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五道開水白菜
這位讀者老爺,你的訂閱比例不夠,所以顯示的是防盜章噢!祖師爺氣到連東西都不想吃了,這得是發生了多大的事才會這樣。就在顧長生心裏着急的時候,門鈴響了。
顧大娘的兒子正站在門外。
三十來歲的青年西裝革履,一派精英風範,只不過兩手上都提着滿滿當當的東西,破壞了他的形象。
青年身上的西裝質感還不錯,又買得起這個地段的房子,顯然日子過得很寬裕。按理說,生活無憂的情況下,男人應該心情舒暢才是。怎麼這會卻一臉的焦慮?
顧大娘身上的神罰不算太嚴重,普通人根本看不出來,所以他在擔心什麼?
“大師!”顧昌繁可不知道顧長生心裏在想什麼,他一看到人,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情緒激動,好半天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顧昌繁從小學習就很好,一直名列前茅,高考的時候更是魚躍龍門,上了國內排名前幾的大學,畢業以後出來工作,工作能力也強,一路高歌猛進地升職。工資漲了又漲,沒幾年他就市區里買下大房子,全家都搬了過來。中間又娶了貌美能幹的妻子,兩人一起生了個胖娃娃,完全就是人生贏家的模板。
原本日子過得很好。雖然母親愛擺架子說教,不過妻子柔順,婆媳之間倒也沒什麼大摩擦。孩子聰明伶俐,雖然有些頑皮,但在顧昌繁的眼裏,小孩子哪有不愛玩的,更何況是男孩子,調皮搗蛋些也正常。
誰知道飛來橫禍。
“上周末,我媽帶航航回鄉下玩,結果她洗個衣服的工夫,孩子就出事了。”提到孩子,顧昌繁臉上更加擔憂:“航航說不舒服,小地方,我媽也不敢找那裏的衛生所,怕誤診出事,直接就打車把人帶回市區找大醫院看病。”
“可是全套檢查下來,醫生愣是沒看出來孩子哪有問題。”顧昌繁心裏不滿,覺得那些醫生都徒有其名,要不然怎麼可能連一點小病都看不出來。不過為了不引起顧長生的反感,他聰明地沒表現出來,只是繼續往下說:“航航是個好孩子,他不可能裝病的。後來我們又換了家醫院,結果也還是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那裏的醫生讓我下次帶孩子過來看病的時候,不要再謊報孩子的年齡,這樣容易影響他們的判斷。說航航八歲了,發育有些遲緩,讓我注意,下個月再帶他來做一次檢查。”
顧昌繁家的孩子顧長生碰見過幾次,如果沒記錯,今年應該才滿六歲才對。面相是不會騙人的。
“我家航航才六歲,你說怎麼可能就八歲了呢?”顧昌繁無奈地抹了把臉:“但是骨齡是不會騙人的,醫院開的單子上,顯示的就是八歲。不管怎麼換醫院結果都一樣。”
“航航覺得不舒服,可能就是骨齡突漲的副作用。醫院不知道怎麼治療,住院觀察了幾天也沒個結果,只說讓我把孩子帶回去,定時複檢。”
“可航航一直難受,夜裏覺都睡不好。我媽說有可能是撞邪了,找了兩個跳大仙的來驅邪,結果都是騙子,根本沒有用。這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上門來找你。”顧昌繁把禮物往顧長生那邊推:“我媽這人心眼還是好的,就是不太會說話,有得罪你的地方,我給你道歉。”
“她年紀大了,你別和她一般見識。”顧昌繁動之以情:“航航那孩子多少也算是你看着長大的,要是可以,你就伸手幫我們一把。”說到這,顧昌繁又伸手推了張銀行卡過來,誘之以利。
顧長生看都沒看銀行卡一眼。看似不為所動,但心裏早就決定去了。倒不是為了幫忙,而是,有錢不拿白不拿,拿了剛好可以攢着給祖師爺鑄金身。更重要的是,不解決掉這件事,祖師爺恐怕還是會不吃飯。
這會過去,晚飯估計是趕不上了,但是順利的話,解決完回來也許來得及給他老人家做一頓夜宵。想到這,顧長生在顧昌繁熱切的眼神下,矜持地點了點頭。
“孩子難受,不如我們現在就走?”顧昌繁喜出望外,生怕顧長生反悔,連忙站了起來率先出門。
都在同一個小區,兩家離得並不遠,走幾分鐘就到了顧昌繁家。看到顧長生,顧大娘臉上有些訕訕:“小航在床上。”
一打照面,顧長生就發現,顧大娘身上神罰的痕迹,更重了。這才幾個小時沒見,她就又得罪了祖師爺?
再一看孩子,小孩躺在床上,屋子裏沒開空調,他肚子上還搭了一條薄毯子。即使這樣,原本應該紅撲撲的臉色依舊顯得十分蒼白。顧長生伸手一摸,發現他手腳也特別冰涼。大熱的天,孩子又火力旺,這表現根本不正常。
難怪顧大娘會懷疑是撞邪。
航航正閉着眼在睡覺。小小的眉頭糾結在一起,顯然睡得不安寧。顧大娘臉上滿是心疼,也顧不上之前的尷尬了,急切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救?
顧航航身上神罰的痕迹,居然比顧大娘更嚴重。這時候,顧長生已經看出來,祖孫倆身上的神罰,確實是祖師爺降下來的。
這一趟,他算是來對了。
灶王爺一直不是什麼好脾氣的神,只不過古代神明信仰昌盛的時候,古人對這些忌諱知道的比較多。現代人往往連有那些神都不清楚,更別提熟記他們的喜惡了。顧航航估計是在調皮的時候,犯了忌諱。
《抱朴子》裏就有過記載:月晦之夜,灶神亦上天白人罪狀。大者奪紀。紀者,三百日也。小者奪算。算者,一百日也。
灶神一怒,生氣的時候從來不像凡人那樣,只會打打罵罵。他老人家向來都是直接剝奪壽命,所以對此有所了解的古人從來都敢惹灶神生氣,每年祭祀的時候都恭恭敬敬。
顧大娘身上有被奪算的痕迹,被奪了兩次算,加起來兩百天。顧大娘才五十幾歲,沒了兩百天對她來說影響並不大,只是看起來蒼老了一點。但孫子生病了,她心裏擔心,休息不好神情憔悴。顯出老態來,可以說是十分正常的事了,因此誰也沒把這放在心上。
可對孩子來說,情況就不一樣。尤其是,顧航航也不知道做了什麼,竟然被灶王爺奪了兩次紀。一紀三百天,加起來快兩年。時間的剝離對小孩來說,後遺症是非常大的。影響到了他的身體健康不說,因為壽命的流逝,骨齡會有所増加,這導致顧航航將來的身高也會受影響。
情況有點兒類似誤食了激素,骨頭過早閉合,長不高的兒童。
懲罰這麼重,祖師爺這是氣大發了啊。
顧長生的臉色沒進門那麼好了。
顧大娘完全沒注意到這點,她一心撲在孫子身上,見顧長生沒回答,連忙追問:“是不是中邪了,大師您看有沒有辦法給驅一驅邪?”可千萬要有辦法啊!
“沒中邪。”
“沒中邪好好的孩子又怎麼會這樣?”顧大娘不依不饒:“你再給好好看看。”
“還有什麼好看的?你們這是得罪了神明,神仙懲罰你們呢!”顧長生懶得多話,要不是怕祖師爺不開心,這會他都甩手走人了。
反正顧航航也不會有大事,身體過一段時間適應了就會好,頂多以後身高會比原本應有的矮一點,影響不大。也就一兩厘米的事,不會變侏儒。
“什麼神仙?”顧昌茂才想說這都什麼年代了還神仙。他雖然去找顧長生,但其實並不相信這些。只以為顧長生手裏有什麼民間偏方對症,再加上為了安老娘的心,這才求上門。
話才問出口,顧昌繁就發現顧大娘的臉色不對。顧長生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點。
“媽,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你沒告訴我?”知母莫若子,顧昌繁對他媽還是很了解的。
顧大娘臉上又是心虛,又是惶恐,哪怕被兒子追問,她也還是好半天都沒下定決心說話。
“媽你說啊,航航還躺着呢!”顧昌繁急了,連忙催促。
提到孫子,顧大娘這才一咬牙說道:“前幾天在鄉下的時候,我在做飯,航航沒見過土灶,就說要給我燒火。那我看他那麼乖,都能給我幫忙了,就沒忍心拒絕。”
“結果航航燒火的時候,又想上廁所。老家的那個廁所你也知道,我哪裏敢讓他一個人去,萬一掉下去了怎麼辦。但是灶里火還燒着,我又走不開,就直接讓他在屋子裏解決了。”
“沒想到航航把尿尿進了灶里,還在地上拉了粑粑。我說放着等會我去處理他不聽,自己拿紙包了,也塞進灶火里,和着柴一起燒了。”
……顧長生聽到這,整個人都炸了。
難怪祖師爺不吃飯,要是他,他也得被噁心到沒食慾。
“啊!”一聲尖叫從廚房裏傳來,伴隨着鐵盆‘砰’地一聲落地的聲音,極為刺耳。
“媽你幹什麼呢?”李富成不耐煩地責問道:“還讓不讓人看電視了?”
“富成,富成,兒子你進來看看啊!”半晌,陷入恐懼的老太太才勉強說出話來。
“搞什麼呢?才下班回來就不得消停,還讓不讓人好好地休息一會兒了?”李富成罵罵咧咧,滿心的不情願。他女神才出來,豐乳肥臀的,那叫個性感。剛演到她要濕·身,死老太婆就叫叫叫。
“富成,媽求你了,你快進來看看。”老太太腿軟得不行,根本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地板上的那條魚不停地撲騰。帶起的冰涼水珠濺到她身上,讓人心也跟着涼了。老太太的聲音低了下來,喃喃道:“媽求你了。”
“行了行了,就來。”等看完了濕·身,畫面轉換到其他場景,眼見沒別的美女出現了,李富成這才不情不願地站了起來,往廚房走去。
“鐵盆掉了啊?”李富成看到地上的鐵盆:“鐵盆掉了你不會撿起來?叫什麼叫,這麼點小事也要叫我來。”死老太婆越來越沒用了。
李富成撇撇嘴,剛想罵人,突然就看到地板上的魚:“魚怎麼變樣了?我記得我買的是鱸魚啊,比這大多了。這顏色也不對。”
“媽你不會把魚換了吧?我都說了這段時間別小氣,多買點好的做了給吳婕吃,把她身體調養好。”
“你不想抱孫子了嗎?她身體不好怎麼給你生孫子啊?”李富成不耐煩地伸手去抓魚:“等孩子生了,到時候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用不着這麼急,這麼長時間都裝了,何必在乎這一時?”
“您說我說得對不對吧?是不是有道理。”想到兒子,李富成難得壓下了脾氣,苦口婆心地勸道。
提到孫子,老太太渾濁的眼睛終於有了亮光,也沒那麼害怕了:“對,孫子,孫子會孝順我的。”孫子一定會孝順我的。
“這就對了。”李富成把魚放回鐵盆里遞給老太太:“行了,你拿着繼續做飯吧。飯好了再叫我,沒事別總打擾我,我在公司還不夠心煩嗎?在家你就讓我好好休息休息行不行!”
看到被送到面前的魚,老太太又重新被恐懼包圍了起來,她害怕地往後縮了縮:“拿開,你快拿開!”說到後面,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幾分凄厲。
“發什麼瘋?”有病吧這是,一條魚有什麼好害怕的。
“這是你魚缸里的魚啊。”老太太崩潰地大喊:“你以前那套房子裏,魚缸的魚!剛剛鱸魚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聽到這話,李富成傻了。他以前喜歡養魚,但對各種觀賞魚其實並不了解,只是附庸風雅而已。
那個魚缸里養的觀賞魚,都是他讓助理去買回來的,平常也沒關心過裏面都有些什麼樣的魚,再加上這條魚看起來,只是顏色怪了點,不算特別繽紛,和食用魚差別不大,李富成也就沒認出來。只以為是他媽從菜市場裏撿來的別人家不要的,長得丑一點的海魚。
反倒是老太太,天天在家裏,沒事就對着那缸魚,這才能一眼認出來。
“報應啊,這都是報應。”老太太啞着嗓子,嘶聲說道。
“胡說八道什麼,什麼報應,這算什麼報應,老子就不信這個邪!”李富成心裏也害怕,但他強撐着拿起菜刀,把魚拍死,剁成塊扔進垃圾桶:“我是她老子,不管她死了活了,我都是她老子,我永遠都能掌控她,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你看,這不就死了嗎,起來,別鬼哭狼嚎的讓人笑話。”話才說完,李富成就看到,才被他剁死的觀賞魚,又活了過來。從垃圾桶里跳起來,用魚尾給了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不僅打在他臉上,也打在他心上。
“我能弄死你一次,就能弄死你第二次!”李富成拿刀的手有些抖,但他還是堅持把魚再次剁死了,這回,他把魚剁成了魚茸。
然而還是無濟於事,魚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活了過來。魚茸變回了魚。
李富成終於崩潰了,扔下刀,連老娘也顧不上,奪門而出:“一定是她,她跟到這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