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們這一次回歸一定會大發的

那好像已經是很久遠、很久遠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他還是一個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出道、雖然每天都在刻苦的練習、卻根本看不到自己的未來在哪裏的大齡練習生，而面前這個叫王嘉爾的孩子還是一個剛剛從家鄉香港來到韓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的愣頭青。

當年在那一間被稱作“練習生天堂”的紫菜包飯飯館裏，他就只是看着站在櫃枱錢比比劃劃了半天卻沒仍舊沒辦法讓店員明白他的意思的這個男孩有點可憐，於是才上前幫他對那位店員解釋了兩句——沒想到這個男孩立刻就“纏”上了他，就好像他們兩個人已經認識了很多年一樣——交換電話號碼、聊家常、聊在韓國的生活、聊做練習生的苦惱……“被迫”跟這個從香港跑來的孩子坐在飯館裏扯了將近一個小時，到最後就連王南芊自己都有些迷糊了起來：他們到底是不是初次相識？

從來就沒有見過這麼會主動跟人套近乎的人，以至於就算從那之後王南芊就幾乎再也沒有跟對方有過任何的聯繫，他卻還是對這個出身於香港、無論是講中文還是韓語都帶着一股奇怪腔調的男孩有着深刻的印象——儘管他連這個男孩的名字都想不起來了，卻仍舊對對方那熱情開朗的個性和奇妙的人格魅力記憶猶新。

轉眼間兩年多的時間就過去了，如今的他已經成為了擁有巨大人氣的當紅Idol，.公司能夠相提並論的超大型娛樂經紀公司的男子Idol組合的一員——隨着時間的流逝，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如此巨大的變化……

可是面前這個男孩那讓人很是有些哭笑不得、卻又不知道為何會有幾分莫名受用的自來熟的熱情性格卻像是一丁點變化都沒有一樣。

這到底是件好事？還是件壞事？

耳聽着這個藝名叫做Jackson的傢伙在自己身旁不斷地念叨着諸如“哥，以後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啊！”、“哥，你的KakaoTalk的ID是什麼？”一類的話語，王南芊只想苦笑——就在他面對着王嘉爾這一連串猛烈的攻勢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正想着是不是要善意的提醒一下這個已經自認為他的“弟弟”了的孩子在出道之後多多少少要稍微收斂一點的時候，屬於他的這一間待機室的門再一次被人從外面敲響了起來。

這一下子就讓王南芊從略顯尷尬的境地之中解脫了出來。

JYP畢竟也是個超大型娛樂經紀公司，.公司那麼多、.公司那麼嚴格，可也絕不會任由旗下藝人不分場合的“放飛自我”——在敲門聲響起的一剎那，剛剛還摟着他的胳膊的王嘉爾立刻就鬆開了手，一步就跳回了那些一直就帶着滿臉複雜表情注視着他的GOT7的隊友身邊。

這個孩子，看起來還是有被公司和經濟人好好“教育”過的。

“NAN前輩你好……啊……”

大概是因為那幾個屬於GOT7這個組合的大男孩並不應該出現在這一間並不大的待機室里，站在門口的那個女孩明顯沒有料到這一間待機室里會是這麼的擁擠，以至於她那問候的話語才剛講出了個開頭，剩下的部分就梗在了喉嚨里。

就在她這麼一停頓的時刻，那幾個早就做好了準備、擺好了架勢的GOT7的男孩們立刻就發揮出了專屬於新人的積極性和眼力見——他們立刻齊齊地對着那個在門口愣神的女孩彎下了腰去。

“ComeOn&GotIt，智珉前輩你好，我們是JYP公司的新人男子組合GOT7，以後也請前輩你多多關照我們。”

那幾個站在王南芊面前的男孩這麼一動作，他的視線一下子也跟着變得開闊了起來——於是他立刻就看到了那個剛剛跑過來想要對他做問候、此刻卻儼然又變成了別人的前輩的那個女孩。

帶着一點小蕾絲邊的白色黑領長袖襯衫，黑色的貼腿短裙、絲襪再加上高跟鞋——這個留着個看起來土裏土氣的齊劉海黑色短髮的女孩的這一身裝束與其說是個即將登上打歌舞台的女Idol，還不如說更像是個路邊隨處可見的穿着工作裝的職業女性：唯一能夠體現出她的Idol身份的，可能也就只剩下她臉上已經化上了的那精緻的舞台妝了。

看着那個手忙腳亂的趕緊對着那幾個對着她鞠躬的男孩回禮的女孩，王南芊驚訝的發現——這居然又是一個，許久以前他就認識了的“熟人”。

儘管王南芊作為EXO的一員已經出道了將近兩年的時間，然而他在韓國的Idol圈之中卻並沒有什麼太多的熟人或是朋友——

在出道的打歌舞台結束之後，.公司的總製作人勒令“回爐重造”，這就讓他們在出道的第一年的絕大部分時間裏都憋在了宿舍和公司的練習室里。儘管王南芊在那個時候並不像其他成員們那麼“閑”，然而先後出演了兩部電視劇的他所結識的也都是一批演員出身的藝人，除了鄭恩地之外就再也沒有正在積極地活動的Idol了。

而在他們通過“olf”和“Grol”這一前一後兩首主打曲連續密集的活動了三四個月、然後獲得了巨大的人氣之後，他又忙着和鄭秀晶一起在“繼承者們”這部電視劇里出演情侶去了：在其他的成員們開始陸續的出演了電台節目和其他音樂節目的行程、得到了不少和其他公司的Idol們親近的機會的時候，他還是在和一群演員出身的藝人們廝混。

他和金宇彬和李鍾碩這樣的正當紅的、在2013年年底拿獎拿到手軟的大勢演員之間的交情堪比親兄弟一般，然而在Idol這個圈子裏，那些其他公司的Idol們對他來說，基本都只能屬於那種“可能見過兩面”、“也許打過招呼”的陌生人。

就比如王嘉爾，對於他來說就是那種，好像記得這麼樣的一個人、然而無論是相貌也好還是姓名也好都讓他沒辦法和真人對上號的存在。

然而這個短髮女孩，卻是在Idol這個圈子裏，少數的幾個可以勉強被他列為“熟人”範圍的人——這個女孩和她的那個“妹妹”幾乎在每一次EXO回歸或是他出演了電視劇的時候都給他發來過祝賀和恭喜的信息，於是當他禮節性的回復她們的時候，也就確確實實地記住了“AOA”這個名字。

“智珉啊，好久不見了，我們也認識很久了，就別那麼客氣了。”

在正因為是對他來說難得遇到的“熟人”，所以就在這個女孩對着GOT7那個組合的幾個大男孩回禮完而直起身來之後，王南芊就立刻開了口。

“這是我們這一次的專輯，請前輩你收下。”

就算面前的這個前輩嘴裏說著那麼客氣的話，然而申智珉卻還是半點都不敢真的放鬆下來——當初在街頭初識對方的時候，她在講話的時候甚至就連敬語都沒用，在這位前輩作為EXO的一員出道了之後，她也仍舊能保持平和的心態給對方發送信息，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當這個前輩越來越火、越來越有人氣，甚至都在網上被評為了國民學生會長之後，申智珉的心態也隨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一次已經是AOA這個組合發行的第五張單曲專輯了，她們從出道到現在一直都只是不溫不火，而每一次的回歸，都意味着欠下公司一筆新的“債務”——換句話來說，她們還只是個不出名的小團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因為公司對她們喪失了信心而徹底玩完。

她，她們和這位前輩中間，已經拉開了巨大的距離——面對着如此恐怖的差距，不管是什麼人，大概也都是沒辦法保持平常心的了吧？和她一樣與這位前輩有些淵源的權旻雅在AOA前幾次發行專輯回歸時，還曾經因為沒有收到這位前輩的祝賀信息而念叨過那麼幾句，然而現在呢？這個妹妹就連和她一起來待機室做問候的“勇氣”都鼓不起來了。

“……智珉啊，你們這一次回歸一定會大發的，你們這次的編舞肯定會讓全韓國的男人都會為了你們發瘋的。”

因為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在最近這一段時間裏一直都在努力地嘗試着消化一切的王南芊整個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也根本沒有什麼心情去關注“外面”的事情——若不是看到了那個女孩，他就連AOA這個組合又回歸了這件事情都不清楚。

然而就算是這樣，王南芊卻也覺得他已經很儘力的把稱讚和祝福的話說到了準確的點上，讓人聽起來就像是他對於AOA這一次的回歸很是了解一樣：這個女孩的打歌服都穿成這樣了，她們的編舞肯定是要走性感風的——在這種時候，就盯着這一點說，肯定不會出錯。

“借前輩你的吉言……”

真是敷衍的祝福。

在這麼多次的回歸之中，類似的話語申智珉早就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了——在最開始的時候她還很是對那些祝福和稱讚她們的前輩感恩戴德，然而見得多了、聽得多了，她也就發現了，其實那些前輩們，根本就沒有把她們這麼一個完全沒有混出名堂的小團體當成一回事。

而眼前的這個人，大概也是一樣的吧？在擁有了巨大的人氣、獲得了足夠的地位之後，人大概都是會變的。

就在申智珉在心裏苦笑着，卻還不得不在臉上做出一副感激的樣子來的時候，懸挂在這一間並不大的待機室的牆上的喇叭中忽然響起了打歌節目的責任PD的聲音：

“NAN！第一次綵排馬上就要開始了！趕緊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