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好不容易才夢見你
秦之妍面無表情:“總之不會是跟你。”
葉承淮的偽裝被這句話剎那擊得粉碎,一抹受傷的情緒從他眼中飛快劃過。
好一會兒,等心裏的扯痛捱過去,剛要開口,秦之妍卻已經轉身。
她身上那件過於寬大的外套晃蕩了一下,明顯屬於一位男性。
葉承淮嘴唇抿得如同一片薄刃,他嘴唇動了動,最後只說了句看似無關緊要的話:“以後出門多穿點兒。”
秦之妍背影一頓,下一秒,矮身上車。
“回哪兒?”許宴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秦之妍,出聲問道。
“回我的公寓吧。”沉吟片刻,她回答道。
到了地方,秦之妍卻並沒有急着下車,睜開眼,眸中沒有絲毫的困意:“許宴,我們談談。”
沒有由來地,許宴心頭一緊。
“我們解除婚約吧。”
許宴面色鐵青,“就算過了這麼久,再遇見他,你還是眼裏只有他一個人?”
秦之妍苦澀地笑起來:“我還以為自己演得很好,原來所有人都看出來,我沒有失憶。不過想解除婚約,是因為佑安。我不可能完全對他不聞不問,因為他的存在,你的父母不會同意你和我繼續交往下去。”
北門許家,有自己的驕傲。
“嘭”一聲響,許宴一拳捶在方向盤上:“我不同意。別人的意見和我有什麼關係,你覺得我會在意?”
“可我在意。我在意佑安會不會因為我結婚而心存芥蒂,在意他生活的家庭是否完整。”
“跟我在一起,他的生活不會完整。那你和葉承淮在一起,就可以嗎?”許宴嗓音低沉,尖銳地說道。
秦之妍挫敗地揉了揉臉,不得不公事公辦地說:“當初是因為你不想被家裏催婚,才讓我當你的擋箭牌的。你告訴我,任何一方反悔,都可以提出來。”
良久,許宴才啞着嗓子說:“黎初,你明明知道,那是因為我想和你在一起,才想出的權宜之計。曾經,我很自信,即使葉承淮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會跟他走。可現在我才知道,我的敵人並不是他,而是你的心意。”
緊跟着,就是中控彈開的聲音。
放她走的意思。
黎初下了車,目送許宴的汽車開走。
心裏悶悶地,但又有種解脫的輕鬆。
或許以後再也找不到像許宴這樣的人,在她昏迷的時候等她醒來,在她自欺欺人的時候寬容配合她表演。
可是,她對他感情配不上他一心一意的付出。所以不如一別兩寬。
現在她什麼都不想,滿心是當好一個母親。
在網上下載了很多教育方面的論文打印出來,直到深夜她才上床睡覺。
剛躺下,門鈴卻突兀地醒過來。
黎初霎時睡意全無。
這間公寓是父親秦雲生為了她讀書,就近買下供她休息的。大半夜的,誰會來?
黎初警惕地摸出防狼噴霧,透過貓眼往外瞧,入眼的是張醉醺醺的俊臉。
葉承淮?
大半夜的他來幹什麼!
門鈴再次不客氣地想起來,緊接着,黎初聽到了鄰居的罵聲。
再這麼下去,別人該叫警察了。
咬了咬牙,她還是把門打開。
下一秒,一片沉沉的黑影向她倒來。
黎初來不及驚呼,葉承淮整個人已經掛在她身上了。
“走開!”她惱怒地推他。
葉承淮滾燙的呼吸噴在她脖子上:“黎初!黎初!”
黎初真想把他當垃圾扔開,可找不到那麼大號的垃圾桶。為了不讓自己被他壓斷氣,認命地把他往裏拖。
葉承淮雲裏霧裏地碎碎念:“你是我一個人,不許你嫁給他!也不許你穿他的衣服!”
黎初費盡吃奶的勁兒,把他扔到沙發上。
剛要站直,手腕被人一拽,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倒在葉承淮的胸口了。
此刻,她十分後悔放他進門。
氣急敗壞地想爬起來,但腰肢卻被他死死箍住:“別走,別走......好不容易才夢見你一次。”
黎初怔住。
葉承淮閉着眼,深深嗅着她身上的氣息:“我一睜開眼,你就會消失對吧?我會把眼睛閉好......”
黎初心情複雜地咬住下唇,身體一動,有什麼東西硌在大腿上。
她和葉承淮在一起的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更何況當初為了讓她早日懷孕,葉承淮沒少在她身上耕耘。
黎初霎時明白過來,這是什麼。
她氣極,丟掉了往日面對葉承淮時的冷漠,拿起桌上的杯子,將剩水潑到他臉上。
葉承淮一個激靈,睜開眼,就看見黎初滿臉通紅地怒瞪自己。
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你怎麼在這兒?”
黎初險些暈過去,這是她家,問她怎麼在這兒?
她站起身,和他隔開距離,臉上生動的表情漸漸歸於平靜:“如果你還想我再從樓上跳下去一次,大可以像現在這樣,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肆無忌憚糾纏我。”
說完她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
葉承淮徹底醒了酒,他臉色蒼白,痛色從他瞳孔里傾巢而出。
他不由自主地想上前制止她。
黎初眼中閃出堅定的光芒,手已經抓住窗框:“你走不走?”
葉承淮死死盯住她的一舉一動,喉嚨像被人扼住,喘不過氣來:“你別衝動!我現在就走。”
他大步走到門口,又回身看她一眼,最終還是出去把門關上。
房間裏重新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黎初坐到沙發上,布藝浸着一團暗色。
她抽了紙巾,用力擦拭,動作越來越快。
似乎這團水漬去除了,就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一夜無夢,第二天她準時起床上課。
剛走出底樓,就看見那道筆挺的身影。
葉承淮眼袋烏青,下巴有層淺淺的胡茬兒,看來昨晚從她那兒出來后,他一直沒有離開。
黎初走過去,眼神複雜地問他:“怎麼還在這兒?”
葉承淮原本盯着她所在的樓層出神,聽到她的聲音,猛然回頭:“嗯,馬上就走。”
黎初也下意識地往上望了一眼,忽然發現他所站的位置正對她的窗戶下面。
不會是因為昨晚她故意威脅他說要跳下來,他當真了吧?
想到這兒,又覺得不可能,葉承淮多精明的人,哪兒會那麼容易就被嚇到。
她搖了搖頭,把那些不切實際的猜想趕出腦海。
剛抬頭,正要說些什麼,就看見葉承淮的瞳孔猛地一縮,驚懼在他英挺的五官上驟然浮現。
“小心!”隨着一聲低喊,黎初已經被他抱在懷裏。
僅僅一兩秒的時間,她忽然聽到葉承淮痛苦的悶哼聲。
黎初從他懷裏探出頭去,只看見一輛黑色汽車揚長而去。
可是她沒空理會其他,因為葉承淮大半個身體都壓在了她身上。
她手腳開始發軟,着急地問:“你怎麼了?”
說完試圖去查看他的情況,卻被他死死按住:“別看,給高立修打電話!”
他的情況很不妙,臉色蒼白,額頭滲出冷汗,說話也有氣無力。
剛剛她好像感覺有什麼東西朝這邊潑過來。
黎初不肯聽他的,扶住他,往他的後背一看,撐圓的眼睛裏注滿了淚水。
他後背上的衣服已經被腐蝕得一片狼藉,化學物品浸到裏面,他背部的皮膚大片血淋淋地,十分恐怖。
是硫酸!
如果剛才他沒及時擋住她,這些硫酸恐怕已經潑到她臉上。
到底是誰,這麼狠毒?
黎初強制自己鎮定下來,先打了120,再給高立修去了電話。
在等救護車過來的時候,黎初將他扶上樓,用水沖洗他的身體,以免濃硫酸腐蝕他的其他部位。
看着他血肉模糊的後背,黎初手都在發抖。
“別害怕”葉承淮全身赤裸,肌理壁壘分明。一隻手撐在牆壁上,反而溫聲安慰黎初。
水流淅瀝瀝地噴洒,黎初完全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應該怎麼辦,嚇傻了一樣,只顧着流淚。
葉承淮轉身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攬住她的腰,吻住她的嘴唇。
黎初腦袋一片空白,緊接着搖着頭躲避。等聽到他喉嚨里溢出痛苦的呻吟,又不敢動了,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他的嘴唇滾燙,帶着不容反抗的力度,時而溫柔,時而霸道。
黎初眼神漸漸變得迷離,好一會兒,葉承淮才放開她。
“我愛你”他貼着她的耳邊輕聲說。
黎初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像個委屈壞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