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懷念有限悲傷》113
我們一回到城裏,小西就打過來電話,說晚上悶得慌,想出來混混。呂西安的酒吧,我們到的時候,小西正一個人繞着桌球案子打黑八呢。他是越來越胖了,小鮪魚肚已初具規模,像有五六個月的身孕。我過去拍拍他,跟他說:“你該減肥了,估計洗澡的時候都看不見自己的腳了吧?”“是該減了,洗澡的時候看不見腳問題不大,辦事的時候不方便倒是真的。碰上丁蔓這樣的還行,個子高,腿長,人瘦;要是碰一個也特壯特胖肚子圓圓的,那就累了。”小西對丁蔓進行“口頭性騷擾”,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小西,你也老大不小了。給你說個媳婦吧,看你這樣,要自己找還真困難。”丁蔓還挺善解人意的。“那敢情好。”小西重新開了一局。“你要什麼條件的?”丁蔓像真有那麼回事似的。“一定得選最有身份的,怎麼也得美國正經學校碩士畢業;找老婆嘛,找就找最漂亮最有身段兒的,在學校就是校花,身高最少也得一米七零,什麼鋼琴呀,弗拉明戈舞呀,卡拉OK什麼的,一般人能會的全會;還得特有氣質特有個性,出得廳堂入得廚房,每天得早上5:00起床準備早餐,晚上還得早早回來做飯,做好飯就站樓門口,扎圍裙,特恭敬那種,等我一進門兒,甭管有事兒沒事兒都得跟我說:‘MayIhelpyoudear(我能為您作點什麼嗎?)一口地道的英國倫敦腔兒,倍兒有面子。我們倆,有事沒事的就出去玩,住總統套房,一年光住HOTEL(賓館)就幾萬美金,她怎麼也得有幾千萬的身家吧?要不我娶她幹什麼呢?夫妻過日子,這排場那應酬的,一天二十四小時花錢,就是一個字兒——貴!現在都這行市,我不這麼著我被人瞧不起。看咱周圍的哥們兒都找什麼樣的女朋友?光香水兒就得花個萬八千的。咱周圍的鄰居不是泡影星就是彪歌星,我要是找一日本妞呀,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打招呼。”“我呸,你打一輩子光棍去吧!誰家的女孩這麼賤,非找你!”我和丁蔓集體反對。“你們同情同情我,我找不着媳婦,自己過過乾癮還不成嗎?”小西笑嘻嘻的。“成,不就是痛快痛快嘴嗎?有什麼不成的?”話音未落,一桿進洞。小西打算再開一局,丁蔓接了一個電話,說不玩了,要早點回去睡覺。小西頓時覺得特掃興,他可憐巴巴略帶點淺醋意,對我說:“就剩咱哥倆,還混什麼呀?你們公司有沒有靚妹,找出來玩玩。”丁蔓收拾東西迅速撤退,我最恨丁蔓這種姑娘——她找你的時候,不分時間地點場合你樂意不樂意手頭有事沒事,總之她找你就是“9·11”;等她有自己安排的時候,拔腿就走,跟美國從伊拉克撤軍似的,它把你弄個稀里嘩啦,完后說走就走,你自己看着辦吧。你能說什麼?什麼也不能說,自己慢慢對付着來吧。“慢點,丁蔓。你不再上個洗手間補了妝什麼的再走?那麼急着是要睡覺去嗎?跟誰睡去?”“反正不是你。”丁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我和小西頓覺興味索然,有那麼一陣,我覺得自己挺不着調的。後來小西說他可能要去趟加拿大,讓我給他溫秀玉的聯繫辦法。我說沒帶在身邊,回去找着給他。小西說是他前妻要去加拿大拍一個戲,讓他跟着幫點忙。我說這不挺好,還不趁機死灰復燃?小西嘆了一口氣,他頭一次問我:“你和朱芳華到底還有戲嗎?”我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兩個男人如果坐在一起,既不談生意也不談國際大事,而是談兒女情長,那種感覺是很怪的。我們又枯坐了5分鐘,各自找了一個理由作鳥獸散。我洗了澡,吹乾頭髮,躺在床上,正打算做點“睡前閱讀”,電話響了,是小西,他問我:“溫秀玉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我說:“幾點了,明天給你成不成?”小西那頭兒有點靦腆,他一靦腆我立刻意識到他在和“花痴王婆錢美麗”鬼混。這還沒去加拿大呢,就開始“熱身”了。不過,我一向“與人為善”,所以我馬上改口說:“我這就給你找,你等着。”小西拿了電話,跟我心不在焉地胡扯了兩句閑天,我善解人意,知道他其實是急於掛斷電話展開新一輪攻擊,所以我說:有事明兒再說吧。小西求之不得,歡天喜地掛斷電話。我靜靜的把電話放回座機上,又一次想到“芳華”。難怪小西會問我和芳華是否有戲!我發現小西人很怪,他和任何一個女人風流,恨不能撒傳單,讓全世界都知道,他不覺得丟人難堪有什麼不好意思,惟獨是錢美麗,他去她那裏,永遠是偷偷摸摸,生怕別人知道。在人前人後談到錢美麗,往往很不在乎,充滿不屑,好像那是一隻破鞋,讓聽的人直替他慶幸——幸虧早扔掉了!可是錢美麗一有什麼事兒找到他,立刻三孫子似的,給人家提鞋也樂意。唉,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