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番外

46.番外

這裏是可愛的作者一記飛旋踢接完美前滾翻提醒大噶這裏是防盜章!

奚清楷已經走到了門口,他背脊抵着門框又再度看向她:“虞安。”

平時身邊的人大都把她名字連起來叫,圓子圓圓大圓。

家裏人是叫稱呼,點頭之交的供貨商、老闆多叫她小虞。

爸媽叫哎,偶爾是安安。需要她的時候是安安。

虞安,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彷彿帶着隱秘的魔力,不由分說將她定在原地。

明明奚清楷的聲音極度的平靜。

“我醒來后見的第一個人是你。我不知道我以前有些什麼,也不知道以後能剩下什麼。只要待在你身邊,我就像在一座橋上,至少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虞安看他半晌,把手插在衣兜里便悶頭往外走。

“你周末回去早一些,鄭禧喜歡在你房裏待。”

奚清楷跟在她身後,經過單根衣架時拿下自己大衣,唇角弧度微妙一彎:“待就待吧,她不拿房間當廁所就行。”

虞安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正撞上奚清楷不知道哪裏摸出眼鏡,在短袖衣衫的一角上細細擦了擦,他戴上細框眼鏡,柔和的眼角蕩漾着微微的笑意,深邃溫和:“不過,會早點的。”

虞安把門完全拉下來,聽到他這樣講,耳根無故地有些發燙。

當晚回去,奚清楷有了眼鏡視力更清晰精準,把房間裏裡外外整了一遍,床縫隙都不放過,最後他發現少一瓶消毒液。

奚清楷站在床邊,直起腰來,緩緩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地冷笑了聲。

他出門的時候,正撞上虞安。她被冬天的大風推進了屋,整個人還冒着冷氣,小巧精緻的鼻尖凍得紅彤彤的,手上緊緊捧着一疊海報,背面朝上。

虞安指了指屋外:“你要出去?”

“嗯,買點東西。”

“十一點多了,外面沒什麼商店是開着的。”

聞言奚清楷歪頭看了看她手上的一沓海報:“那你這是在哪買的?”

虞安轉了轉眼珠子,把海報默不作聲地抱緊了一些:“不是買的,撿的。”

奚清楷哦了一聲,懶得戳穿她,越過她出了門:“去找找,沒有就沒有了。”

虞安:“……不信就算。”

她在臨安待了多少年,經驗不比他多多了。

“小安,這熱水你自己過來看下好吧,還能不能出水了,冷的咧,我手都快斷了,你這個月交了費沒啊?”

只要她在家,鄭從來不閑着,需求多如牛毛。

聽見那聲音拖得長長的從廁所里傳出來,虞安從胸口吐出一口氣,她快步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把捲起來的海報扔到床上,轉身朝洗手間走去。

奚清楷站在門外最後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關門走人。

門背後隱隱傳來一聲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水!!水噴我頭上了——”

他唇角弧度淺淺一翹,真是怎麼都不會讓自己吃虧啊。

奚清楷去了趟西區,沒過午夜,場子還沒熱起來,觀眾零零散散的坐了幾個在席上。

他換了件淺藍色細條紋衫,袖子挽至肘關,膚白而出塵,挺直鼻樑上金絲邊眼鏡後面黑眸淡然,好看的令人側目。

奚清楷走到後台,路緒一看到他立馬散了手下人,到了跟前,低頭恭敬道,凱哥。

他沒看路緒,朝台上淡淡掃了一眼:“今天那個簽了生死狀?”

這是第二次。黑市的地下拳賽也有相當一段時間沒玩這個了,主要是老闆也怕承擔風險,改天查到自己頭上,罰款坐牢都是小,以後永遠被盯着出來還做狗屁生意。但第一天,他就請動了久不出山的泰國散打選手Orlando,不知道奚清楷與他談了什麼,總之那晚他願意和對手同時裸拳上場,加簽生死狀。四周城市聞風奔來臨安的人不少,那晚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館子一夜爆紅。

路緒答道:“是,今天其中一個是新人,沒簽到其他地方,最近成績不錯。”

他自己一開始弔兒郎當,答應和奚清楷一起做事時,不大上心的敷衍着,準備第二天先翹班來個下馬威,奚清楷當時二話沒說,抬手就把路緒的唇環扯了下來,淡淡道,身上別有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路緒疼地嗷一聲一蹦三尺高,捂着流血的嘴一拳就揍上去了。

……後面的事……嗯……他不大想回憶。

總之對這個人,他是服氣的。眼光毒辣,鎮得住場子,氣場駭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別人沒被凱哥生生扯掉過唇環。

反正路緒是有些怵。

奚清楷沒再多問:“有消毒液嗎?”

路緒剛想說話,就明白過來了對方意思。

就是你有也得有,沒有也得有。

這算哪門子問話……路緒淚流滿面。

總之這天晚上,奚清楷帶着消毒液回了家,到家時狹小的客廳已一片黑暗,他沒開燈,正準備進屋,眼角餘光瞥見他旁邊的主卧燈影隱隱透縫而亮。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無聲息地進屋關門。

與此同時,客廳的角落裏一雙眼無聲打開,陰沉地朝客房望去。

那該是她的位置的。

***

奚清楷連着十天半夜三點去看,虞安那房間的燈永遠亮着。

虞孟清的作業不可能坐到那麼晚,一般十一點半之前虞安就會給她熱杯牛奶,把人早早趕上床睡覺。她白天忙得跟陀螺一樣,入了冬後生意要比上個季難做了不少,虞安不得已,只能撿起不久前辭掉的倉庫工作,想着多一點是一點。奚清楷發現,她雖然賺錢不行,存錢還是可以的。就跟把食物存到腮幫子裏的松鼠似得,只進不出,當然進的也不多。

奚清楷當面跟她說也沒在怕的,一邊咬着盛滿菠蘿炒飯的勺子,一邊誠懇地說完他的看法。

虞安氣得跟燒開的水壺差不多,冷着臉將他的碗奪走了,死死護在自己手邊,憤然道:“給狗吃也比給你吃強。”

奚清楷左手拿着勺子,右手屈成拳乖乖放在桌子上,低聲道:“我覺得我還是強一點,我交錢的。”

在旁邊默默扒飯的虞孟清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不小心嗆的滿臉通紅。這兩個人,搞什麼啊。

當她偷偷打電話跟哥哥彙報了這事以後,對方很堅定地讓她把什麼兩字去掉。

虞孟清驚呆了,對面的人沉默片刻,說:“我快放假了,會儘快回去,等我。”

虞安對此一無所知,她每天最想做的事就是睡覺。上街溜一圈連去西街餛飩店的力氣都沒有,在店裏整理東西整理着整理着靠着貨架就能睡着。

有天狗成正好帶着他妹來買飲料,順便看她,一踏進來就見虞安頭搖搖晃晃,坐在沒有椅背的椅子上,頭一歪就要栽下去。

“哎——”

狗成妹妹急的叫了聲,奈何手短,趕緊推了把兄長:“倒了倒了——!!”

狗成一個箭步準備衝上去,結果從背後的架子上忽然閃出個人來,他右手還拿着一盒沒放好的餅乾,左手已穩穩噹噹接過她的腦袋,把人重新小心擱回櫃枱上。

奚清楷這才看向他們,禮貌頷首:“要買點什麼嗎?”

最近也不是沒見過面,這聲音比他平時要輕了不少。

旁的人不知道,奚清楷是知道她一天睡多久的。

是為了……考個什麼試。

奚清楷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他學歷基本可以算沒有,初中沒有讀完就出來討生活了,後來學習倒是沒停過,語言天賦尤其高,他一開始最大的機會就是去香港和過境的鬼佬談生意,英文粵語德文來回切換,腦子轉的比語速還快。

他趁虞安白天去店裏,特地折返回去她屋子裏,看桌子上的都是些什麼書,一進卧室就被她牆上掛的帥哥海報震得沉默三秒,一屋子帥哥涵蓋歐美中日韓,含情脈脈注視着他。

奚清楷翻了翻她在複習的考試參考書,心裏有了底。

出了房間,他聽見衛生間有聲響,看到個穿花色棉褲的女人蹲在地上。

鄭禧?

奚清楷走過去,看到鄭禧正在用牙刷刷馬桶。

他一眼便看到了淺鵝黃色的小牙刷,那是虞安的。

奚清楷眼裏有什麼幽幽沉下去,他抬手,曲指扣了扣開着的門。

鄭禧嚇了一跳,眼下的眼袋裏都寫滿了惶恐,但一見是奚清楷,她提起來的氣又松下去了。

這男人在虞安面前乖得跟孫子似的,從來不頂嘴,給虞孟清補作業也是溫聲好語的,平時低着頭進出家門,都是早出晚歸。

幸好是他。

鄭禧甩了甩牙刷上的水,撐着邊緣敲了敲酸漲的腿,抬了細眉:“你們都不擦這個馬桶的?臟死了。”

奚清楷看她兩秒,忽然淡淡笑了。

他往前走了幾步,用腳帶上了衛生間的門。

有人說去上個廁所,上到掉茅坑了嗎。

終於,虞孟清的腦袋出現了。

她從人頭攢動的超市生鮮蔬菜區擠出來,興奮地衝出超市大門口,像顆炮彈一樣沖向虞安。

“姐姐姐姐姐姐,你看!”

虞孟清左手緊緊抓着單肩背的書包帶子,右手獻寶似地遞出去,張開,掌心中躺着白色膠袋,膠袋綁着一小捆菜。

芹菜根、白菜幫子、幾根香菜、上海青的葉子……

雖然不是一家人,但也擺放得整整齊齊。

虞安沒答話,雙手插在外套衣兜里,轉身就走。

虞孟清蔫兒不拉幾的跟了上去。

她當然知道她今天犯錯了。

她在課堂上看小說看得太入迷,被班主任當場抓包,放學后直接被找了家長。

現在家長火很大。

藉著上廁所的名義溜進超市,但似乎今天這種懂事並不奏效。

虞孟清本來就長得圓眼睛圓臉,白白凈凈的扎兩個小辮子,活脫脫一個摘了眼鏡的阿拉蕾,此刻辮子隨着低落的心情也耷拉了下來。

她離小升初還有一年呢,現在成績也沒掉下來,怎麼這麼生氣呢。

“虞孟清,磨磨蹭蹭幹什麼呢?”

“來啦!”

虞孟清聲音陡然一亮,下一秒她就像個得到特赦的小黃雀一樣,撲棱着翅膀衝過去了。

虞安雖然生氣,但走過老城區的邊界,街邊的商店、陳設與路人的變化隨之像電影翻篇的默然過渡一樣發生了變化,她根本不放心讓虞孟清脫離視線範圍,遂扭頭去牽虞孟清肉呼呼的小手。

幾十年前S市被劃出來,藉著東風與優越的地理位置勢頭漸猛,高樓大廈也逐漸拔地而起。只是有一片邊緣區域,遲遲沒有完成開發,早先是縣上的一個小鎮,後來成了循夢而來卻無處落腳的人,暫安一隅的地方。

儘管這地界跟安字沒有半毛錢關係,所有人都在姿態兇狠的求生存,賭場和地下室遍地開花,破舊低矮的居民樓久經風雨,外層幾乎要剝落了。但能住居民樓里,總歸是比花十塊去地下室跟老鼠和潮斑待一夜要好多了。

已經是初秋,街上或遊盪或靠在路邊長椅上的男人依舊赤着瘦骨嶙峋的上身,迷茫懶散,偶爾警覺。

虞安右手抓緊了虞孟清,快步沿着路沿走,快走到頭的時候,向左一拐,沿着兩棟建築中間的窄道走了小路。

“姐,我想吃個綠舌頭,”快走出去的時候,虞孟清突然低聲說了一句,抬頭剛巧撞上虞安的目光,她又縮了縮腦袋道,“但現在天氣快冷了,吃雪糕肯定不舒服。”

虞安牽着她的手,一言不發地往前走,恍若未聞。

五分鐘后,虞孟清喜滋滋地舔着綠舌頭,吃到滿口清涼甜爽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

“又怎麼了?”虞安感覺到自己的手又被猛地拽了一下,頗有些不耐地側了側身子,問道。

“我的菜呢?”

虞孟清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懵懵的。

那些可都她辛辛苦苦挑出來的好苗子!

在架子上長得好的菜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在地上能長得不磕磣,還能被她撿起來,那得要多少緣分啊!

虞安都沒拉住她,眼看着虞孟清嗖地就反方向衝出去了。

到了剛剛左拐前的地方,虞孟清冷不丁地停住了步子。

虞安等了五秒,還不見她動彈,不由得有些火冒三丈:“虞孟清你不要找了,沒有就算了,回來。”

虞孟清沒動。

“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虞安拔高了聲音。

虞孟清還是沒動。

不過這次好歹說話了,話裏帶着點生怕驚動什麼的猶疑:“姐,你過來。”

這片區曲里拐彎的,有不少亂長瞎長的歪脖子樹,胡亂矗着的電線杆,漫天飛的小廣告粘得到處都是,像頑固不去的牛皮癬。

虞安不想過去的,但眼看着虞孟清一頭朝對面的巷子扎進去,背影迅疾如風,虞安一個頭兩個大,只得拔腿追過去。

“你聽沒聽見——”

虞安也就一米六齣頭,但這身高追起虞孟清比起來還是綽綽有餘的。沒兩步她就趕了上去,等趕到虞孟清身後時,她所有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風從四面八風灌入,吹進所有縫隙,也堵住了她的嗓子。

這巷子竟然死人了。

死狀還挺瘮人。

虞安站在虞孟清後面,人還沒有完全踏進來,能照到太陽的右半邊身子暖烘烘的,另一半卻過分陰涼。

這一條縱深不過二十來米的巷子安靜而昏晦,坑坑窪窪的地上,蜷着一個很高的男人,他身下暗紅色的血跡幾乎跟泥土融到一道,身上的衣服勉強能看出是淺色的,黑色長褲也蹭的面目全非,很難分辨出哪裏是傷,因為好像到處都是傷。

瘦削的胸膛有刀傷的痕迹,手腕上和脖頸都有極深的勒痕,看着已經徹底嗝屁了。

“他死了嗎?”

虞孟清站得稍微靠近一些,她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幾秒,輕問道。

“好像是。”

虞安回答的聲音更輕,貼着手的褲兜,明明能感覺到手機,卻僵硬地不知道怎麼把它拿出來。

她還沒遇到過這種只在法制現場出現的畫面。

“姐,”虞孟清回頭看她,一瞬間,黑白分明的大眼裏同時閃過疑惑與惶恐。

虞安還沒有來得及做出回應,身後有人推着自行車路過,人在右邊,剛好被虞安擋了道,哎了兩聲,見人還不動,路人不耐煩地搡了把她肩膀:“大白天你他媽眼瞎啊,擋什麼道——”

虞安懶得理,往前走了兩步,給那路人無意撇過來的一眼騰出了空間。

幾秒后,虞安和虞孟清同步捂住了耳朵,兩個長相完全不像親姐妹的人,只有這個時候才顯出了一點相似之處。

——這種情況,先叫救護車,還是先叫警察?上課好像沒講過。

虞孟清想。

——看看屍體涼沒涼,找人埋了就行了吧。

虞安想。

巷子背陽,夕陽迴光返照的刺目餘暉半點也沒灑進來。

虞安回頭看了一眼,突然覺得,看來太陽也很任性,該照的地方不照,不該照的地方瞎照,真夠操蛋的。

剛要掏出手機報警,虞孟清短促而意外的叫聲讓虞安神色一凜,三步並作兩步奔到虞孟清跟前。

虞孟清則是睜大了眼,呆愣地低頭,看見那雙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得以搭在她鞋面上的手,指關節較一般人修長些,滿手血污的樣子,活像驚悚片里從地獄爬上來的生物。

而且眼睛……明明是閉着的。

虞安從背後一把捂住了虞孟清的眼睛,視線跟着掃了掃,眉間不着痕迹的皺一皺,隨即用腳尖踢開了男人的手,低聲跟虞孟清道:“我已經短訊報警了,警察很快就來,走吧。”

虞孟清沒想那麼多,輕輕哦了一聲,一眼也沒敢回頭看,乖乖跟着她走出了街口。

橙紅的夕陽徹底墜入了天際線,掠去最後一絲光輝。

虞安應着降落的殘陽,牽着虞孟清快步朝家走去,在心裏徹底把這衚衕拉進了黑名單。

永世不得翻身那種。

虞安不由分說就把那兩百塊裝回他褲兜里,低頭道:“行了啊你,別噁心我,我都多大了,用的着你來救濟嗎,想吃什麼就吃,想買什麼就買,自己有分寸點。”

“哎,孩子給你嘛,你就拿着,鄭姨勸你一句……孩子懂事比什麼都……”鄭禧看了眼虞安的眼神,把下半句話收了回去,縮了縮脖子往角落裏走去了,嘴裏還小小聲地嘟囔着什麼。

這幾天奚清楷也是早出晚歸,鄭禧提心弔膽的收斂了不少,那天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全爛在了她肚子裏。

虞安早晚要解決這件事,但不是現在,她也沒心多管鄭禧,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不過姐,那個男的,”虞顥狠狠道,“他跟我說他住到有錢去租外面單間就走的,你一定要監督他,還有晚上門一定要鎖好!”

虞安嗯嗯嗯一陣點頭:“知道了。”

不知不覺間,她的警覺性的確低了不少,儘管她自己還暫無察覺。

虞顥走後,虞安重新回了店裏。她一般六點多久到店裏了,周一到周四客流比周末還要高些,周五是平均客人最少的時候。

現在的情況其實比去年好很多,兵荒馬亂的時候,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也過過,臨安區不靠譜的僱主不少,她打零工大多選日結,就這樣也被經常拖工資。另一個大問題其實是安全,當時在港口附近打工,她坐公交車換線,走路的路程大概二十分鐘,有一次身上揣着兩百塊,還沒捂熱就被三個混混青年壓着搶了。

奚清楷看上去……不大能理解她生活過於節省的習慣,他雖然沒說也沒提出來,偶爾跟着她買菜時也安安靜靜,但虞安能感覺到,尤其是那天她挑明了說。

“你是不是覺得沒有必要。”

虞安彎腰撿東西的時候,露在外面的手背凍的通紅。

奚清楷看了她一會兒,開口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多交帶你錢。”

他每個月給她三百,虞安讓他主要先給呂警官醫院那邊還賬。

“錢能攢一點是一點,積少成多,不會嫌多的。”

虞安抬眼,清明地笑彎了眼睛,轉頭的時候笑意便散了一些,是被疲憊壓得舒展不開的表情。

虞孟清、虞顥的學費都是這樣一分分擠出來的。

收回思緒,她摘掉手套,從厚厚的羽絨服里掏出短訊聲響起的手機。

虞安看到頁面上彈出的消息,怔愣了一瞬。是西施。

【圓子,我好累。】

她打開的時候,那條消息卻顯示已撤回。

“叮咚——”

小店的門帘被掀開,她下意識抬頭:“歡迎——”

“你怎麼來了?”

虞安微微睜圓了眼,看到奚清楷取下眼鏡沖她笑了笑:“來找你,我看了看,昨天你題目做了嗎?”

這一個來月,她半夜都能等到他,除了一三五的下午給虞孟清補英語,一周六天還要帶她複習。

虞安以前數學就不錯,高一離開學校之前,數學自己已經翻完了高二的課本,但是語文和英語的很多內容靠她自學肯定不行,但在臨安的三家教輔書店她都沒買到成人高考的題目,最後還是奚清楷給她帶回來的。

她覺得他以前肯定是哪個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沒跑的。

奚清楷似乎並不認同,她有意無意的會提到以前,想讓他努力回憶起些以前的事,但他從來不搭腔。

他搬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拿出筆的同時拿了管護手霜和凍瘡膏,手心朝上伸向她,淡淡道:“手給我。”

虞安條件反射地縮回了手,她冬天很容易長凍瘡,也不是沒抹東西,但是抹了也沒什麼用,也不是隨時隨地都能戴手套的。

奚清楷沒說話,把她的手拉過來低頭認真上藥,距離有些近,近得她能看見男人垂眸的時候眼睫微動似蝶翅。

虞安看了他幾秒,視線不由得轉到男人的手上。

那雙手白凈修長,指腹與她相觸的地方帶着薄繭。她眼眸閃了閃,突然有種悶而窒息的難過,鋪天蓋地潮水一般湧上來。

他不會是普通人,也不會屬於臨安。

“顧凱。”

她低低叫了他一聲。

奚清楷動作沒停,應道:“嗯?”

虞安抽回手,放回兜里,儘管護手霜還沒抹勻,她看着他:“你原來是做什麼的,你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嗎?”

奚清楷的手頓了下,不緊不慢地把蓋子擰上,一把好聲線既平靜又莫名的誘惑:“我想了很多天,我想,可能做的不是什麼好事。”

雜貨店裏狹小昏暗,一管壽命即將到頭的燈泡在他們頭頂亮着,照出兩張各懷心事的面容。

“好吧,那還是不要想起來比較好。”虞安把手拿出來,自己抹勻了手上的霜體,看似不經意地帶了一句:“反正你要想起來了,肯定是要離開這裏的。”

奚清楷沒回答,他起身去門口冰櫃拿了瓶脈動,給了虞安五塊錢,眼神清亮溫和地笑了笑:“我渴了。”

“喝吧,不用給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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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口借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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