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畢業晚會
Englishman晚上將畢業照發下來。我看見自己像一個失魂落魄的人一樣。像是給硬生生的塞進去的一樣。照片上有一塊地方的像都變形了,像是卡通畫一樣。我仔細地看過上面的面孔,用心銘記着。
在草稿紙上,我寫下一句英文:Whenonedoorshuts,anotheropensinlife。權權見了奪過我手中的筆寫下了另外一句:Wherethereisawill,thereisaway。我才發現他這幾天一直在看數學課本。這是老師說的“回歸課本”的複習法。可我靜不下心來看書,每天渾渾噩噩的過日子,像是在等待痛后的幡然醒悟。
5月22日是王一則的生日。他請我們一起去狂歡。地點當然是“在一方”。晚上我們一大堆人為他慶祝他的十八歲的成年禮。這個生日Patry沒有蛋糕沒有蠟燭。天天唱了一首《朋友》送給他。王一則對他說謝謝。天天和他擁抱對他說生日快樂。
我們一大堆的人混雜在一起唱《生日快樂》。王一則深情地謝謝,然後我們開始喝酒。我說我們一個個在故作風雅。小喆說不是,我們是在一個個故作洒脫。我說你今天怎麼這樣的溫文爾雅?然後和他拚命的乾杯,反正喝的不是自己的錢。仔細一想在這玩,我又有哪次掏過錢呢?
大概High到晚上十點多,我們便一個個沒有了激情。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這應該是王一則過的最單薄的一個生日吧。“這個成年儀式真的有點兒凄涼!”這是王一則第二天對我說的。我對他說,對不住了。等高考過後重新還你一個成年儀式。王一則輕聲的問我,林睿,我們還有多少天高考?一句話問得我突然感到了害怕。因為日子所剩不多了。已經到了屈指可數的時候。高考也已經是可以看的見的現實了。
王一則第一次問我高考倒計時,我也第一次在聽到高考所剩無幾的數字時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當高考不再是將來時,我們才會更加的珍惜在一起的時光。我翻出以前聽過的卡帶。裏面有許多人的歌。大都帶上了商業化的色彩,可我卻喜歡了那麼一段時間。
東來東往在《忘了怎麼哭》裏唱“我很無助,不知什麼時候應該退出”。他同樣在《傾國傾城》裏唱“你偷走的青春是真的傷人”。我沒有很關注過他的音樂,只是記住了這兩句話而已。有時侯我不知道該怎麼去做,就像他“忘了怎麼哭”一樣。
在這最後的日子裏,我們還有最後一次全真模擬考試。我們全都樂的屁顛屁顛的,像是真的去參加高考一樣。考完試出來,也看見有人將手裏的筆狠命地拋上天,好像彼此之間有幾百年的深仇大恨一樣。我看着所有擦肩而過的身影,覺得自己比較理智。每個人都在考完英語后拎着個耳機走在學校的香樟道上繼續行色匆匆。我們還有高考,還有屬於“678”的決戰。
5月30日,學校放假。我們一大群人出去玩。我們叫做“畢業晚會”,可是卻在白天舉行。像高中三年裏每次的元旦晚會一樣。每次都在白天舉行。我們的畢業晚會開的簡單就想上次放寒假一樣。只是一大群的人在街上散漫而又落拓地行走。偶爾會一起衝進一間店裏面,像打劫一樣,一齊湧入,然後又在店主不明所以的神情中一鬨而散。
每個人都儘力不去談及高考及和學習有關的一切事情。我們要過一天沒有煩憂的生活。高考是我們所有酸楚的根本原因。
到了晚上,我也弄不懂怎麼我們就在外面整整逛了一天了,然而誰也沒說累。我們去超市買來一大堆的易拉罐的啤酒。每個人都先拚命地搖動,然後拉開。在很大的聲音的掩蓋下,泡沫洶湧而出。濺在自己的臉上,濺到別人的身上。
一大堆人舉杯邀明月,對影影重迭。
含有CO2的液體和着所有避而不談的痛苦一起下咽。誰也沒有說話。只是跟着舉杯,喝酒,然後將易拉罐踩扁規規矩矩地扔進垃圾桶里。神情乖利。胃裏面翻江倒海地翻滾着。
大家都在談論着許多不為人知的故事。希茗說她以前的語文老師總是寫錯“不盡長江滾滾來”的“滾”字。我說他肯定是不說滾的。罵人都說“getout”。我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問希茗“慘絕人寰”的“寰”字怎麼寫。希茗說我一輩子也不對這個字。我說因為我不“慘絕人寰”啊。希茗抓住我的手在我的左手心裏寫。我在她開始寫的時候唱起了《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然後別人跟着唱。唱着唱着就自動跳到了《飄搖》上去。
“我飄啊飄,你搖啊搖。路埂的野草。”
在街上搖擺着唱歌的我們就像那路埂的野草,隨風飄搖。當我們遊盪到東湖邊上的時候,夜晚的風吹在我們的身上全然不覺得冷。儘管我們衣衫單薄,儘管溫度不高,可我們熱情高漲。
唯諾說你們知道為什麼星星一直眨着眼睛嗎?因為它們在彼此望着,是思念的眼神。那短暫的距離橫亘在它們中間,卻註定了它們永遠不可能相遇。我們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分別後,只能望着望着,卻不能履行那句“永遠在一起”的誓言。
權權突然唱起了那首《忘了怎麼哭》,然後希茗和上去。我們靜靜地聽着:
《忘了怎麼哭》
我忍住不哭
可是雙眼已經模糊
只有你最清楚
我整顆心都已經麻木
我很無助
不知什麼時候應該退出
你說我給你的歸宿
你從來就不曾滿足
我已經忘了怎麼哭怎麼哭
獨自收拾着愛情的包袱
這段情一開始就錯誤
而我卻不肯服輸
我已經忘了怎麼哭怎麼哭
默默承受這愛情的痛楚
故事到最後總會有落幕
我真心的付出
不是你要的幸福
……
終於還是有人忍不住哭了。我沒有哭,我怎麼會哭呢?可是分明雙眼模糊。後來一起唱歌,有點兒當年“四面楚歌”的悲壯。最後嗓子沙啞。我對權權說,權權還記得我們要一起踢着正步去踢高考的屁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