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佟文汐說不簽字不能給錢
紀元二九六二年,三月,一日,上午,八時,五十八分,三十四秒,三十五秒,三十六秒……
中洲吳郡五味府胡麻縣棲霞鎮,原棲霞鎮某某種子化肥銷售公司舊址,現為叄基金駐棲霞鎮辦事處,二樓還是三樓的會議室,已經記不得了,萬幸不管三樓還是二樓,樓層還都挺好的。
這次全體擴大會議,憋了有倆星期了,參加會議的人在確定會議時間之後,恨不得在頭天晚上就抵達會場坐席,稿子精修了無數遍,就等着會議伊始,把想要說的話,一股腦兒的傾瀉到會議桌上。
紀元二九六二年,三月,一日,上午,八時,五十九分,三十四秒,三十五秒,三十六秒……所有與會人員整整齊齊的全部就位,就連臉色都是整齊劃一的陰沉沉,會場裏的氣氛無限趨近於一場追悼會的莊嚴肅穆。
在這之前,關於吳郡文道分會的未來與發展,已經明裡暗裏的開了無數的小範圍會議,參加這些會議的人,無論是出於理想還是利益,都已經把自己的意圖和理念精粹到一針見血、揭皮露骨的深刻程度,只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令其水落石出,圖窮匕見。
這次的全體擴大會議,無疑是最好的時機。
撐開並且一直撐着吳郡文道的頂樑柱塌了,塌了快一個月,再準確一點,塌了二十七八天了。
在這二十七八天裏,起初自然是以肱骨為重,大家無限關懷韓三哥的病情,每天祈福祈禱,找偏方,辟蹊徑,萬分期待韓三哥可以在某個午夜夢回的時分幡然醒來。
可惜沒能夠,韓三哥睡得那叫一個結實,甚至在韓三哥昏睡的期間,棲霞鎮的冬日裏難得起了一陣罕見的冬雷,依然沒有卵用,韓三哥該睡睡,不該睡還睡,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
如此,快一個月了。
吳郡文道分會,怎麼也都算是一個的龐大機構,尤其,在不久之前,還召開了一次關於日後發展方向和策略的大型業務研討會。
吳郡文道分會的發展形勢可說是百廢待興、時不我待,也不為過。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吳郡文道這艘大船上掌舵的人睡了,之前的既定航線,到底是仍然既定,還是再商量商量拐個彎兒什麼的,隨着時間的推移,這已經不可避免的成為了一個路線問題。
所以,時隔二十七八天,吳郡文道再次召開關鍵會議以確定日後的存續方向,一場激辯已經是大勢所趨,不可避免。
這一次,二樓還是三樓的會議室里很擁擠,橢圓狹長的會議桌前坐滿了人,會議桌的四周加了兩排摺疊椅,摺疊椅的上面也坐滿了人。
坐摺疊椅的人,大多數神情嚴肅,臉上免不了還帶着些緊張,畢竟吳郡文道分會的工資福利是出了名的優渥,萬一事有不諧,不小心站錯了隊,怕是不再好找到這麼有排面的工作了,所以,在會議開始之前,這些坐摺疊椅的人大多都把筆記本在腿上攤開,捏緊手中的筆,全神貫注,蓄勢待發的待發。
主持這次會議的是叄基金的理事長佟文汐,旁邊坐着吳郡文道分會的副會長楊小順,兩邊其它人,依次按照職位職序一直按部就班的坐到會議桌遠遠的對面。
紀元二九六二年,三月,一日,上午,九時整。
全員到齊,開會。
按照會議議程,首先,略。
其次,略。
最後,是類似結案陳詞般的發言。
到了這個時候,坐在外圈摺疊椅上的人額頭見汗,指節僵硬,手裏的筆記已經開始雙面記錄了。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吳郡文道也一直有這個傳統,沒必要繞圈子,有什麼話,我就在這裏就直說了。”
佟文汐目不斜視,眼光只在會議桌中心擺着的一溜塑料假花上流連,“我不說,想必在座的各位也都知道,叄基金是韓先生的私人基金會,所有資金的流向都是由韓先生親自掌握並做出明確指示的。剛才吳郡文道的楊副會長說的很有道理,韓先生對吳郡文道的關懷有目共睹,對吳郡文道的發展幾乎傾注所有,可以說,依託吳郡文道所行的公益事業,是韓先生一生的追求所系。做為叄基金的一名管理者,我有幸追隨韓先生,有幸參與到吳郡文道的崇高事業中來,我以為,這應該是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中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我是十分願意為吳郡文道的發展壯大貢獻一份力量的,尤其是在韓先生的領導下,在工作上盡心為吳郡文道服務,在思想上,為我可以參與到這樣一份崇高的事業中來而感到此生有幸……但是,無論我有多熱愛,或者我有多清楚的知道韓先生有多熱愛,這都不能也不應該是我影響和逾越制度界限的理由,不能,也絕不應該……剛剛,楊副會長明確表示了,要繼續堅持推進月前吳郡文道發展研討會議的決議,楊副會長這種繼往開來積極進取的精神和想法,在我個人來說,是完全贊成並表示萬分敬佩的……但是,在制度上,做為叄基金的管理者,只能萬分遺憾的表示愛莫能助……”
“佟理事長,三……韓會長在前次會議上是明確認可了吳郡文道後續工作規劃開展的,並且……在他暫時榮休之前,他的理念完全沒有發生過任何動搖,我們應該……”坐在鄰座的小六子,黑瘦的臉上,時而赤紅,時而靛青,終於忍不住發生打斷佟文汐的長篇大論。
“決議只是決議,韓先生並沒有簽署或者以其它任何方式確認工作計劃書,如果真的有這份工作計劃書的話。租賃市場的費用是多少,租期有多長,投放福利票券的先期數量是多少,招聘服務人員的數量,起薪,培訓預算,還有太多太多需要細化的數據,哪怕只是概算,什麼都沒有。這種情況下,楊副會長要我如何才能做出支持呢……如果韓先生沒事,一切都好說,哪怕韓先生只是眨眨眼睛,我也有得擔當……但是,很可惜,在目前的局面之下,我只能說一句抱歉。”
“你這是什麼話?!”楊副會長拍案而起,差點兒。
“實話。”
佟文汐偏過頭,不輕不重的說,“即便我是韓先生私人聘請的基金理事,也必須說實話,況且,還並不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