
坐在暗處的龍老爺子聞言,面色一沉:“大師之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做人要言而有信,大師你說是不是?”龍老爺子說完,看向半開的房門,意有所指地說道:“也不知道阿燁出去這麼久,保姆是不是把孩子餵飽了。這孩子做事就是沒個成算,出去了也不知道回來回個話,白讓我們擔心。”
被這麼赤|裸|裸的一威脅,老道士不敢再說什麼,忍痛道:“我還有個壓箱底的秘法,但使用的代價特別大,必須我全盛狀態才能用得出來。我現在受傷太嚴重,得休養個幾天才行。”
龍老爺子拄着拐杖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了老道士一會,才說道:“那道長可要好好休息,儘快恢復才好。道長承諾的做到了,我龍家的承諾才會算數。”
柯婉把灶王爺的神像請回來后,就按着顧長生說的那樣,放在了灶頭上。她每天早晚都上香,供品也換得勤快。
這天她做飯的時候,突然看到神像閃了金光。第一回看到的時候,她還以為是窗外的陽光照射到鍍了金的神像上,讓她看花了眼。誰知道過了沒多久,神像又閃了一回光,這回更明顯了些,絕對不會讓人誤認。
這下,柯婉不敢不放在心上,連忙打電話給顧長生:“大師,您說這是怎麼回事啊,是不是我神像擺放的位置不對,還是我做飯的油煙太大,熏到了他老人家?”
……灶君作為掌管廚房的神明,怎麼會討厭人間煙火。
顧長生一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連忙安慰道:“大概是有人作法算計你們,金光閃一次,就是灶王爺替你們擋了一回。這是在提醒你們小心呢。”
“那萬一我要是沒在廚房,沒看見可怎麼辦?或者看見了不知道,沒明白過來。”聞言,柯婉頓時擔心了起來。原本她還覺得這金光閃得有些刺眼,現在卻只嫌不夠閃亮耀目。
“沒事,錯過了或者不懂都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你今天不給我打電話,晚上灶王爺也會託夢告訴你的。”顧長生指點道:“今天記得多給灶君擺幾樣供品。”
不能讓祖師爺白忙活!
電話這頭,柯婉連連點頭:“是,這應該的,我馬上就下去買。”
掛掉電話后,柯婉就極虔誠地給灶王爺上了香,然後拿起錢包下樓買供品。
顧長生放下手機,繼續炒自己做到一半的菜。
還沒翻炒兩下,突然‘茲拉’一聲,菜焦了。
摸進來偷吃的俞知樂看見,頓時吃驚地瞪大了眼:“顧哥你菜炒焦了!你居然炒焦了!”
七歲以後就再也沒有炒焦過菜的顧長生黑了臉:“大呼小叫什麼,有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吃的能堵住我的嘴,可堵不住我的眼睛啊。”俞知樂伸手從旁邊摸了塊之前出鍋的排骨,塞進嘴裏,一邊啃一邊說道:“顧哥你從六歲開始顛菜勺,除了頭兩年剛開始學不熟練,人又太小手握不穩鍋鏟的時候出過這種狀況,別的什麼時候還焦過菜?這麼多年我才第一次見,能不吃驚?等我哥回來我要跟他說,還要打電話告訴顧叔叔,讓他給你加訓,你這是專業水平下降了啊!”
說著,俞知樂又伸手摸了塊雞翅,湊到顧長生面前,格外討人嫌地說道:“封口費一缽佛跳牆或者一道開水白菜起算,上不封頂。顧哥你要不要考慮下?”
佛跳牆和開水白菜都是十分費時間的菜色,平常在私房菜館那邊,就是有客人點了,顧長生也懶得做,直接就交給其他廚師。在店裏都這樣,更別提在家裏,那是連沾手都不願意。
上次吃的時候,還是過年那會兒呢,俞知樂明知道不可能,還是忍不住趁機打劫。
萬一他顧哥這會腦筋轉不過來,就答應給他做了呢,一切皆有可能。
顧長生假裝什麼都沒聽到,把焦了的菜倒進垃圾桶,洗了洗鍋子,繼續炒下一道菜。誰知道剛倒好油,食材都還沒放,鍋子就燒了。
“卧槽!”俞知樂見了,差點把雞翅骨頭咽下去。
三兩下啃完雞翅,俞知樂跑過去扶住顧長生:“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一次還能說是失誤,兩次絕不可能是意外。
說著,俞知樂就伸手要去摸顧長生的額頭探體溫:“是不是發燒了?發燒就別做飯了,我們先去醫院,飯放着我回來做。”
“停,你做的飯哪裏能吃?!”顧長生蓋上鍋蓋,又蹲下去把灶里正在燃燒的柴禾抽出來,一一放進裝了水的桶里滅掉:“我沒生病,把你油膩膩的爪子拿開洗乾淨。”
“真的?”俞知樂擰開水龍頭洗手,一臉的懷疑:“你可不能諱病忌醫啊!生病了可不能拖,別等小病拖成大病,到時候可受罪了。”小時候他肚子疼就是這樣,最後發展成了闌尾炎,開刀忌口了好長一段時間,特別難捱。
洗乾淨手又擦乾,俞知樂還是不放心地摸了一把顧長生的額頭:“也不燙啊。那顧哥你今天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祖師爺今天看我不高興。”顧長生嘆了口氣,抽香給祖師爺上了三炷:“祖師爺爺,俞知樂這小子也是您看着長大的,人又孝順,從小就知道留零食供奉給您,您就行行好,讓弟子做完這頓飯再去幹活,免得他餓死在家裏。”
俞知樂小的時候吃他爸做的飯,後來他爸回鄉下以後吃他做的,慣得這小子挑嘴得不行,好好的一個大胃王,出去吃就變小貓食了。這頓飯才炒了兩個菜,哪裏夠吃。出去吃又吃不下,可不就得餓着。
別看兩人打打鬧鬧的,實際上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都把對方當自個親兄弟。
雖然這個弟弟偶爾皮了點,但顧長生也還是不忍心讓他餓肚子。尤其是,在自己是個廚師的情況下。
哪有大廚讓家裏人餓肚皮的,說出去都能笑掉人大牙!
上完香后,當著神像的面,顧長生掏出電話打給負責婁厚德一案的特殊警察:“陳哥,邪術士抓到了嗎?還沒,那要不要幫忙?要啊,那您看我行嗎?成,我下午就過去。”
打完電話,顧長生再燒火,炒菜就順利了。
“不是,顧哥,祖師爺有什麼事想讓你去辦啊?”站在一邊聽了全過程,才知道他顧哥為什麼做菜老失手的俞知樂好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