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張鯨案》_第933章 一個月(倒數第八更)
萬曆帝旨意一下,內閣成了司禮監的提線木偶。
張鯨成為大明開國兩百多年來,最有權勢的太監。連內閣首輔趙志皋都成了他的跟班。
有萬曆帝吹起的這陣大風,朝廷里的牆頭草紛紛倒向了張鯨。恐怕張鯨現在說太陽是黑的,這些人都會附和“真比墨還黑”。
當然,朝廷之中,也不全是見風使舵之輩。不少有良知的官員,紛紛上了辭官的摺子。
司禮監值房。
趙志皋捧着一摞摺子,來到張鯨面前:“張公公,六部有三名尚書、七名侍郎請辭。哦,其中包括內閣次輔兼戶部尚書沈一貫。”
張鯨冷笑一聲:“我張鯨剛掌了朝廷大權,這十個堂官兒就齊齊請辭?他們這是在給我顏色看呢!哼,正好!大明朝缺了他們十個人不少,多他們十個人也不多!他們不想當官兒,有人想當!”
張鯨心中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空出十個六部堂官兒位置,就要選十個人補上。我又能發一筆橫財了!
趙志皋試探性的問道:“那補這些人位子的人選,張公公您看?”
張鯨笑道:“容我仔細斟酌斟酌。”
這時,魏忠賢走進了值房。
張鯨道:“忠賢,你來的正好。我有個弟弟,名叫張勳,他做事也還算精明強幹。不如補入錦衣衛,做個指揮僉事。你是錦衣衛的監管太監,這事兒得你來辦。”
張鯨的弟弟張勳,是個命大的傢伙。當年張鯨發跡后,將家人全都接入京城,養在了外宅里。後來張鯨誤殺白笑嫣,賀六血洗張宅,張勳恰好夜宿煙花柳巷沒回家,逃過了一劫。
後來張鯨出資,讓張勳在京城裏開了一家當鋪。
魏忠賢畢恭畢敬的說道:“張公公放心。這是小事一樁。我下晌就去中軍都督府,給二爺掛僉事牌子。”
京城南郊,冬風凜冽。一輛馬車換換向西而行。馬車之中,坐着前任戶部尚書、內閣次輔沈一貫。
司禮監已經准了他辭官回鄉的摺子。無官一身輕,他打
(本章未完,請翻頁)
算回浙江老家去,餘生以詩文字畫怡情養性。
忽然間,一個人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擋路者正是戎政尚書,賀六。
沈一貫下了馬車,拱手道:“老師,您怎麼在這兒?”
沈一貫中舉那年,賀六是會試的巡考官。故而他一直尊稱賀六為“老師”。
賀六笑道:“我自然是在等你。沈次輔,你是要回浙江老家吧?”
沈一貫道:“老師,學生如今已不是什麼次輔了。國有奸佞,學生恥於跟奸佞共同立於朝堂之上。歸隱田園也好,免去了案牘勞神之苦。”
賀六收斂笑容:“你既然口口聲聲稱為我老師。那我這個做老師的,就給你下一道師命:回京城去!”
沈一貫道:“學生如今是一介草民,留在京城又有什麼用?”
賀六伸出了一個手指。
沈一貫大惑不解:“老師,您這是什麼意思?”
賀六朗聲道:“一個月,張鯨頂多還能蹦躂一個月!”
說完,賀六轉身,換換走向他的官轎。
沈一貫目視着賀六佝僂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一句話:雄獅雖然老去,卻依舊能夠怒吼!
車夫問沈一貫:“老爺,咱們接着趕路?”
沈一貫斬釘截鐵的說道:“不。不去浙江了。回京城。”
沈一貫相信,六爺既然能夠說出一月之期,便一定有把握扳倒張鯨。
賀六坐着官轎,回了家。賀府大廳,北鎮撫使駱思恭正等在那兒呢。
賀六笑道:“你怎麼來了?”
駱思恭憤憤然的說:“我是來找您老發牢騷的。”
賀六笑道:“張鯨又給你氣受了?”
駱思恭答道:“他豈止是給徒弟一個人氣受?您知不知道張鯨有個弟弟,名叫張勳的?”
賀六想了想,道:“這張勳好像是個開個當鋪的?”
駱思恭點點頭:“沒錯!一個臭開當鋪的,竟然被張鯨安插進了咱們錦衣衛,做指揮僉事!位列南、北
(本章未完,請翻頁)
鎮撫使之上!他一上任,便馭使諸位袍澤弟兄如馭使牛馬一般。弟兄們個個恨他恨得牙根痒痒。”
賀六正色道:“思恭,忍耐吧。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方可成大事。”
駱思恭道:“師傅,您能不能想個急招,做了張鯨那廝?要不然,徒弟找幾個靠得住的弟兄,暗中把張鯨。。。”
說到此,駱思恭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賀六搖頭:“不!我此生必殺張鯨。且我要光明正大的殺掉他!再說了,他現在權傾朝野,身邊有數不盡的侍從、護衛。成功暗殺他的把握並不大。”
駱思恭道:“師傅,有幾句話,我說出來可能不太中聽。現在張鯨獨攬軍政大權。您老這個戎政尚書,卻是個光桿尚書。我聽說三大營的將領,都不怎麼服您。您要光明正大的殺他,似乎更沒有把握。”
賀六笑道:“怎麼,你不相信師傅?”
駱思恭連忙拱手:“師傅,我不是那個意思。”
賀六道:“我一個時辰前,對沈一貫說了一句話。現在,我要把這句話再說給你聽:一個月,張鯨最多還能蹦躂一個月。”
駱思恭道:“師傅,您老已經成竹在胸了?”
賀六掰着指頭說道:“從嘉靖朝開始。嚴嵩父子、呂芳、陳宏、孟沖、張四維。。。那些權傾朝野的巨奸,有哪個是師傅的對手?張鯨跟那些巨奸比,只不過是個沒腦子的蠢貨罷了。我若連他這樣的蠢貨都除不掉,就枉做了五十六年錦衣衛。”
賀六的話,給駱思恭吃下了定心丸。駱思恭道:“有師傅這幾句話,徒弟就放心了。”
賀六話鋒一轉:“我現在擔心的,不是張鯨。而是錦衣衛中的王、駱之爭。記住,你跟王之禎始終是同門師兄弟。有什麼事是不能談的?千萬不可撕破臉皮,勢如水火。錦衣衛不怕任何陰險的敵人,只怕內鬥。”
駱思恭口是心非的說道:“師傅,徒弟謹尊您老的教誨。”
賀六道:“罷了。我話已經說到了,聽不聽是你自己的事。你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