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明悟

包廂中依舊熱鬧，滿眼的星空藍也依舊漂亮迷人，開門時對上數雙隱含興奮的視線，羅念笑了下，靠在門邊，“怎麼，大家這麼歡迎我？”

見她笑得輕鬆且毫無陰霾，樓佳莫名鬆了口氣，旁邊有人出言調笑，“我們剛開始玩飛鏢遊戲，念念要不要一起來組個隊？”

“比起你這個運氣流，還不如和我這個實力流組隊。”謝南池截胡，“跟你在一塊兒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個險勝，和我，那是必勝！”

大概是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太招人恨，被嘲了一臉的朋友立時拍了桌子，“小樣兒，老謝你今晚是打算和老子不死不休是吧？既然你狗膽包天，那老子就不客氣了！羅念，來來來，別聽這個王八蛋的，咱們組隊，有小.美女陪着，我不信我不能時來運轉！”

謝南池嗤笑，“比起運氣，我還是更信奉實力，你小子等着吃土吧！念念小寶貝，來，給哥哥加個必勝buff！”

“實力重要，運氣也不能缺。”羅念笑着走過來，“不過既然是遊戲，當然要精彩一些才好看，所以，學長，抱歉了。”

見她加入別隊，謝南池神情哀怨，“還有沒有一點深情厚誼了，這麼對我？”

“勝負場上不談感情。”羅念接過旁邊笑眯眯的人遞來的飛鏢，試了下手.感，“遊戲開始？”

他們這邊幾個人張羅着組隊開始飛鏢遊戲，一旁玩色子的人添亂圍觀，場面那叫一個熱鬧，十足十的酒吧熱夜，真真正正出來好好玩的氛圍。

組隊的飛鏢遊戲果然有點兒看頭，謝南池誠如他所言，實力出眾，被他嘲諷的朋友果真是運氣流，時好時壞沒個准，倒是羅念成績越來越好，隱隱有出頭之勢。

遊戲正酣，腦中再無其他煩惱，每一次拿到飛鏢時，她眼中只有靶心高分區，眼神與模樣極為認真。

謝南池無意間看到，不免愣了下。

羅念，似乎真的是一個從來都很認真的人，無論是對學業、生活，還是對感情。

但正是因為認真，所以和姜勉初的關係變化得這麼快反而很奇怪，他突然有些猶豫，和這種認真的女孩子談感情，是不是不太明智？

謝南池所糾結的東西無人知曉，大家完全沉浸在了遊戲中，每當分數有所變化或者追得太近，又或者有人失手翻船時，總會招來一波掌聲或者倒彩，包廂里可謂是極盡熱鬧之能事。

就像一個圓滿的小世界，隱隱排斥着門外的人。

姜勉初靠在門口旁邊的牆上，聽着裏面傳來的喧嘩聲，扯了下嘴角。

這種場合，他不喜歡，同樣也不那麼適合他，看了下時間，晚上十點，他現在趕回公司，或許還能趕上加班。

畢竟，事情一樁接着一件，總有事等他去處理，時間這種寶貴的東西，他浪費不起。

拿出手機給謝南池發了條短訊，又看了一眼隱隱透出些光線和笑聲的包廂門，姜勉初抬腳離開。

振動提醒中，謝南池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五個字——“有事，先走了。”

來自姜勉初的這條短訊，讓他眼神不由自主的落在羅念身上，她這會兒臉上的笑容比之前好看許多，眉目疏闊，毫無陰翳，言行舉止自然且充滿活力。

和之前不同。

即便那點兒不同很難被察覺，謝南池還是看出來了，他敏銳的觀察力從不讓他失望。

那兩個人之間發生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事，但從結果來看，對羅念而言是好的，對姜勉初卻不盡然。

想到這裏，他歇了心思，他無意探究這種變化背後的內.幕，也無意過多插手這兩人之間的感情，但現在這個結果，卻不能說壞。

他和羅念或許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至於姜勉初，心思一向藏得深，誰都看不明白，到底如何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了，反正他是操心不來的。

擠開礙事的朋友，他湊到了羅念身邊，一句話說得極小聲，“姜勉初有事先回去了。”

話落，羅念手中的飛鏢也扔了出去，落在標盤上，得分遠不如之前幾次。

“回去就回去吧，我們玩兒我們的。”她笑笑，毫無異常，又開始準備新一輪遊戲。

謝南池聳聳肩，不再試探，“好啊，大家今晚就玩兒個盡興！”

旁邊和人拼酒的樓佳眼神在兩人身上來來回回，神色奇異。

“佳佳姐，怎麼了？”和她拼酒的黃毛小青年雖然年紀比樓佳大兩歲，卻特別喜歡叫她姐，大概是個人氣場緣故，這會兒在她面前人老實得很。

樓佳搖搖頭，沒說什麼，“繼續喝。”

只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而已，雖然她此時越想越覺得有價值有操作性。

謝南池，真的是一個極其適合做戀愛導師的人。

雖然性子輕浮了點兒，但有底線有原則有分寸，用來給念念做情感啟蒙真的是再合適不過。

她不會對這種類型的人動心，謝南池做不成戀人，但擺在藍顏知己的位置上正合適，由他來一手教導念念，完全可以讓她開竅，以後在感情路上少些挫折。

同樣，謝南池作為朋友也是很值得信賴的，即便偶爾不着調，也不妨礙他做一個貼心的好朋友。

越分析越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樓佳此時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這件事上，只恨不得立刻找地方寫一份詳細的計劃書出來。

她努力壓抑着自己這點兒蠢.蠢.欲.動的不良心思，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一群人玩兒到凌晨兩點多才分開，羅念找了個代駕送喝多了的兩人回學校。

半開的車窗外，街道清冷無人，她沒有睡意，腦子裏晃蕩的全是酒精，還有一點兒殘留的空虛。

她很久沒這麼放縱過了，感覺不好也不壞，只是又一次證明了，這樣的生活不適合她。

偶爾可以，經常卻不必。

喧囂過後的空虛與冷寂，更讓她難以忍受。

所以，明天醒來，就認認真真的做正事吧，閉上眼之前，她做了這個決定。

***

從酒吧聚會之後，羅念就沒再聽過有關姜勉初的消息。

無論是樓佳還是謝南池，在她面前基本上不再提有關這個人的一切東西，但即便對方不提，她也很清楚。

姜勉初手上的那個公司正到了關鍵時刻，有好幾個項目已經啟動，還有幾個單子正等待爭取，只要跨過這道坎，這個之前在業內不顯的小公司就能一飛衝天，奠定好他未來商業帝國的基石。

這些知道被壓在心底深處，妥善的存放起來，捆上一道又一道鎖鏈，加上一把又一把鎖，然後沉入深海，再不起複。

她的生活同樣忙碌，和樓佳的金融專業不同，她學的是歷史，這個冷門專業純粹是出於她高中時代的興趣與愛好，畢竟，比起規劃未來的人生，順着自己的喜好走對她而言才最為重要。

這也是她和樓佳最大的不同。

她足夠任性，無論是生存還是生活都以自己的意願為先，畢竟，除了她自己和樓佳，不會再有人為她考慮那麼多。

樓佳的未來是家族企業，她有責任也有義務去做那些，當然，她有興趣有能力也很重要。

課業早已學過一遍，雖說畢業之後用到的機會不多，但學習本身就已經算得上是一種樂趣，她的事業與職業，嚴格來說算是藝術品經紀人了。

婚後才開始接觸這項職業的她，臨死前也不過是小有成就，在某個小圈子裏有了一點分量，如果繼續下去，未必不會成功，但人生都已結束，職業就更別提了。

現如今可以重新開始，她考慮了許久，最後還是選擇了繼續這項職業，做生不如做熟，更何況，她仍舊很有興趣。

興趣，喜歡，愛，永遠是她前進的動力。

正因為曾經獲得的太少，所以她的渴望才那麼強烈，付出的姿態才那麼堅持與決絕。

只是可惜，她沒遇到對的那個人。

關上眼前書畫展覽的介紹頁面，羅念摘下眼鏡揉了揉眼，最近有好幾個不錯的書畫展以及文物展，她或許可以去做做功課。

規劃了一下近期行程，確保不和學業衝突之後，她同樓佳商量了下。

對於她打算做藝術品經紀人這件事，樓佳毫無疑問是極為驚訝的，“你真打算做這個？以前也沒聽你提過，更何況，這麼早確定職業方向，會不會太辛苦？”

畢竟她們現在才大一，完全是剛剛放飛自我的階段，核心主題就是放縱、自由與享受，羅念的安排在樓佳看來就有些緊張了。

她不介意好友早早定下目標和職業規劃，但順其自然和逼.迫自己成長是兩碼事，她不清楚念念的緊迫感從何來，但她確信，她不想她活得太辛苦。

所以，“你想做可以，我會全力支持，但沒必要搞得太緊張太嚴肅，我們還年輕，最好順其自然或者按部就班的來，別想着一口吃個大胖子。”

樓佳的話很在理，羅念也意識到自己有些操之過急，畢竟她一直是以二十七歲的自己來處事的，在還年輕的樓佳看來，行.事就有些急躁了。

發現這個問題之後，她受教的點點頭，“好，我聽你的，會稍微調整一下。”

“看展覽的時候需要我陪你去嗎？”金融專業課程多且密集，樓佳很清楚自己沒辦法全程陪同，當然，她問這個也不是為了得到答案，只是想創造一個機會，來評估下她之前那個方案的可行性。

“我一個人就可以。”羅念不想也不需要其他人陪，樓佳陪她是享受，其他人就是打擾了。

這個時候，她不想多出來一些麻煩和煩心事。

看出她怕麻煩的態度，樓佳心裏明了，“好，隨你自己安排，但是記得要及時和我溝通。”

羅念點頭，總算露出一個鬆快的笑容來，“放心，我從小到大不都做得很好？”

作為她另一個家長，羅念出門或者有事時從來都是第一個樓佳打招呼的，這份看重，誰都比不上。

只除了她婚後那段不太如意的婚姻生活。

佔據了她丈夫位置的姜勉初，一點點碾碎了她的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