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淚流滿面的傻子
血猶自流,火猶自燒。
在血與火中,那個美麗不可方物女子依靠着沙發,潔白的婚紗攤開在地,像是一朵開的正艷的花,慢慢的等待着凋零。
她不停的往自己嘴裏灌着酒,眼神空洞的一片絕望。
血,蔓延到了潔白的婚紗,一片血紅,如同血染的嫁衣,她在此刻披上了鳳冠霞帔。
那隆鳴的煙花,閃爍的火焰,就是他們的紅燭禮樂。
“言言,我好想你呀,我不想等你了,我去找你,我穿着婚紗來找你了,很漂亮,我今生也只穿這一次,是為你而穿的。”葉涵呢喃自語,臉上滿是溫柔:“你看看,漂亮嗎?你喜歡嗎?”
“你肯定會喜歡的,呵呵,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呀,我說我恨你,只不過是放不下驕傲。我想留在你身邊,陪着你。所以我只能這樣的欺騙着你。”她漆黑的瞳孔,映照着火焰的燃燒,彷彿是靈魂之火,由內而外的燃燒了起來,要將她在此刻化作虛無:“你送我的東西,我都留着呢,你看,你送我的手鏈,我就戴着手上呢,一直都戴着呢,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件禮物。”
“我也沒有後悔,如果有來生,我還要從哪裏走過,遞給你紙巾。”她笑了笑,笑的是那樣的絕望:“你到那個時候還會要我嗎?”
“你還真是個傻子,我利用了你那麼多次,為什麼你始終都這麼包容我呢,咳咳……”低低的咳嗽從她的嘴裏傳了出來,無力濃煙滾滾,嗆的人喘息都困難了起來,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血,依舊不知疲憊的從她的手腕婉約的蔓延着,漸漸的渲染到了全身,模糊了婚紗。
血的紅,火的光,分不清那個更要鮮明?
燃燒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臉有些妖異的紅。
“我也沒有後悔過,今生我也做了很多的錯事,唯一沒有後悔就是和你相遇,沒有你的世界太冷的,冷的我不能自已,沒有你,我也好孤獨呀。我真的好想你,言言。”她眼睛眨動的頻率慢了下來:“如果,真有來生,我還在,我們,初見面的地方等着你。”她身體晃了晃,無力的躺在了一旁。
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絕望的滑落。
頭髮像錦一樣散開,血汩汩的湧出,不知疲憊的流淌着。
發的黑,血的紅,臉的白,火的光。
顏色一塊一塊,格外眩目,如同被塗鴉過的一幅畫。
人生如畫,畫如人生。
命運,*,生命,時光,還有愛情……走到末路,她漸漸看清了它們的神秘指紋。
泛的,倦的,丑的,艷的,忘川河畔,一切不過如此。
她笑了笑,隱約中回到了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服,鼻青臉腫有些狼狽的站在喧囂的街頭。
“言言。”她用力的抬起手來,奔着燃燒的火焰用力的伸了過去。
恍惚她看到了那個人,就站在火焰中,對她微笑着,溫柔的呼喚:“涵涵。”
“言言,我,愛你。”她臉上滿是溫柔。
如果,如果真得追尋三生,有輪迴,那麼可不可以,再愛我一次?
她臉上泛起了一絲笑意,手無力的垂落而下,腦袋無力的向著旁邊晃動了一下,空洞的眼睛帶着絲絲的笑意,慢慢的閉上了。
大火蔓延而起,焚着這一切噼啪作響,有風吹了起來,燃燒的窗帘,瞬間四分五裂飄蕩在了風中,像是一隻涅槃的蝶。
而在大火的燃燒中,那個身穿婚紗的女子,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
一夜的時間,大火被撲滅了,還好沒有人員傷亡。
只有一個身着婚紗的女人,隨着撲滅的火也已經遠去了。
當她被人抬出來的時候,渾身是血,潔白的婚紗,已經被血染紅。
“哎,這麼年輕就死了,白瞎了。”四周看熱鬧的人議論了起來。
“聽說是自殺。”
“好像是。”
“哎,哥們,我和你們說呀。昨天晚上我們這裏亮了一夜的煙花,我從來都沒有看過這麼漂亮的煙花,還是第一次呢。”
“我看到過。嗯?大概是在六年前吧,我也看到過這樣的煙花,我記得那時候還有一個男孩站在煙花下面,只是看不清他的臉。”
“哎,也不知道因為啥自殺。”
人群中站着一個人,蓬頭垢面的,頭髮亂糟糟的,看起來有些日子沒有洗了,左臉帶着滿是猙獰的傷疤,彷彿是燒傷,看起來格外的猙獰可怕。
“快走了,韓月。”旁邊一個四五十歲的人用力的拉扯了他一下。
“韓叔,你叫他什麼?他是誰呀?”一個胖子指着那個人說道。
“韓月。”
“他怎麼叫這個名字,這好像是娘們名吧?”
韓叔顫顫巍巍的拿出煙,給自己點上了一支,有些神氣的說道:“他呀?呵呵,我和你說,他的來歷可大了,平房那場爆炸你知道不,大火燃燒了三天三夜。他,就是那時候我從火堆里救出來的。你沒見他當時的樣子,混身是血,臉也被大火燒傷了,手裏還抱着半截死人胳膊,呀,那樣子恐怖的不行!救活之後,問他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嘴裏不停說著:‘涵涵,月月什麼的……’,估計是他重要的親人吧。我跟着重複了一次,叫了一聲涵涵,他好像就清醒些了。你不叫他,涵涵,或者月月,他根本不理你。我姓韓,心思就叫他韓月吧。”
“別說了,聽着怪可怕的。”胖子打了一個寒顫,拉了一下韓叔:“快走吧。”
“韓月快走了,真是的,半聾半傻還這麼喜歡看熱鬧。”韓叔低喝了一聲。
“他,怎麼了?”胖子有些愕然的指着那個叫韓月傻子。
那個人的臉上清晰的掛着兩條淚痕,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那個死去的,依舊鮮明如花的女子。
“不是吧,你哭什麼?沒見過死人呀,還是她是你親人呀,快走了。”韓叔有些驚訝的說道。
“我這裏……”‘韓月’用手按着胸口處:“這裏疼,疼,疼,好疼……”他臉上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流淌而下。
“疼個屁,快走了。”韓叔不耐煩的說道,拉着他就走。
他流着淚頻頻的回頭看去,疑惑的,不舍的,茫然的,痛苦的……
終究還是慢慢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