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時光翩然輕擦
不停的寫,不停的寫,寫到時光翩然輕擦,枯藤長出枝丫。
不停的寫,不停的寫,寫到冰雪無聲消融,寫到春暖花開。
渾然不知歲月流逝,日月更替。
竭盡全力全力留住的一些,書寫在了紙上,滲透的淚珠早已經乾涸,模糊了記憶,也蒙了塵。
一個算命的老頭坐在街邊,穿的破破爛爛的,臉上銘刻着刀削般的皺紋,笑起來,像是風乾了的橘子皮,呲着一口的大黃牙,臉上帶着有些猥瑣的笑意,時不時的伸出漆黑的手,對着路邊的人招呼着。
恍惚中,葉涵感覺他有些熟悉,她邁步走了過去。
“小姐,要算命嗎?”算命的呲着一口大黃牙,笑眯眯的問道,白髮像是一團凌亂的雜草覆蓋在了他的腦袋上,他伸出漆黑的手撓了撓腦袋,頭皮屑猶如紛揚的雪花飄落而下:“算算吧,很準的,也很便宜。”
猶豫了一下,葉涵坐在了他面前的小板凳上。
“算什麼?事業,財運,姻緣……”老頭說了一堆。
“找人。”葉涵淡淡的說道。
“哦。”老頭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拿出紙和筆放在了她的面前:“把他的姓名寫下來,還有生辰八字,把你的也要寫下來。”
秦言是她同一天出生,在四月二十八。
算命的老頭接過紙張,仔細的看了看,沉默了片刻說道:“你可以見到他。”
“謝謝。”葉涵很是開心的笑了起來。
算命的老頭繼續說道:“不過,他會在你輪迴之初來見你最後一面。”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倆同年同月同日出生,他追隨了你三世,所以尾隨你而來……你倆命格相剋,而又相親。不信你想一想,你倆的經歷,是不是你擾了他,他也擾了你……”
這樣的愛,這樣的恨,摧毀了誰?
“喂喂喂,沒給錢呢。”
葉涵緩緩站起,沒理會他的呼喊,轉身離去。
誰擾了誰沒關係,生生死死沒關係,只見一面也沒關係。
只要,只要讓她再見到他,讓他清清楚楚的站在她的面前就可以了。
算命的老頭眼中泛起了一絲奇異的光,輕輕的搖了搖頭:“他因你而來,也因你而終,你也將因他而去……”他好像又說了什麼,聲音輕的誰也聽不清,他臉上再次泛起了猥瑣的笑意,伸着大黑手,不停的拉扯着路過的行人,在行人的衣服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黑手指印子。
一年後!
蘇濛懷裏抱着一個只有幾個月大的嬰兒出現在了葉涵面前。
那是一個小男孩,長的和那個人很像。
蘇濛看起來還是那麼的靈氣逼人,只不過,那雙炯炯有神的充滿靈動狡黠的大眼睛卻早已經黯然失色。
彷彿是失去了一切色彩的繁花,凋零暗淡了色彩,只剩一片黑白,無聲的凋零着。
“姐。”蘇濛沙啞的叫了一聲,眼淚卻流了下來。
葉涵怔怔的看着她懷裏的孩子,許久才開口:“他叫什麼?”
“蘇輕寒。”
輕,秦諧音。
三個人交織纏繞的命運,終究因那人的離開,而被撕斷。
葉涵一愣,淡淡的應了一聲:“哦。”
許久之後,蘇濛起身離開了。
三年後。
時間就這麼的慢慢走過,日月星辰變了光年,街邊市角變了顏色,人來人往變了嘴臉。
唯一不變的,是葉涵的守候。
歲月疼惜她的美貌,它沒在她身上留下絲毫痕迹,她仍如同秦言離開的那天般,鮮明艷麗,眉點黛色,唇點硃砂。
當年的愛恨情仇早已被人們淡忘。
秦言是誰?劉飛是誰?王凱又是誰呢?
所有的一切都抵不過時光。
時光是掌心的水,無論是攤開還是握緊,它始終都會從掌縫滲出。
而,記憶是開在時光中永不凋謝的花,縱使有些繁枝綠色褪了色,但不經意間就可以重換生機,依舊如初。
斌子麥丫成為了這裏地下的掌控人,兩個人早已經向著白去走,屬於他們身上的污點,漸漸褪去,成為了遠近聞名的企業家,慈善家。
但,秦言劉飛王凱,他們被人所記住的,只是他們曾經洗刷不掉的黑社會身份,到死,哪怕直至現在都在背負着。
砰砰,斌子敲響了王宏家的門。
王宏有些愕然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來了?”他老婆和女兒坐在餐桌上,正準備吃飯,一家三口,說不出的其樂融融。
斌子看着他,沉默了許久,幽幽的開口:“我替別人問一句,王宏,你可曾還記得多年以前,被你丟在孤兒院門口的孩子嗎?”
王宏身體一陣,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斌子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他,轉身離開了。
幾天之後,有人看到,早已經是局長的王宏,跪在了在三年前已經死去的一個黑社會分子的墓碑前,他抱着墓碑哽咽出聲,淚流滿面。
“咯咯。”有些魅惑的笑聲,突然回蕩了起來,只是有些哽咽。
一個女的一身紅衣如火,站在一座墓碑前。分不清她是哭還是笑,只是從墨鏡下滲透的淚滴,格外的晶瑩:“男寵。”她哽咽出聲:“過幾天你的生日了,我回來看你了。”她揚起了頭,彷彿看到了那個少年和煦的笑容,如春風般在燦然的微笑着。
“這樣的解脫,是你早就已經計劃好的吧?”她仰望着天空呢喃自語,眼淚飄散在了風中,吹落到了墓碑上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臉,定格在此刻,成為了永恆,他永不會老去!
葉涵大多數的時候依然還穿着秦言的衣服,衣服早已經殘破不堪了,她像是一隻艷鬼在這個房間裏,在這個囚籠里飄蕩着,孤獨的漸漸凋零了下去。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接聽說了兩句話,隨便的換了身衣服就走了出去。
“您好,這是秦言先生在三年前交給我的東西,說讓我在三年後交給您。”律師遞給了葉涵一封信。
秦言的所有一切,早就已經通過遺囑的方式交給了葉涵。
只是她沒有插手過任何事情。那一切對她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她想要的只不過是那個人回來,只要他回來,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就夠了。
葉涵迫不及待的將信打開。
“嗨,三年了。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