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018/4/25(一更)
第二天李寅抽出一點時間來,陪她坐車出去轉轉,車子停下,李寅帶她下車在林芝縣城逛一逛,夏盈光見路邊擺攤賣的石頭、珠子很漂亮,便蹲下來看一看。
李寅知道這些東西都是批發市場低價買來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但夏盈光有興趣,他也跟着蹲下來,問夏盈光:“喜歡哪一個?”
夏盈光還沒養成給自己買東西的習慣,她看這地上的珠子漂亮,也只是看一看,沒有想過要買回家。李寅問,她就伸手指了指:“這個好看。”
是一串成色一般的碧璽,不過在地攤上,這就是好東西了。
李寅把那串碧璽拿起來,賣東西的藏民喊價說八百,李寅價也沒還就準備掏錢買了,夏盈光一聽這麼貴,連連擺頭:“我不要這個。”
“那你喜歡哪個?”
“我都不要,都不喜歡。”
李寅已然把錢包拿出來了——正是夏盈光上次送給他的、連初中男生都不會想用的小王子繡花錢包。
他知道這邊刷卡不方便,所以帶了一定的現金。
他看夏盈光喜歡一樣東西,就想買給她,喜歡她高興的樣子。可夏盈光堅決不要他買,伸手幫他把錢包闔上:“表舅,我們走啦。”
藏民聽不懂太多的漢語,以為他們嫌貴,比了六,說:“六百。”
旋即拿起碧璽手串,要遞給夏盈光,用非常不流利的漢語說:“這個,你戴,好看,白。”
高原紫外線強烈,沒有像夏盈光這麼白皙的姑娘,林芝稱不上是個旅遊城市,一切都很不發達,很原始純樸,夏盈光走在街上,總是有人打量她。
這次,不用夏盈光拽,李寅就冷着臉拉着她走了,他很不喜歡有人看他的女人,說一句漂亮他也不樂意。
回到車上,兩人基本沒買什麼東西,但夏盈光非常滿足,用手機拍了許多照片,還興緻勃勃地跟李寅說:“他們眼睛好大,又黑又亮,每個人都這樣。”
回去的路上,李寅在車上打了幾分鐘的電話,夏盈光聽見了一個名字,汪海。
她當然知道這個人,這是汪子琳的父親。
李寅並不知道她認識汪海,他打電話不避諱夏盈光。
汪海公司宣佈破產後,原本等着李寅秘書把自己欠的債算清了,來給自己融資,他左等右等,家裏車子被銀行拖走,別墅變賣,如今住在一處又小又逼仄的房子裏,就是怕被人找到。
他急得嘴角冒燎泡,無計可施之際,只能打電話問一問,怎麼李寅這麼多天還沒有消息?
他先是打給了李寅的秘書,很委婉地問:“董秘書,你們李總怎麼說?”
“汪總,清點了一下您如今的財產,如果將全部身家變賣,你還欠八百萬的外債。”
董秘書清算出來的數額,比汪海自己預計的還要少,他鬆了口氣。八百萬,對以前的他而言不是什麼特別大數字,但現如今的汪海,是兩手空空,兜里一毛錢都不剩。
這麼點錢,對李寅更是毛毛雨。
他問道:“那錢多久能到位?”
董秘書反倒詫異:“您自己欠的債,我怎麼知道什麼時候到位?”
“不是……”汪海急了,“你們李總說了幫我的。”
董秘書老神常在:“幫您清算一下財產,可不是說幫你還債。”
汪海又怒又氣:“你們李總呢?我跟他說話!”他現如今可不比從前了,連個小小的秘書都敢這樣輕慢他。
董秘書告訴汪海:“李總在出差,他沒空接你電話。”
汪海的電話,最後還是打到了李寅手機上,但是高原信號不好,聲音時有時無的,無論汪海如何聲淚俱下地求李寅,李寅都是一副:“喂?你在說什麼?我聽不見。”的態度。
他自然認為李寅是想賴賬了。
他敢朝李寅的秘書撒氣,但是不敢罵李寅,再說人家本來也沒答應他……他忍不住想,為什麼李寅會變了口風?
他還缺這八百萬嗎?
難道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他了?
等信號終於穩定一些了,李寅悠哉地道:“汪總,八百萬不是小數目。”
他又求了幾句,連做牛做馬這樣的話都說出來了,李寅就是不肯:“要不,你找別人問問?我拿不出這麼多錢來,公司有新項目,正是需要錢的時候。”
汪海暗罵一聲娘,八百萬對別人來說是難事,對李寅來說就是小事——他找不到人借,該找的人都找光的,肯借他的,都借的不多,因為知道這錢有去無回。
最後,在信號微弱的地界,電話自己斷了。
汪海急的不行,最後想到了一個人。
夏聰毅。
他連忙給女兒汪子琳打電話,讓她想辦法。
汪子琳正在跟夏凱飛約會,她借故去一旁說話:“爸,你不是說你想到辦法了嗎?”前幾天汪海還不慌不忙,說找到肯幫他的人了。
汪海說到這個就來氣:“李寅那廝!簡直混蛋,耍着老子玩!”
汪子琳大吃一驚,立刻想起那天在意大利餐廳的事:“李寅?!爸,之前答應你要幫你的人是李寅?!”
“是啊,我以為解決了,今天打電話去,呸!他居然說自己沒錢?說自己八百萬都拿不出來!”
汪子琳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嘴巴張了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可是親眼看到的,夏盈光買了兩百萬的珠寶,是李寅給她花的錢。
肯給女人花兩百萬買珠寶,卻不肯幫自己的父親,李寅……肯定是記仇了。
她當著李寅的面說了一些很難聽的話。
然而,她卻不敢告訴汪海。
汪海讓她想辦法,從夏凱飛、夏聰毅身上想辦法,她一時半會兒也很着急:“爸,你給夏伯父打電話,跟他談論一下我跟凱飛的婚事。只要我們結婚了,他就沒理由不管我了!”
汪海覺得可行,但還是免不得嘆息道:“夏聰毅公司才屁大點?他能拿出八百萬這麼多?”
“東拼西湊一點,總能夠的……而且,凱飛的那個妹妹,現在跟了李寅,李寅可疼她,願意為她花錢。爸你不知道,夏伯父公司不是上市了嗎?都是多虧李寅出手相助!等我嫁給夏凱飛,我就是夏盈光嫂子了!跟李寅也算是一家人了不是?”
她如意算盤打的美妙,猜想李寅肯定給夏盈光買了很多好東西,只要把夏盈光騙了,讓她把東西都拿出來,不就能湊到八百萬了嗎?
別的不說,光是那堆珠寶就值兩百萬!
回到酒店,夕陽還未下去,夏盈光在餐廳見到了她最喜歡的鋼琴。
李寅說:“餐廳正好缺個鋼琴,你運氣好,今天才送來的。”
她沒有細想,坐在那架鋼琴前練了兩個小時,正是她這些天每天都在練習的馬克西姆的《CubanaCubana》。這首曲子旋律極快,令人想到古巴哈瓦那炎熱的的沙灘、一截燃燒着煙的雪茄、加了冰的朗姆酒,彈一首下來就會手指酸痛、大汗淋漓,而夏盈光卻不知疲憊,做喜歡的事,總讓她很快樂。
而聽見她鋼琴聲的其他人,都在交頭接耳,說李總女朋友、這個漂亮女孩子是不是個鋼琴家,彈得真好。
任誰看,都會覺得夏盈光是個家教很好、氣質出挑的藝術家。
次日,李寅結束工作,他們坐飛機回家,夏盈光非常不舍,在飛機上的時候靠着舷窗往下看,注視了良久。
夏盈光一回家就恢復了之前那種每天練琴五、六個小時的狀態。
她收到夏凱飛的信息,告訴她自己要結婚了,邀請她來參加,而婚期非常趕,就在一周后的月底,日期碰巧就是夏盈光生日那天。
夏凱飛始終覺得夏盈光對自己是有感情的,他對夏盈光那麼好,夏盈光也很聽他話,人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所以他故意藉此事來刺激夏盈光,還把婚期定在夏盈光生日那天。他認為夏盈光好歹是自己的妹妹,婚禮怎麼樣都應該會來參加,夏凱飛只要找到機會接近她了,跟她談談,沒準夏盈光就回心轉意了。
他可是聽父母說了,說夏盈光根本不接他們電話,不跟他們聯繫,好似斷絕關係。但他們也從中受了不少益處,並不好指責什麼,不陰不陽地罵了幾句夏盈光是個沒心沒肺、忘恩負義的,也。
夏盈光記得,上輩子夏凱飛結婚,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
上輩子的夏盈光,聽到這個消息時非常絕望,夏凱飛曾經承諾說以後等她到了適婚年齡就跟她結婚,承諾過許多,夏盈光不懂愛情,只覺得對方對自己好。
李琦指着她罵狐狸精,罵的非常難聽,很難想像表面如此端莊的女人說話會那麼的臟,說她沒良心勾引自己兒子,夏凱飛跟李琦鬧翻,維護了她,帶着她出去住。
——如果沒有後來的事、如果夏凱飛沒有一面跟別的女人結婚,一面佔有她,不肯放她走,那麼她也不會那麼憎惡他。
現在的夏盈光,同樣的際遇發生在她身上,她卻沒有半分反應,沒有夏凱飛以為的傷心難過,只不過掃一眼信息,便丟開手機,去彈自己的琴。
因為夏盈光記得,後來汪子琳還做了一件事,把夏家攪的天翻地覆,醜聞人盡皆知。或許是因為夏凱飛不行,汪子琳不知怎麼就跟夏聰毅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