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慫兄虎弟
天都擦黑了,韓三總算從餐廳一步一挪的走了出來。
餓成這副德行的時候也有過,大概是韓三上初中那些年吧。
一塊錢六個的小籠包熱氣騰騰,看得人直咽唾沫……可是,傑西卡還在危險之中,我怎麼能把拯救那個女孩的唯一希望換成包子吃呢,韓三狠狠一抹口水,轉身就走。
到了街機店,韓三一臉肅穆的把一塊錢遞給老闆……只有三次機會,我一定會努力。
傑西卡!!等着我!!!
阿達!阿達!阿達!!!
熱血沸騰的時候是真不覺得餓的,不過到了下午一二節課時候總是心裏發慌……韓三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滑落成績……好在韓三的運氣沒有一路跌到河底……棲霞鎮一高那年及時擴招了。
從餐廳爬一層樓梯上去就是韓三的套房,一邊剔牙一邊挪着,低頭犯困的韓三忽然覺得頭上被一團陰影籠罩。
圓口布鞋……這就沒什麼看頭了,草草的抬頭一路向上……飄逸的披肩長發,這個好,可惜和布鞋登對,這個扮相,酒店裏韓三隻認識一個人。
“吃了么?”
“吃了。”
這也不是什麼正經飯時……詩人左手拎一公文包,右手捏着一串手珠,衣帶當風,緩步而行,迎面和韓三遇上,心不在焉的打着招呼,眼中的愁苦愈發深重。
“這哪兒去?”
“文君道德文章時代詮釋交流論壇,記得那天喝酒時候跟你聊過的。”詩人不喝多時候,還是挺一本正經的。
韓三起了興緻,“帶我溜達一圈去?”
吃飽了撐的,再加上旅行團其他成員已經決定在日月湖對岸夜宿,韓三不想半夜起來一個人孤獨寂寞冷,難得黏上一個半熟不熟的,打發半宿也好。
再者說,大小那也叫個文化論壇,一般人聽過可沒經過,正該看個西洋景兒去。
而且,這詩人慫還是個促進會會長的說,正是韓三的事業預期中急需結識和交流的重要目標。
給自己找了幾個非去不可的理由,韓三打着飽嗝心安理得的開口要求了。
“呃……也好,就是不能多話,在我身後半步跟着。”詩人隨手把拎着的公文包遞過來。
“好咧。”
韓三也不多想,轉身跟在詩人的半步身後,美滋滋的玩去了。
門口叫車……還好不是那個老司機……從小路到大路,從湖邊到城區,如百川歸海,越走越見繁華。
到了城區最熱鬧那條街,在一家金碧輝煌、門口兩頭紅漆迎賓木象都一丈高上下的大飯店門口停下,詩人只管會鈔了車費,卻站住了不進去。
韓三記着不多話,一邊規矩的跟着站。
等出租車開遠了,詩人抬手一指,示意韓三跟上,二人沿路逆着人流又往前走。
好熟悉的橋段……韓三冥思苦想,終於在走了幾百步后,從打街機的閑暇時看過那幾本小說里找到了這樣似曾相熟的痕迹……這不是四流小明星發跡前蹭紅毯時常用的招數么。
詩人緩下腳步,韓三左右細看,這差不多就該到地方了。
裁修精緻的冬青間雜着龍爪槐,圍成疏離的兩弧樹牆,平整的花崗岩切開了可稱浩瀚的草坪,自步道向前,鋪了一條不下七八米寬的筆直長路,在環抱了一處噴泉雕塑后,直達一座恢宏建築的台階之下。
在這條用聚光燈和閃光燈交替照明的路上,人流攢動,卻疏密有度,偶起喧嘩,則舒朗豪邁,讓人心生嚮往,不明覺厲。
詩人的腳步更慫了,慢慢的在路口蹭着,臉上的笑容都是招呼陌生人的僵硬。
“大哥!”身後遠遠的一聲招呼,嗓音清亮。
韓三眼見着,回過頭的詩人臉色逐漸青白,一絲怒火,悲傷哀怨卻異常強韌的在眼底緩緩燃燒。
“你兄弟?”韓三隨手從身邊的工作人員手裏拿過一份論壇流程表,好奇地問。
詩人不答話,收回目光,臉色一如剛才的僵硬,只是沒了笑容。
韓三循着聲音看去,聚光燈下,一個你想成功人士什麼樣他就是什麼樣的成功人士,身後馬路上停着一輛超過十二米長的黑色禮賓車。
身邊,則是一群標準的成功人士的周邊手辦……OL套裝白襯衫的高冷女秘,黑制服黑墨鏡的安保,打雜遞手巾板兒兼職出頭招黑的分頭眼鏡男……韓三仔細看看,版型有差異,還真不是那個跟着湯姆貓的刀條臉翻譯。
成功人士的身前,在那一聲招呼后,呼啦一下子就圍上了裡外三層的洗舔吹龍套眾。
跟詩人是一國的,韓三對那個自稱兄弟的理所當然的斜眼去看……眼見着那成功人士極有風度的打發了圍捧的雜魚,極有風度的引領着團隊,極有風度的走近詩人慫。
“大哥早來了?不去裏面休息,怎麼站這裏了。”
成功人士極有風度,瀟洒的捋了一把遮眉的長發……我高一就不梳這個頭型了,韓三默默鄙視。
“今天天氣不錯。”詩人木然,“看看夜色。”
“要不是有個致辭,明天才會過來,第一天的新人太多,都來蹭熱度……怎麼,大哥趕在今天過來是對指導萌新有興趣?準備改行做啟蒙了?”成功人士極有風度,抬了抬他那超出常人下巴。
“有幾年沒來,過來看看流程。”詩人再木。
“那大哥一定是另闢蹊徑,對文君的道德文章有了更精妙的解讀了?哈哈哈,那就祝大哥三年不鳴,一鳴驚人,哈哈哈哈。”
成功人士把下巴仰的更高,擺擺手,錯身而過。
OL女秘哈哈,黑衣黑墨鏡的安保哈哈,分頭眼鏡招黑男哈哈……捧過了大老闆的場,緊跟上幾步,簇擁着奔着會場去了。
“這誰啊?”韓三義憤。
詩人揉了揉臉,好歹浮上來一點血色,“文德傳播發展促進會的會長,常思成。”
“你叫常思成啊?名兒挺好聽的,幹嘛改成慫啊。”韓三惋惜不已。
“嗯??”詩人轉了好半天眼珠子才想明白,一指遠處,“剛在我面前裝13的那個,常思成。”
“欸?你不說那什麼促進會的會長是你么?”
“……我那個叫文道,他是文德,差一個字。”
韓三忽的嚴肅起來,“那你們倆誰抄誰的?”
“文道比文德早了十年,你說呢?”
韓三聽了,沉吟半晌,慎重結論,“那是他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