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哭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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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簡一點鮫紗,其上的影像立刻消失了。
他忍不住留意裴夙的神情,卻發現對方正低聲跟葉謹白說話,全然沒有在意的樣子。
裴夙在和葉謹白解釋,線索就是機緣,登仙的機會就藏在線索里。
葉謹白一邊聽一邊點頭,道:“我知道了,那我要去找那個人嗎?”
裴夙卻道:“不必找了。”
葉謹白茫然:“啊?”
裴夙含笑道:“我就是。”
……
屋內靜默了一瞬,葉謹白脫口而出,“您這件衣裳好看。”
越簡和裴夙都沉默了。
突如其來的安靜顯得很尷尬,葉謹白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耳朵尖兒都紅了,他的重點也太歪了吧。
裴夙有點無奈,表情卻是柔和的。
越簡卻輕輕皺了下眉。
兩人告辭之後,越簡和裴夙回到了覆舟,直到打開結界進入大宅,越簡都保持緘默,那張俊美到
高不可攀的臉上帶着某種遲疑。。
裴夙道:“有話就說吧,這裏沒別人。”
越簡道:“我想請你幫幫他。”
裴夙微微挑眉——越簡求人?這可真是稀奇了。
他與越簡是舊識,越簡此人寡言冷淡,因為掌管尋仙集,所以地位格外超脫,便是赴宴,也從不與人多交談。
越簡拂了下衣袖,尋仙集懸於身前,他伸指一點,鮫紗上緩緩現出三個字——阮之清,緊接着字跡淡去,鮫紗上映出葉謹白的模樣。
這就意味着阮之清的機緣在葉謹白身上。
阮之清……這名字有些熟悉。
裴夙眼波微動——他想起來了,阮之清他是見過的,那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不過阮之清只是普通人類而已,到如今應該已經投胎轉世過了才對。
不過也有可能是重名。
越簡道:“你見過她的,三百多年前,坐鎮俞中的大妖與她有兩世的緣分,這是她的第三世,姓名未改,還是叫阮之清。”
果然是她。
裴夙多看了眼尋仙集,鮫紗上低垂眉眼的少年影像正緩緩淡去,朦朧中愈發顯得少年神情溫柔,裴夙眼神里就露出幾分柔軟來。
越簡道:“之清的機緣繫於葉謹白,所以……”
裴夙瞭然,葉謹白成功的話,阮之清成功的幾率會大很多。不過有一點他很詫異,“她和俞中的大妖沒成嗎?”
越簡搖了搖頭,前兩世沒成,這一世更不會成了。
裴夙道:“好,我答應你。”不待越簡開口,裴夙又道:“不必謝我,阮小姐的為人我頗為敬重。”何況他也有私心。
送走了越簡,裴夙偏了偏頭,看了眼草叢,突然道:“沒想到越簡居然會動凡心,是嗎?”
趴在草叢裏偷聽了半天的大黑貓抱着睡着的小黑貓狠狠打了個寒顫。
裴夙起身回房,曲徑上飄來他的聲音:“別總是纏着顧鴻,叫他回店裏去。”
大黑貓看看懷裏睡得正香的小貓,決定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
最近幾天,葉謹白店裏的生意變得非常好,一開始葉謹白還弄不明白,直到有一天裴夙笑着從沛市某個大流量的論壇上搜到了他的照片,樓下一群舔舔舔的,吃瓜群眾紛紛表示自己離斜陽街很近,一定要去舔顏,不,去喝奶茶。
而去過店裏的網友則表示:奶茶真白呀,啊不是,小哥哥真好喝啊。
了解到真相的葉謹白哭笑不得,好在他家的奶茶真的好喝,頭一回來舔顏的,第二回就變成了舔顏喝奶茶的。
上午人少,中午幾乎沒人,葉謹白給自己倒了一杯常溫的綠豆湯,斜陽街雖然在市中心,但不知道是不是妖怪居處的原因,盛夏里溫度也沒那麼沒有其他地方熱,更何況現在已經九月了,幾乎沒有高溫了。
這時候顧鴻拎着那隻大黑貓進了店裏,啪地將手裏半死不活的大貓丟凳子上。
他一頭的汗,葉謹白倒了一杯加冰的綠豆湯給他,顧鴻接過來一口灌完,抓起大貓擦擦汗道:“你最近小心,尋仙集知道吧?百年一次的尋仙集開了,什麼妖魔鬼怪都出來晃悠,最近沛
市進了好幾個不規矩的妖怪,你注意點。”
葉謹白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我看你外面天天放着這麼大個水盆,幹嘛呢?”顧鴻說著比劃了下盆的大小。
葉謹白道:“給路過的鳥獸喝水。”
這是他的老習慣了,窗檯或門口總會放一個特製的盆,裏面裝着充滿生機的水,長途跋涉的飛鳥和路過的流浪貓狗會停在這裏喝點水,然後繼續自己的旅途,也許第二天或者第二年還會見到,有的真的只是一面之緣了。
顧鴻哼了一聲,“心腸這麼好,當心被人騙了。”
葉謹白卻笑了,“我就是心腸不好,也有人想騙我啊。”
顧鴻無言以對,人類是很奇怪的生物,無緣無故就會傷害其他人,只是因為想把自己的不幸帶給別人。
葉謹白又給他倒了一杯綠豆湯,顧鴻喝的時候聽見哆哆哆的聲音,一轉身,發現一隻黃鶯銜着一支開得正好的花枝,不斷前後移動,用嘴一下一下地在門上撞擊。
葉謹白上前打開門,黃鶯飛至他身前,葉謹白攤開手,黃鶯在他手心放下了花枝,飛至他肩上停下,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它是山間開了靈智的小妖,連開口人言都不能,自從葉謹白搬到斜陽街后就一直來他的窗台上喝水,會銜來山間的一串野果或是一支盛放的花作為回報。
不過今日的黃鶯顯得非常疲憊,羽毛也不復前幾日的光澤,葉謹白將它從肩上捧下來,它就乖乖待在他掌心。
顧鴻和大貓目不轉睛得盯着黃鶯。
葉謹白摸了摸它的小腦袋,黃鶯閉着眼睛蹭着他的手,葉謹白這才發現它的翅膀處有血跡,左腿也不自然地微微抬起來。
受傷了。
葉謹白端來一小杯水,給它擦了擦傷口,然後就犯了難——家裏沒有紗布,連創口貼都沒有。他癒合能力極強,小傷口眨個眼的功夫就消失了,家裏根本不會備這些東西。
葉謹白問顧鴻。
顧鴻抓抓頭髮,他雖然愛打架還總是弄一身傷,但是受了傷之後他寧肯變回原形縮在角落裏一隻貓自己舔,也不願意上藥。
“你等等,我去覆舟問問。”他啪嗒啪嗒就要往對面走,結果出門沒一會兒就和裴夙一起進來了。
葉謹白詫異他的動作快。
顧鴻不高興道:“不是我找他的。”
裴夙道:“夜回叫我的。”
正當葉謹白奇怪夜回是誰的時候,裴夙點了點大黑貓,於是葉謹白記住了,大貓叫夜回,順口問道:“那隻小的叫什麼?”
顧鴻臉上爆紅。
裴夙唔了一聲,“小的叫……”
顧鴻氣急敗壞地打斷他,“你別亂說!”
他突然變臉,葉謹白吃了一驚。
顧鴻也反應過來自己太激動了,迎着葉謹白茫然的眼神,結結巴巴道:“那是我家貓,不要給他
亂取名字。”
葉謹白好奇:“它不是妖怪嗎?也是你的寵物?”
顧鴻想了想,咬牙道:“對,他是我的寵物,叫,叫……”
“小黑。”裴夙溫溫柔柔接了一句。
顧鴻頓時要炸,裴夙又道:“大的那隻也可以叫大黑。”
蹲在底下的大黑貓:“……”勞資明明只叫夜回,不叫大黑!
顧鴻詭異地安靜了,心理上找到了某種平衡。
葉謹白剪了塊繃帶小心翼翼給黃鶯固定了腿,給它上藥的時候裴夙握住了他的手。
“等等,我看一下傷口。”
裴夙面上的笑意微收,神色讓下意識想抽回手的葉謹白停住了,屏息等他說話。等查看完傷口,裴夙唇邊那點笑意已經徹底消失了。
黃鶯的左腿傷到了骨頭,但沒有傷口,翅膀根部卻有一塊蔓延至肚子的狹長傷口,一看就知道是某種生物尖銳的爪子造成的,外翻的皮肉都染着青黑色,因為葉謹白已經有充滿生機的水清洗過,傷口看上去沒有那麼猙獰,但他還能看到一縷縷死氣纏着青黑的血肉上。
這不是正常妖怪爭鬥產生的傷口,而是被某種惡疫所傷。
惡疫可不是指作亂的妖怪,而是指在特定情況下出現的“靈”,只要出現,必然會帶來災厄和死氣。
裴夙一雙狹長的鳳眼顯出幾分凌厲——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有這種不幹凈的東西。
“這傷口不對嗎?”葉謹白小心摸了摸黃鶯。
裴夙道:“嗯,傷口有問題。”
他垂下眼睛和黃鶯對視,黃鶯仰着頭清脆地啼鳴幾聲,裴夙微微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我會去調查的,你在這裏安心養傷。”裴夙安撫了黃鶯。
他說完就要告辭,葉謹白送他到門口,忍不住道:“裴先生……”
裴夙回身來淺淺笑了,“怎麼了?”
葉謹白:“問題嚴重嗎?”
裴夙本來想回一句不打緊,但在他擔憂的目光下不知怎地就回了句:“有些棘手,屆時也許要請你幫忙。”
說完他自己都有些吃驚,這話實在不像他會說的,但在對方懇切的目光中,不自覺說出了“請你幫忙”這種話。
葉謹白重重點頭——他和黃鶯隔幾天就會見面,也算是比較好的朋友了,雖然這位朋友並非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