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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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珝說過之前那句話后,沈行舟便點點頭,頗為贊同地應道:“這倒是,原本我們幾個中除了顧延齡以外,年紀也都差不多到了。”
既然已經說到這兒了,二人索性不再說四皇子之事,順勢聊起了各自之後的打算。
得知沈行舟竟準備要去陽城大營歷練幾年,謝珝不由得抬眼望他,見他一臉坦然,居然極為少見地打趣起了他:“老夫人怕是捨不得你去吧?”
沈行舟聞言伸展了胳膊,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嗤笑了一聲便道:“我爹讓我去的,祖母再捨不得也沒辦法。”
莫名地,謝珝就從他的話中聽出了一分嘲諷和三分漠然。
驀然想起鎮國公府里那複雜的情況,不由得心中暗嘆一聲,開口對沈行舟道:“雖是現下國泰民安,也無什麼戰亂,但你們鎮國公府畢竟是以戰功起家,陽城又是你們沈家的根本,去那兒歷練歷練,對你來說也算是好事,將來繼承鎮國公府不是更容易嗎?”
說罷,又補了一句:“你家那另一位就算想去,也不一定能去的成呢。”
沈行舟聽罷,便伸過手拍了拍謝珝的肩膀,說道:“阿珝,我知道你說這些是為我好,我都懂。”
接着便無謂地笑了笑,左手摩挲着腰間的一塊墨色玉佩緩緩開口,聲音有點低沉:“不過你也太高看沈澤了,他跟他那個娘怎麼會想去陽城那個終年風沙的貧瘠之地?他們娘倆怕是更想讓我把命丟在那兒吧。”
謝珝聽罷,面上神色半分不變,而後端起桌上的茶盞飲了一口,才慢條斯理地反問他:“他們想讓你丟命,你就能丟?”
見不得沈行舟這副樣子,謝珝還不等他答話,就又問他:
“沈行舟,你是傻子嗎?”
沈行舟被他這一句給問愣了,好半晌沒反應過來,待到在心裏琢磨清楚后,便笑出聲來,且越笑越收不住,聲音也愈發大了起來。
謝珝也不理他,自顧自品着茶。
待到沈行舟笑累了,笑聲也歇了下來,這才搖着頭對謝珝道:“枉我還比你年長呢,竟還沒有你看的清楚,多謝了。”
這聲又是謝的什麼,謝珝自然也知道,只搖了搖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心中卻道,我兩輩子年紀加起來可比你要大多了……
這件事說罷,二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只不過他們倆都不是顧延齡那般話多的人,談話間也多半言簡意賅,只挑些要緊的來說。
又一個話題結束,雅間的門便從外頭被推開了。
謝珝抬眸望去,只見謝琯手按在門框上,一張芙蓉面正探進來,瞅了瞅裏面,看見自家哥哥端端正正地坐在桌邊飲茶,旁邊的椅上坐了個五官頗為俊朗的少年,不過說是坐也不大合適,那姿勢……更像是半躺在椅子中了。
不過這人她也不認識,他喜歡怎麼坐自然跟她亦沒關係,於是她便依然站在門口,對謝珝彙報道:“哥哥,我跟表妹挑好了……”
這句話說得頗有些欲言又止,好似還想說點兒什麼。
謝珝十分了解自家妹妹,一眼便看出了她還有未盡之意,只不過礙於有外人在場便沒再開口。
心中略一思索,便將手中的茶盞放回桌上,隨之站起身來,將正欲坐起來看向門口的沈行舟又不動聲色地按了回去,一邊對謝琯道:“那便好,你們先下樓去馬車上吧,我一會兒就下來。”
“哦好。”謝琯當然瞧見了自家哥哥的動作,看着那人在他手底下已經有些變形的臉,雖然有些好笑,但心中有事兒,便也顧不得旁的了,聞言就趕緊答應下來,隨之退了出去。
見阿琯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中,謝珝才慢吞吞地收回了手,轉過頭對沈行舟毫無誠意地道了句:“抱歉,手滑。”
沈行舟已經沒脾氣了,坐起來沖他擺了擺手,沒開口,但意思很明確:
不是說一會兒就下去嗎?趕緊走趕緊走。
謝珝便笑了笑,轉身出了房門。
走到樓下時,他步子頓了頓,便伸手將掌柜招過來,吩咐他:“等會兒將沈公子要買下的東西記在我的賬上。”
掌柜的自是滿口應下。
正說著,一直候在樓外的風清疾步走了進來,直到謝珝跟前才停下來,許是走得急了的緣故,氣息還微微有些喘。
謝珝見狀,便止住了同掌柜的話頭,眼神中帶了絲疑惑地看向風清,道:“有何事?”
“公子,姑娘方才讓我過來跟您說一聲兒,言是表姑娘身子有些不舒服,便道今兒先不去和馨齋了,想回府去。”風清聞言便趕緊回道。
風清話音落下,謝珝就了悟了,這便是阿琯方才欲言又止的原因罷。
於是便點點頭,出言道:“既然如此,這便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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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后,謝珝便跟謝琯一塊兒將喬姝送回客院,又做主替她請了大夫過來,就提步回了自己的院子。
畢竟后宅不是他久待的地方,該避嫌的還是要避嫌。
就在他回去后換了衣裳,正靜下心來準備練字的時候,謝閣老那邊兒又遣人來喚他過去。
謝珝聞言便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也只好放下手中剛拿起來的筆,帶着月朗去了正德院。
踏入書房,他才發現不但祖父在裏面,連他爹都在,便心覺許是要說什麼正事兒了,便斂下心中紛雜的思緒,依言坐在了他爹的下首。
果不其然,謝閣老一張口便提到了四皇子的事兒,同沈行舟告訴他的也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在最後又對他道:“我出宮之前,皇上身邊的安公公過來同我道,你們幾個小子從明日起就不必去伴讀了。”
皇帝在死了兒子以後還能記得這種小事兒?
就在他起疑的時候,謝閣老主動替他解了惑,“前幾日皇上便同我提過這件事,只不過想讓太子與你們再相處一陣子,可如今宮內有事,你們幾個便不方便再進宮了。”
原是這樣,謝珝聽着便緩緩地頷了頷首。
說罷這件事,謝閣老看了眼身邊一直沒出聲的兒子,才對謝珝繼而道:“我已經聽你爹說過你想去廣陵書院求學的事了,林行道也是個有本事的,既然這樣,過些日子你便去吧,這幾天先準備着。”
謝閣老突然提起這件事,謝珝頗有些意外,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爹。
謝臻一臉坦然。
不過隨即他便收回了目光,對謝閣老道:“是,祖父。”
見他應下,謝閣老便點了點頭,對他道:“那珝哥兒便先回去吧。”
說罷又補了句:“今兒晚上記得來陪你祖母用晚膳,她特意吩咐廚房做了你愛吃的菜。”
謝珝聞言,眸中便染上一抹暖意,應道:“孫兒知道了。”
孫子出去之後,看着身側姿態閑適的兒子,謝閣老悠長地嘆了口氣,對他道:“水越來越渾了。”
一直沒出聲的謝臻聞聲,不在意地輕笑了聲:“爹,水渾了才好摸魚。”
謝珝同喬氏說完話,便出言告辭回去,喬氏看了一眼外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便吩咐候在一旁的大丫鬟:“錦年,去點一盞燈籠給月朗帶上。”
錦年脆生生地應了,言罷便出門去拿燈籠。
喬氏又對立在兒子後邊兒的月朗道:“知道你是個仔細的,好好地伺候公子。”
“夫人放心,小子省得。”月朗聞言便往前邁了一步,出來恭恭敬敬地應下。
月朗便是謝珝的奶媽趙氏的兒子,原名王大虎,比他上大一歲,六歲就進府給謝珝當了個書童,給取了個名兒叫月朗,雖說是書童,可六歲的孩子能做什麼活兒,也就當是個他找了個玩伴罷了。
至於趙氏,喬氏見她照顧人頗為耐心細緻,人也是個妥當人,就在謝珝斷奶后,做主將她留下來當兒子院裏的管事媽媽,當時奶着謝琯的錢氏也是如此,被留了下來。
喬氏交代月朗的時候,謝珝沒有插話,只緩緩垂下眼帘,長長的睫毛掩住了一雙清鴻眼瞳,他捧起桌上的青白釉彩茶碗摩挲着,待到他們說完話,錦年也將燈籠拿了進來,才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對喬氏道:“母親早些安歇吧,兒子這就回去了。”
“好,去吧。”喬氏也道。
謝珝這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