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對於主動送上門的東西,李寅向來是拒絕的態度。
只不過今晚他是碰巧來了興緻,加之這小姑娘着實漂亮,讓他無法招架的漂亮,皮膚白皙細膩如瓷,由內至外散發一股讓李寅征服欲上涌的羸弱感。她的小手柔軟地拉着他,一下觸到他心底去了。
李寅在地毯上把小姑娘的裙子脫了,撫摸她的臉頰。
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從頭髮聞到脖子,再繼續往下嗅,嘴唇在她細嫩的肌膚上磨動着,可是身下的小姑娘不聽話,把四肢都緊緊纏在他身上。李寅有點無奈,把她的兩隻手都背到身後去,噓了一聲:“乖乖,別動,乖一點。”
“叫爸爸可以,不能叫媽媽。”
夏盈光完全是迷糊的。她前世也經歷過這種狀況,而且當時夏凱飛在她身上發病了她都不知道,更別說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讓她不要叫媽媽了。
李寅聽她一聲一聲的媽媽,順勢就把嘴唇貼在了她的耳後,綿密的吻一路向下延伸到頸窩,這種刺激讓夏盈光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了男人。
*
夏盈光醒來后,房間裏是沒人的。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半晌,昨晚的記憶不是很清晰,她迷迷糊糊只記得一點,只記得一個不是夏凱飛的男人把她抱到了床上,可那個人是誰,她就不知道了。
她一下抓着被子坐起來。
一旁的床頭柜上放着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服,以及纏着粉色絲帶的白色淺口平底鞋。柜上的花瓶里插着一把新鮮的白色雛菊花,房間裏窗帘緊閉、空氣里還殘餘着宿醉和體`液的味道,昭示了昨晚上這張床上發生了什麼。
可她沒在這套房裏見到任何人。
夏盈光低頭看見自己的長發,她目光複雜地牽起自己的發梢。
她的頭髮留得很長,後來一口氣就剪了。每每長長一點,她就會把頭髮剪掉,可現在她的長發及腰,這些細枝末節統統都在告訴她,不一樣了。
她起身在酒店的座機上看了眼時間,二零一零年。
她深吸口氣。
對於回到十八歲這個事實,夏盈光下床穿回了昨晚上的那條裙子,走到鏡子前仔細端詳了自己這張尚且還未減掉嬰兒肥的年輕面龐后,仍是覺得難以置信。
人生怎麼可以重來?是真的發生了……還是她只是在做夢?
簡單洗漱一番,夏盈光就出去了。只是一出電梯,就被夏凱飛捉了個正着,他一下子抱過來,夏盈光下意識地抵觸,使勁把他給推開了。
“盈光,盈光!鬧脾氣呀?”夏凱飛讓她給推開了,心底很詫異。
因為他心臟有問題,夏盈光對他一直都非常小心翼翼,所以昨晚上才會給他擋酒。
他鬱悶地皺眉,抱怨道:“我到處找你!你去哪了!”
夏盈光抬頭看着這個年輕許多的夏凱飛。
八年前,夏盈光十歲的時候全家出遊,遭遇車禍,她父母在車禍中雙亡了,她撞到了頭部,也變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
那時候她還不姓夏。
後來過了不到一個月,她被夏家收養了。她雖然是被收養的,也管夏凱飛叫哥哥,但並沒有上夏家的戶口,她管夏家夫婦叫的也是先生和太太。
儘管是剛被收養,但她心思脆弱敏感,是懂得寄人籬下這個道理的。她在這個陌生的家庭里,是一個外來者,她才十歲,還是個孩子,性格內向,見到新的“父母”連話也不會說。
而夏凱飛的媽媽李琦很善解人意地道:“盈光,你父母剛剛去世……唉,你一定很愛你父母吧?我們也不強人所難,你就叫我夫人吧!”
別墅里的家政阿姨也這麼稱呼他們的。
從那天起,她就改了姓氏,叫夏盈光。
李琦對她是非常體貼的,甚至沒讓她去讀書:“盈光,你是不是不喜歡去學校?那我們以後就不去了好不好?”
夏盈光不是不喜歡去學校,她只是貪玩、成績不夠好,所以總是被老師訓斥、叫家長。
她想到要是重新回學校上課,以後她要是又考砸了,老師又叫家長,她該叫誰去?
年幼的小女孩惴惴不安地抓着自己衣角,唯唯諾諾,不敢說出一句拒絕的話。
李琦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道:“以後呢,你就在家裏學習。”
自此以後,夏盈光就被困在了夏家。她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她沒有一個朋友,她唯一的玩伴是夏凱飛,只是夏凱飛要上學,她不用。
夏凱飛常常惆悵而羨慕地對夏盈光說:“我媽對你真好,你都不用讀書、不用做作業,太爽了。”
他這句話說多了,夏盈光聽多了,也覺得夏太太對她真好。
夏家人對她真好。
現在她仰頭望着這個年僅二十一歲的夏凱飛,看見他五官大致沒變化,眉眼間還帶着一絲稚氣未脫。他大學還未畢業,意氣風發。
夏凱飛發覺她在走神,不高興地抬手捏住她的肩膀:“想什麼呢,我問你話呢,你昨晚上到底去哪了!我到處找你!”
夏盈光沒說話。
她忍不住心想,既然昨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歷史沒有重演,那麼結局會不會不一樣了?
不,她打斷了自己這個想法,她上輩子過得那樣苦,夏凱飛在床上發病只是一個□□,歸根結底,原因在她身上。她太懦弱膽小了,不敢反抗,所以才會有那麼個結局。
如果她自己不發生改變,夏盈光悲哀地想……或許這一輩子,也不會有多大變化了。
夏凱飛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的妹妹,你怎麼魂不守舍的?酒還沒醒啊?”他勾着夏盈光的肩膀,“走了,回家去了。”
夏盈光聽見“家”這個字眼,卻是渾身一僵,她雙腿黏在地上,不肯移動半分。夏凱飛皺着眉側頭來:“怎麼不走?”
“我……我不跟你回家。”夏盈光低着頭,目光所及是自己合腳的新鞋。她腦子裏一閃而過的一個畫面,是一雙很大的手掌捏着她的雙腳,她像是風雨飄搖里的一艘小船,而完全陌生的男人像撐船一樣握着她的雙腳。如同山一般高大健壯的男性身軀籠罩下來,汗水滴在她的皮膚上。
“你鬧什麼鬧?你不跟我回家,那你自己回去?”夏凱飛不明白她怎麼了,一直以來都很乖巧聽話的夏盈光怎麼突然跟他鬧脾氣了?
“再說你包都丟了,你昨晚跑出去連包都不拿呀,你哪裏來的錢?而且你能去哪裏,你有朋友嗎?”
他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根箭鏃,戳到了夏盈光心臟深處去,她的確是……無處可去。
面對這樣一個現狀,夏盈光再次陷入迷茫。
她想要自己一個人生活,可她一個沒讀過書的女孩子,她的吃穿用度,都花的夏家人的錢,她除了夏凱飛這麼一個同齡人,就不認識任何人了。
她該何去何從?
她還是被夏凱飛帶走了,上車的時候,夏盈光把腳上這雙鞋蹬掉了。她光着腳坐上車,夏凱飛也沒發現。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奇怪地說:“你也沒發燒呢,沒燒糊塗呀,怎麼突然跟我發脾氣呢?”
夏盈光扭開臉,抗拒他的接觸。
夏凱飛把她那貝殼造型的小手包給她:“下次別這麼跑了,連包都不拿,要是遇見壞人,你連求助都沒辦法,知不知道?”
夏盈光仍舊不搭理他,她沉默而出神地望着車窗外。二零一零年,對她而言和八年後沒什麼分別,她望着車窗外的風景,依舊覺得很陌生。她住在夏家,可是很少出門,有時候李琦會帶她出去給她買衣服,夏凱飛偶爾也會帶她出去,但都很少。
而且她不被允許自己出去,李琦說:“外面世道亂,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小心遇到壞人!”
這種思想給她傳授多了,她也就聽信了,只是心中仍舊是嚮往外界的。
回到家后,她見到了在茶室和閨蜜一塊兒談笑喝茶、擺弄插花的李琦,她四十五歲,因為保養得當,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三十歲的年紀,笑起來眼底下會有隱隱的細紋,頭髮燙成酒紅色的波浪卷,優雅地披在肩頭。
她光着腳進門,夏凱飛自顧自地換了鞋,低頭的時候,才發現夏盈光沒穿鞋。
怎麼搞的?
他蹲下來,手還沒碰到夏盈光的腳,夏盈光就跑了,夏凱飛有些愣然,他怔怔地望着夏盈光跑上樓的背影。
夏盈光上了樓,就把房門碰上了,她的房間不大,一張床一個衣櫃,連着一個衛生間,有飄窗沒有陽台,房間裏放着許多夏凱飛從娃娃機里給她抓來的娃娃。
她一直都是感激李琦和夏聰毅夫妻倆收養她的,可她能意識到這不正常,而且上輩子發生的事、以及後來的結局,都告訴她,她不能再安於現狀逆來順受了,她必須要離開夏家!
但她是個沒主意,也不夠聰明的人。很多事不敢想跟不敢做,譬如她現在想逃離,可她只是單純有這麼一個想法,卻沒有具體的行動措施。
她不知道自己逃走了后要怎麼辦,當年夏凱飛把她關着的時候,她也是跑過的。她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氣,只是跑掉后第二天就被人給盯上了,她身上的錢、手機全被偷了,還遇到了喝醉酒的街頭流氓。
正如李琦所說,外面全是壞人。
有個人出現然後救了她,後來兜兜轉轉,她又被迫回到了夏凱飛身邊,夏凱飛變本加厲地關着她。
看管着她的人,常常都會用憐憫的眼神望着她。
夏盈光打開衣櫃換衣服,彎腰換內`褲的時候,看見上面的痕迹,心裏想到了昨晚上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