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龍鳳胎兄妹

秦小小離開不久，宋澤便來了，他本以為秦霏還睡着，卻發現她抱着膝頭，目光凝滯地看着窗外，身影伶仃。

這樣的秦霏讓宋澤難受得心裏發緊，他的手掌緊緊地捏成拳頭，指甲嵌入血肉里，深深地印記里已經看得見猩紅的血絲。

“霏霏，什麼時候醒的，小小不是在這裏看着你嗎，她人呢。”宋澤壓抑自己的情緒，臉上是春風一般和訊的笑容。

秦霏知道是宋澤，但是她沒有抬頭去看他，甚至身形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霏霏，我問你話呢？”宋澤無奈地坐在她的床邊，與她對視着。

“她走了。”

“走了？”宋澤的眉頭輕輕地皺起來，“你們又吵架了？”

“你放心，我現在只是一個病人，不能拿你的小小怎麼樣。”秦霏不帶一絲感情，冷言冷語地說道。

“霏霏，我不是這個意思。”宋澤面對談判對象的時候能夠口舌如簧地反駁，但是面對秦霏的時候，她總能將他質問得啞口無言。

有些話，有些事情，他都是不能夠讓秦霏知道的。這樣的隱瞞的確會把秦霏越推越遠，但是就這樣吧，他的霏霏就應該是自由幸福的，剩下的苦難就由着他來替她承受吧。

秦霏並不知道宋澤的苦衷，冷冷地笑了笑，輕蔑地問道：“不是這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

沒有等宋澤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秦霏就不耐煩地揮手：“算了算了，你走吧，快去找你的未婚妻，別在這裏讓我心情不好。”

“那你好好的，有什麼事兒就讓護士幫你，我明天再來看你。”

宋澤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站起身，腳步沉重地離開。

宋澤走後，秦霏叫來了醫生，她詢問了一下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的一些基本健康狀況。醫生給她開了一些安胎保胎的葯，還特別吩咐她孕期要保持好的心情，不要過度操勞憂慮，好吃好睡和必要的運動是必不可少的。

因為媽媽身體的原因，秦霏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在醫院度過的，以至於成年之後她對醫院有一種本能地排斥。對醫生這個職業也有些懼怕，但是這次她卻是很認真地聽着醫生的一字一句，生怕自己錯過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不能再不愛惜自己了，就算是為了肚子裏面的小生命。

時間如白馬過隙，日落日出的更替，新的一天變在漫天希光里鋪陳開來。

第二天，宋澤沒有來，但是秦小小卻來了。

“你怎麼又來了？”秦霏真是一眼都不想看到這個做作愛演戲的女人。

“我知道你想宋澤哥哥來看你，但是他臨時接到公司的通知，他已經趕去公司了，他不會來了。”

“他來不來，跟我有什麼關係？”

“他跟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有這種覺悟就是好的。”秦小小將一個戶口扔到秦霏的身上，算是報她昨天扔她橘子的仇，“這是只屬於你一個人的戶口簿。”

“這……”秦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中的意思，疑惑地看着秦小小。

秦小小一邊說話，一邊管擦秦霏的表情：“你要生下孩子一定會得罪林越霖，秦家如果不跟你脫離關係，一定會受你的牽連。為了秦家的家業，爸爸只能忍痛跟你斷絕關係，希望你不要怪爸爸。”

秦霏雖然已經對秦世絕望，可是聽到這裏還是會止不住心寒，她一直試圖保有秦家大小姐的身份，不過是為了向所有證明她媽媽的身份。她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既然秦世這麼絕情，她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相信媽媽一定會理解她的迫不得已。

況且或許只有斷絕關係，肚子裏面的這個孩子才能只屬於她一個人，她才能讓它平平安安地出生。

秦霏不怒反笑：“秦小小，這就是你幫我想到的讓孩子順利出生的辦法嗎？”

“感謝的話就不用了，我們畢竟是姐妹。”

“秦小小，你好計策呀。我跟秦家斷絕了關係，最大的利益方就是你吧，秦家是你的。宋澤因為我一定要生下孩子一定對我更加失望，對我失望，你才有希望是吧。”秦霏當然知道她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但是她秦霏不稀罕秦家家業，現在也不稀罕一個對她不聞不問的男人。她秦小小想要，她拿去就是了，秦霏現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讓肚子裏面的小生命健康地出生，然後由他陪着她，她也不會寂寞了。至於孩子的爸爸，到時候再說吧。

“秦霏，這都是你逼我的。從今往後你跟秦家再無關係，可不要打着秦家的旗號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你好自為之。”一番無情的警告之後，秦小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臉上始終揚着勝利的笑容。

這是秦小小和秦霏的比拼里，第一次贏得這麼徹底漂亮。

碩大的病房裏就只剩下秦霏一個人，她看着戶口簿上自己孤零零的名字，手覆蓋在肚子上，好像能夠感受到小生命安撫她的心跳。

它好像在說：媽媽，等我幾個月，我就會來陪你了，這樣你就不孤單了。

寶寶，媽媽只有你了！

秦霏還是忍不住淚如雨下。

七年後，H市，連着下了一個月的綿綿雨，公路包括邊上的建築物都是一片潮濕，路上行人的情緒也都壓抑低落。

秦霏收了傘，專程在門口撒去多餘的水珠，鑰匙在鎖眼裏旋轉半圈，卡茨一聲，門便打開了，她一邊脫鞋，一邊朝着客廳大聲喊道：“兒子們，你們超級美麗，無敵漂亮的媽媽回來啦！”

“你沒有接到自己的兒子，好像還很得意。”秦陌穿着秦霏新買的小熊拖鞋從客廳里走出來，表情僵硬，很明顯寫着不高興。

秦陌眉頭微皺，卷翹的睫毛像是一隻翩飛的蛺蝶，眸光銳利，小臉冷峻。每當秦霏看見他總會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好像是某人的縮小版，可是她總是想很久都想不出究竟是誰。

“對不起啊，媽媽不是故意不靠譜的。”秦霏滿臉抱歉地看着秦陌，她早上答應了今天放學要去接他們下課，還讓他們不要自己到處亂跑，但是沒有想到快要下班的時候，老闆突然佈置了一堆工作給她，等她做完下班哪裏還來得及，她就叫了鄰居幫忙接他們兄妹兩個。

“那你一定是有意不靠譜的。”秦陌不吃秦霏這一套，小嘴撅得老高。

秦霏穿好鞋子走出去，一把將秦陌從地上抱起來，一個不小心差點就閃了老腰。

她都忘了陌陌已經六歲了，不再是之前的小奶娃了，她都抱不住了，秦霏默默地又將秦陌放在地上。

她細細地解釋道：“陌陌，人與人之間是應該有信任的。我本來是要來接你們的，可是老闆突然給我佈置了很多工作，說是明天要接待一個很重要的人，今天要提前做好準備，所以我才分身乏術的。”，

“勉強相信你吧，但是我還是不高興。”秦陌稚嫩的聲音里卻帶着一股冷峻的氣勢，“我感覺你還有話沒有說完，一併說完吧。”

“我兒子就是聰明……”秦霏本來想着鋪墊一下，但是秦陌冷冷地打斷，“媽媽，我和笙笙都不是小孩子了，你直接說實話吧，不管是什麼樣的打擊我們都能夠經受得住。反正從小你就忙於工作，對我們的愛少之又少。”

秦霏無語，什麼叫你們從小，你們現在才六歲好吧。什麼又叫不管什麼樣的打擊，你這是在塑造悲情形象嗎？

“媽媽是說也許，也許明天以後媽媽會很忙，初步估計十天。”秦霏比了一個十，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小祖宗。

她這個媽做得簡直就是丟人，很多事情都還要兒子幫忙，很多事情也需要兒子提醒，更重要的是很多事情需要兒子的同意，她才能安安心心去做。

誰讓秦陌生起氣來，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害怕呢，也不知道這個六歲的小屁孩兒怎麼會有那麼凌冽的氣勢。

秦陌聽到秦霏的話，嘴巴都快要撇到後腦勺了，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着不贊同：“媽媽，你又不聽話了。讓你少工作一點，我長大了可以養你，養妹妹了。”、

雖然知道小孩子的話都很天真，但是每次聽到秦陌這麼說，她還是會沒來由得感動。能夠把兩個孩子拉扯到這麼大，她的確很辛苦，可是每次只要能夠看到他們兩個的笑臉，她就又渾身充滿力量。

“陌陌，我知道你是看到了有幾個廣告商來找媽媽，雖然只是拍童裝廣告，但是媽媽還是不想你這麼小就出去賺錢，媽媽有手有腳能養得活你和妹妹。況且老媽養孩子不是天經地義嗎，你們就安安心心學習就是了。”秦霏拍了拍他小小的肩膀，眼睛都笑眯了。

秦霏拉着秦陌向裏面走，跟他打着商量：“陌陌，媽媽都說了多少遍了，你長得這麼好看，應該要像你妹妹一樣多笑一笑。你只是一個小孩子，但是卻像是老頭子一樣滿臉嚴肅。聽鄰居說你把一個小女孩給嚇哭了，這會影響鄰里和諧，我以後再叫人幫着我接你們放學，都沒有人幫我了。”

秦霏自認為自己這番話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秦陌應該是聽進去了。

“你乾脆把我和妹妹寄養在鄰居家裏得了，竟然還做起了長期讓人幫忙接送放學的打算了。”秦陌很快就揭穿了秦霏的計劃。

“媽媽，小妹妹不是被嚇哭的，她特喜歡抱陌陌，而且抱着就不撒手，陌陌為了媽媽說的鄰里和諧沒有動手。但是她還去親陌陌，陌陌實在忍受不了就推了她，她這才哭的。”秦笙剛睡醒從房間裏睡眼惺忪地出來，頭髮卷卷的，眼睛像兩顆葡萄一樣，閃爍着晶亮的光，粉色的公主裙襯得她的皮膚更加奶白，臉上的笑容燦爛，像一朵移動的向日葵。

這個從房間裏走出來的小女孩就是秦陌的雙胞胎妹妹，當時秦霏懷的兩個，秦笙只比秦陌晚抱出來一分鐘。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兄妹兩都在為誰排行老大爭論，最後秦陌把他們分開教訓了一頓，這才消停認命。

秦霏給自己的兒女取這個名字的原因是想取她的姓，取孩子爸爸的名，但是她又不知道孩子的爸爸叫什麼名字，他對於她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那麼她就默認孩子的爸爸就叫陌生。

於是秦陌，秦笙的名字就這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