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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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大姐大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互相稱對方“算什麼東西”。
本來就互相看不過眼,這下索性借題發揮了。
朱莉莉家裏有錢,走到哪兒人都願意捧着她,朋友遍地,被捧得多了難免有點兒作天作地。溫珠是從礦區學校升上來的,那邊向來亂,她在那邊混得一身匪氣,行事頗乖張,跟十一中這群溫室里的花朵不太一樣,也不太看得上這邊兒的人,尤其看不上朱莉莉這種作天作地的大小姐。
溫珠在班上號召力很強,一下子湧上來不少人。氣勢洶洶的。
本來這事就是互相吵兩句過過嘴癮的事,誰也不會傻到動手去,但朱莉莉拿盛夏去刺溫珠,說什麼“脾氣那麼差,怪不得陸也懶得搭理你,陸也對她新同桌都比你好”吧啦吧啦的。
對溫珠來說,陸也是她的逆鱗,一碰就炸。指頭抵在朱莉莉腦門上罵,然後帶着滿身無處發泄的怒氣去拍盛夏的臉,一副高高在上的唯我獨尊的教訓的樣子,“我勸他媽的離陸也遠一點兒,別怪我沒提醒你。”
她拿手一下一下拍盛夏的臉,力道不是很重,可這動作帶着明顯強烈的侮辱的意味,盛夏冷着眼,一把把她手拍開了,神色嫌惡。
溫珠“哈”了聲,“脾氣還挺大”她就喜歡磋磨脾氣大的刺頭,揚手就是一巴掌,這次是真的巴掌,動手快,利落,盛夏避了下,沒徹底避開,臉上硬生生挨了一巴掌。
半邊臉都麻了。
朱莉莉眼看要鬧了起來,一把抓過溫珠的手,“你夠了啊!他么的發什麼瘋,要死啊!”
溫珠的人過來左右扯朱莉莉,“你他么罵誰呢?”
溫珠不費什麼力氣就甩開她,罵了句,“cnm,滾。”轉過頭,還想再教訓盛夏兩下。
誰也沒想到盛夏會突然還手,她看起來實在是太軟了,娃娃臉,波波頭,白凈,氣質單純,五官可愛討喜。沒想到下手卻是狠的,提膝,肘擊,拳頭也硬,專挑打着疼又不會出事的地方招呼,一看就是行手。
溫珠打從進十一中就沒遇見過這種打架的陣仗了,不由得神色一凜,有些意外。
沈紀年過去的時候,溫珠正仗着人多把盛夏堵在牆角,手卡在她的下巴上,微微上抬,警告她,“別讓我再看見你,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而盛夏一口咬在她的虎口,目光兇狠,用了十二分的力。
那雙鹿眼裏,是有如實質的狠厲和倔強。
朱莉莉被人攔着脫不了身,指着溫珠一直罵,這時候正是上課時間,她沒處叫人去,只恨自己陰溝裏翻船。理科三班這節沒有課,雖然上課鈴已經響了,也沒人管教室里少了多少人。幾個人守在牆外頭,防着有人去老師那兒打小報告。
盛夏固執地不鬆口,牙齒狠狠嵌進溫珠的虎口,目光仍跟豹子似的,沒有一點兒服軟的跡象。溫珠掙了掙,越掙她咬得越狠,怒得連踢了盛夏兩下,被盛夏的腿被別開了,反而沒討什麼便宜,旁邊人要上來幫忙,盛夏眼裏透出點兒鄙夷和輕視來,攪得溫珠更是血氣翻湧,彷彿被人壓了一頭那樣憋悶,厲聲斥了句,“都別過來。”
盛夏從來都知道,對付這些人,只能比他們更狠更不要命,一次服軟,往後永遠被人欺負。
她討厭被人欺負,但沒想到,剛轉校就又惹上了這類人。
沈紀年撥開人群的時候,其他人都驚訝了片刻,如果說好學生和壞學生之間有着天塹一般的界限,那麼沈紀年就是他們這些人一輩子也不會打交道的人。
氣氛竟然一下子靜了下來。
他慢條斯理地撥開最後一層人,看見藏在裏面——一臉桀驁兇狠、嘴角流血的——盛夏,眼底沉了沉,敲了敲溫珠的手,把盛夏拉到了身邊。
盛夏看見他的那一剎,驀地鬆了口,有些愣怔,任由他把她扯到身後。
沈紀年歪着頭去看溫珠的時候,目光已經不是慣常那種冷淡,而是隱帶壓迫的冷漠,“滾!”
蔡孟飛和鄭燦從後面跟上來。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一個去拉溫珠,“珠珠姐,算了,算了,給陸哥一個面子,別跟七班的人鬧,都是自己人。”
鄭燦把朱莉莉從人群中扒拉出來,衝著周圍人吼了句,“老段在辦公室呢,都瘋了是不是?去去去,趕緊都回班去。”
蔡孟飛和溫珠是親表姐弟,他太了解她了,越來硬的越硬,這時候只能哄着點兒,哄她沒別的,扯上陸也准好使。
鄭燦雖然其貌不揚——個子小,戴着一副五百度的無框眼鏡。但出了名的好人緣,這會兒咋咋呼呼地喊着,大家也都給他面子,沒再鬧。
溫珠盯了沈紀年一會兒,最後還是側了側身,讓他過去了。被盛夏咬過的手此時在往外滲血,疼得都麻木了,她在心裏暗罵了聲,“艹!”
盛夏被沈紀年抓着手腕,跟着他走出了人群。
誰也沒有動。
沈紀年能感受到盛夏緊繃的身體,還有緊繃的情緒,彷彿一隻豎起渾身刺的刺蝟,蓄勢待發。
人走了有四五米遠,她忽然回頭看了一眼,那眼神里的戾氣濃郁得化不開,竟然讓溫珠覺得有點兒怵。
沈紀年捏了捏盛夏細細的手腕,在她目光投過來的時候,輕輕搖了搖頭,“不可以!”
盛夏拿手背抹了下嘴角的血,血有些凝固了,擦不幹凈,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給她那張嫩白的小臉上平添了幾分陰狠。
她從胸腔發出一聲低沉的“哼”,眼神里的戾氣卻慢慢收斂了。
沈紀年用指腹幫她擦去了殘留的血跡,檢查了一下她臉上脖子上的傷,“去醫務室,得擦藥。”
“不要。”盛夏想掙開他的手。
沈紀年蹙眉看了她一眼,她就又老實了,心想自己怕他幹什麼,可到底不敢在他面前橫。
默默吐槽,肯定是他面相比較凶,不愛笑,動不動還皺眉,好好一張標緻的臉蛋,跟放冰箱裏凍過一樣。
“你別跟沈姨說。”盛夏扯了他一下。
他偏頭看她,目光落在她小半邊側臉,她臉上有清晰的淤痕,因為皮膚白,青紫的印記顯得觸目驚心。
忍不住抿了抿唇,罵她,“笨蛋。”
明明有很多種辦法,為什麼非要選最蠢的一種。
被欺負了一頓,還莫名被他罵,盛夏氣呼呼地看了他一眼,他目光垂落在她臉上,面無表情。
她想了會兒,沒想出來什麼能反擊他的話,於是負氣地把頭扭到了另一側。
沈紀年盯着她絨絨的短髮,忽然抬手撥弄了一下。
她又扭過來,惡狠狠瞪着他。
沈紀年眼底慢慢爬上些許笑意,“幼稚不幼稚。”
“下次離那些人遠點兒,打不過就跑,沒什麼丟人的。她要找你算賬,不還有我呢嗎?”
盛夏瞪大了眼看他,這下換他別過了頭,不太自然地說:“這裏不是朝陽中學,有人替你撐腰,我,我爸媽,還有學校。”
*
人走了,溫珠仍覺得氣惱,一腳踹在旁邊的垃圾桶上,鐵皮頓時往裏凹了一塊兒,發出一聲巨大的“砰!”還有旁邊人幾乎同時發出來的尖叫。
“叫你媽啊叫,白痴!”溫珠氣頭上,張口就罵,誰也不敢吭聲。
被罵的女生縮了縮,囁嚅了下,她平常膽子沒那麼小,只是溫珠剛剛那一瞬間的爆發的表情太嚇人了。
他們這會兒在樓下一個拐角,轉過去沒幾步就是衛生間,再往前走是四班,四班後頭才是三班。
一群人貼着牆跟兒往班上溜,溫珠慢吞吞地走着,拿濕紙巾擦着虎口處的血,紙巾里大約含有酒精,擦上去刺疼,她甩了甩手,臉色很難看。
“艹,屬狗的。”
一抬頭,看見靠在他們班後窗的陸也,黑T牛仔褲,高高瘦瘦的男生,臉色看起來總有些蒼白,笑起來的時候透着點兒痞性。
溫珠捏了捏手裏的紙巾,叫了聲,“陸也!”
男生慢慢走過來,低着頭,抓着她手裏的紙巾,耐心地幫她擦着不斷往外滲的血珠。
他沒說話,動作稱得上溫柔,但不知道為什麼,溫珠覺得有點兒慌,抬着頭看了他一眼,“你……”
陸也勾着唇角笑了笑,“分了吧!我煩了。”說完把紙巾塞到她手裏,拍了拍她的腦袋,轉身走了。
溫珠一愣,臉色驀地蒼白,聲音顯得尖細,“為什麼?那個轉校生?”
陸也腳步頓了頓,回頭看她,“別瞎猜,我很煩你這樣。”
*
學校是藏不住秘密的,沒到下課這事兒就傳了出去。
到處是議論聲,說溫珠這事兒做得有點兒過。
又說那個轉校生剛來就惹了溫珠,以後怕是不好過。
十一中校風不算特別嚴格,但也不至於有人公然在學校鬧事。但溫珠在外邊也比較吃得開,如果盛夏在校外被堵到,鐵定是要吃虧的。
至於盛夏——
後來不知道誰傳出來的消息,說盛夏是鎮上轉來的,原先是G鎮朝陽中學的。
“那邊亂成那個狗樣子,前段時間還聽說那邊打群架,提着鋼管上的,學校也管不住,家長都鬧到教育局了,據說馬上要換第四任校長了,不過估計效果也不大。那邊兒工業鎮,外來人口多,本來治安就差,朝陽更是難搞。”
“比較不可思議的是,據說盛夏在那邊兒特別出名。沒人敢惹那種。”
“不是吧?那個娃娃臉?靠賣萌威懾全朝陽嗎?”
“不知道,沒打聽出來。”
“好——”小朋友的聲音愉悅而歡快。
每個人都開開心心的,熱烈地談論着自己會帶什麼好吃的,盛夏摸着自己的耳朵,奶聲奶氣地說:“我爸爸做的梅菜扣肉特別好吃。”
小時候的盛夏愛吃肉,大塊大塊的肉嚼進嘴裏,有種非凡的滿足感。
在這樣愉快而熱烈地氛圍里,忽然進來一個老師,面容沉重地說,“盛夏同學,你出來一下。”
她從凳子上跳下來,晃着小短腿跑過去,老師牽着她的手,告訴她,“你叔叔在校門口等你,要接你回家。”
“啊?為什麼呀?”
老師沉默無話,揉了揉她的腦袋,面上帶着同情和憐憫,領着她往校門口去了。
那個叔叔盛夏不熟悉,依稀記得是爸爸的同事,他矮下身子摸她臉頰,“你媽媽讓我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