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真相&解脫
如果看到這排字說明訂閱比例不夠要等一陣子才能看到哦晚上十一點,李鉞乘上了回國的飛機。
洗漱后躺在床上卻始終睡不着,李鉞看着飛機頂棚發了一陣子呆,最後鬼使神差地又把筆記本拿出來,繼續看斐然的試鏡錄像。
試鏡錄像是從斐然試鏡蒲白開始的,中間一直沒有斷,連那十五分鐘準備時間都錄了下來。李鉞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最後拉動播放條,停在了張導讓斐然試鏡鹿鳴時的鏡頭。
靜止的畫面上,斐然明亮的雙眼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燃燒得熱烈而純粹。李鉞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斐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這是一個為了表演能付出一切的人。
李鉞也幾乎在同時認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錯誤——斐然不是才等了三天就找上了門,而是不得不來找他。因為他不會放棄這個機會,更不會冒着斷送自己演藝生涯的風險而得罪他。
這個認知讓李鉞非常不舒服。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強人所難的人,但也許是多年來事業上、情場上所積累的順利,讓他無意識間變成了他最不希望成為的那種人:高高在上以主觀意識隨意評判他人,看似尊重他人意願,實際上……
這種自我批判的感覺並不好受,李鉞整個人都煩躁了起來,開始下意識地給自己找借口。
如果斐然是真的不願意,那他為什麼不說出來呢?
——因為他想請你吃飯說清楚,你卻直接甩了房間號。
那他也可以在進房間后說啊!
——你開門看到人就拉了進去,他哪有時間說?
許久之後,李鉞用博大精深的中文,言簡意賅地總結了他此時此刻的心情——
“……操!”
***
眼看着棚內拍攝的戲份快結束了,《洪荒》劇組上下莫名的有了一種即將春遊的興奮感。雖然其實大家心裏都明白,像《洪荒》這樣的設定,外景地肯定是深山老林,條件艱苦是基本配備。但在棚內憋了兩個多月,被絕大多數無實物表演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演員們,還是很希望能出去透透風的。至於以後會不會抱怨條件太差,那是以後的事。
自詡拍戲經驗豐富的張修己捧着手機一個勁地給斐然推薦野外用好物:“雖然說大多數時候劇組都會安排好住宿,但條件好的,還能一個人住一間房;差一點的,三、四個人住一個屋的情況不是沒有。這個睡袋你買個兩三套,乾淨又舒服,而且深山裏晚上溫度低,這種最合適了!還有這個便攜休息椅,能插把傘,還有杯托,到時候讓小豬幫你帶上,等戲的時候坐坐。這個驅蚊的,是我用過最好用的!這個一定要買!”
斐然看着張修己一個又一個的往購物車裏加,眼看着他就要按下付款鍵,連忙拉住了他:“打住!要買可以,我自己掏錢。”
“咱倆誰跟誰……”張修己想拒絕,但看斐然認真的眼神,再想想自己從小到大那些所謂的“朋友”,便鬆開了手,心裏挺高興的,嘴上卻彆扭道,“我就是覺得切換賬戶太麻煩,又要重新選……那我直接選找人代付,你給錢總行了吧?”
“呃……我沒有淘寶賬號……”看到彈出的界面,斐然才想起這茬,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你火星來的吧?居然沒有淘寶賬號!”
我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比你還驚訝……斐然心裏默默吐槽道,雖然他一直想申請一個,但因為沒什麼要買的,這件事就被擱置了下來。
張修己無語了一會,轉頭把斐然的助理林珠叫了過來:“小豬,你有淘寶賬號嗎?”
林珠利落地報上賬號和密碼,並貼心地解釋道:“這個是新申請的賬號,小飛哥把密碼改了,綁定自己的卡就能用了。地址留的是小飛哥家的地址,但姓名和電話都是我的,電話是這一隻,也是我新申請好的。”
張修己接過林珠遞過來的手機,獃獃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張修己認真地對斐然說道:“把她讓給我吧!”
斐然秒答:“休想!”
這邊聊天聊得熱火朝天,那邊接到電話的張白露悄悄地跟林軒咬起了耳朵:“李總說要來探班,但又要我保密,你說劇組來來去去都是那些人,突然多了這麼一尊大佛,能瞞得住誰?”
“你不說,誰能知道他是誰?有人問的話,你就說朋友的兒子來參觀不就行了。就算有人猜到他是投資商,不知道他來頭的還是不知道,你擔心什麼?”
“到也是。”金石資本是投資商的事,一直對外保密,而且按照李總以前的做法,估計也不會出現在片頭,只要自己淡定一些,就不怕走漏了消息。話說這位大佬不是當慣了甩手掌柜嗎?怎麼突然會來探班啊?
***
在京城休息了不到一天,又馬不停蹄地跑到了橫店,李鉞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在想什麼,就想先見着人再說。
至於見着人了要說什麼、做什麼,他還真的是一點主意都沒有。也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抵達劇組后李鉞便板着一張臉站在導演身旁,看似在聽導演說話,但實際上環視攝影棚的眼神總忍不住掃過斐然所在的角落。
“那人什麼來頭啊?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張修己嘀咕道。
一直在埋頭看劇本的斐然,茫然地抬起頭:“你說誰?”
“張導旁邊那個,說是他朋友的兒子。”
斐然抬眼看去,正好和李鉞看過來的眼神撞了個正着。
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斐然又低頭看起了劇本:“……不知道。”
我擦!他怎麼來了!來探班的嗎?應該是來探班的吧!畢竟是投了三億人民幣,怎麼可能不聞不問!怎麼辦?要去打招呼嗎?但是張導朋友的兒子是什麼鬼?張導和他還有這層關係?那張導會不會知道他們的事?等等,冷靜一下,張導應該是不知道的……話說張導和他如果有這層關係,《洪荒》怎麼可能等兩年!如果去打招呼會不會被認為是抱大腿?不去打招呼會不會被認為在耍心機?話說他都說不認識了,再去打招呼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內心慌得一逼的斐然,強裝鎮定地捧着劇本做出努力學習的姿態。
旁邊的張修己絲毫沒有察覺小夥伴激烈的心理活動,小聲地跟斐然吐槽道:“這種人我最討厭了,看着就是那種大家族出生、名校畢業的別人家的小孩!”從小到大沒少受“別人家的小孩”的折磨,張修己想起來就恨得牙痒痒的。
有張修己在一邊念叨,斐然反而漸漸冷靜了下來。仔細想想其實他根本沒必要這麼慌張,既然對方沒有暴露身份,估計就是單純地來看看拍攝進度,身為投資人,又是如此大的投資,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
至於自己和李鉞的關係,斐然也想通了——當初如果不是李鉞救了他,他早就被王總強上了,這份恩情也不是一套西裝就能償還的。那一夜發生的事,就當作他們之間關係的句點,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見就當作第一次見面就好。如果對方有意,他也不介意做個朋友;如若無意,他們本來也不是一路人。
李鉞眼睜睜地看着斐然和自己四目相接,又像看見一個陌生人一樣移開視線,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焦慮起來。那種深切地意識到自己以前的認知都錯了的悔恨,和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勁糾纏在一起,使他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更讓他難受的是,憑着一股勁從紐約跑到了橫店,他卻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能做!不能以投資商的身份來探班,更不能單獨找斐然說話。既然什麼都做不了,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跑這麼遠杵在這當電線杆啊?
把拍攝進度連同特效製作的進程都介紹了一遍,大老闆卻始終一言不發。實在找不到話題的張白露只得沒話找話道:“話說李總你來的也正是時候,明天拍攝結束,我們就要準備去張家界拍外景了,順利的話估計要在那裏呆到九月底。”
一直保持黑面煞神狀態的李鉞終於有了反應:“張家界?”
“是啊,那邊的生態環境很原始,符合拍攝要求。我們已經得到了批准,這次可以稍微走得深一點。”
李鉞沉吟了一會,第一次正臉看着張白露:“山深路野,路上一定要小心。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說完,也不等張白露客氣幾句,轉身揚長而去。
看着那龍行虎步的挺拔背影,張白露不由得感嘆道:“不愧是新生代企業家的領軍人物,雷厲風行得很啊!”
第二天,雷厲風行的企業家就派了六名具有豐富野外生存經驗的保鏢進組,以保證劇組在張家界拍攝時的安全。這一舉動頓時收穫無數讚譽,眾人紛紛打聽神秘投資商的身份。見導演始終守口如瓶,斐然也保持了沉默,只是在心裏默默地給李鉞點了個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