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帖經者

9.帖經者

九、帖經者

謝閣老見狀又笑,指了指椅子,對他道:“站着做什麼?坐下吧。”

謝珝這才落座。

看過他帶來的旬考文章,謝閣老便點點頭,語帶讚許地對他說道:“以你的年紀,能作出這樣的文章已經不錯了,缺的也只是對理學的深悟,不過這倒不着急。”

說著又意味深長地問他:“這般藏拙,珝哥兒可甘願?”

謝珝只是挑了挑眉,道:“孫兒自然甘願,此時並不是好時機。”

謝閣老一聽便撫掌大笑,口中連聲說了幾個“好”字,拍着謝珝的肩膀說道:“不愧是我謝氏的麒麟兒!”

謝珝很明白,與其在年少之時傳出什麼聰慧甚於他人的名聲,倒不如稍微收斂起一些來換太子的好感度,不論楊祀這個太子會不會像胤礽那般倒霉,他此刻就是太子,國之儲君,自己既然已經是他的伴讀,那順手刷好感度,就是件很值得投資的事。

為自己計,為家族計,揚名的最好時機,莫過於過殿試后的東華門唱名。

感嘆畢,謝閣老又道:“今日我不與你講書了,你今後既然是要科舉入仕的,總不能連科舉要考些什麼都不知道,今兒就來同你說說這些吧。”

謝珝聞言便是微怔,他對這個還真是不甚了解,畢竟前世也只是粗略地聽過幾耳朵,知道考科舉該讀些什麼“教科書”,題型裏面也只知道一個八股文。

於是此時聽到祖父的話后,便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坐得更直了些。

謝閣老便問他:“科舉考的是什麼你應當是有所了解,宋先生都跟你講過了吧?”

宋先生就是家中為謝珝延請的西席,舉人出身,考了數年,耗盡家資,卻總考不上進士,最終也只得放棄,為了養家餬口便想教書為生,正好被謝家注意到,於是便入府做了謝珝的西席。

謝珝的內心畢竟住了一個成年人,更是一個在企業中摸爬滾打過幾年的成年人。這幾年下來,他自然看得出宋先生的學問是不錯的,只是性格卻偏為激進,有些憤世嫉俗,還有點兒不通事務,在平日上課時偶爾也會表露出來。

都說字如其人,文亦如其人,宋先生的文章之中自然也反映出了他的特點。

院試鄉試的考官們或許有的會欣賞他這種風格,但一般被皇帝認命為會試的主考官們,則大多是偏愛四平八穩的那種,宋先生的學識見解也沒有達到主考官會為他改變自己喜好的程度。

自然只能落榜。

而在謝珝看來,他這樣的人更適合做個學者,而不是做官,容易被人利用而成為政治鬥爭中的炮灰,或許落榜對宋先生來說,才是更好的事。

宋先生的問題暫且不論,聽到謝閣老的問話,謝珝便點頭道:“是,已經講過了。”

“說來聽聽。”

謝珝接着便道:“有《詩》,《書》,《周禮》,《禮記》,《易》,還有《春秋》,《孟子》,《論語》,《大學》以及《中庸》等。”

“不錯。”

謝閣老撫着鬍鬚頷了頷首,才終於進入正題:“科考中有這麼幾個類型,主要是帖經和策問,詩賦和雜學,經義和墨義。”

說著便伸手拿了兩張紙,又打開他方才看着的那本書,攤在桌上。

謝珝掃了一眼,原來是《中庸》。

只見謝閣老隨意選了一頁書,然後用兩張紙覆蓋住左右兩邊的字,中間留出一行。才繼續開口對謝珝道:“這就叫帖經,《通典·選舉三》中所云:‘帖經者,以所習經,掩其兩端,中間開唯一行,裁紙為帖。凡帖三字,隨時增損,可否不一,或得四,得五,得六者為通。’”

謝珝懂了,這就是類似於現代的填空題。[引]

說完帖經,謝閣老又道:“至於什麼是策問,你自是知道的,也不用我多說了。”

就是涉及到政治,經濟,文化,吏治等方面的問題的論述題或者命題作文,謝珝自然知道,太傅平日便沒少留這種作業。

他正想點頭,謝閣老又補了一句:“你爹的策論就寫得極好,你回頭倒是可以請他指點一番。”

這事兒謝珝還真不知道,清幽的長眸閃了閃,遂答應下來。

謝閣老“嗯”了一聲,就繼續說了起來:“雜文也不必多說,就是拿常用的篇,表,論,贊等,讓你們做文章。”

“經義便是取儒家經典中的一段一句,或是不同章節同一主題的句子作題目,同樣讓你們行文。”

說到這兒,謝閣老便停下來咳嗽了幾聲,謝珝適時地將桌上放着的茶盞遞過去,又關切地問道:“祖父身體不舒服嗎?”

謝閣老接過飲了一口,止住了嗓子裏的那股癢意,便擺了擺手道:“老毛病了,不礙事,我們接著說。”

聞言,謝珝便不再開口,只心裏想着,回頭得將川貝批把膏的製法給想起來,縱然不能根治祖父的咳疾,能舒緩幾分也是好的。

放下茶盞,謝閣老繼續道:“至於墨義,便是取儒家經典中的句子給你們應答,讓你們答出這句的含義,或是對答下一句。這便是常考的六種類型了。”

經過祖父的解釋,謝珝也大致上明白了,如果帖經像是填空題,策問像命題作文的話,那麼雜文便類似於應用文寫作,經義如讀後感,墨義便是名詞解釋或簡答題。

想清楚之後,他面上浮起一抹淺淡的笑,對謝閣老言道:“多謝祖父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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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子嫡孫(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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