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難道願意就這麼繼續下去？
?又是九個打歌舞台的一位獎盃。
又是連續好幾周霸佔着音源榜單前列的位置。
可是這些事情好像都和站在舞台上竭盡全力表現着自己的邊伯賢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聯——在舞台之上，幾乎絕大多數的特寫鏡頭都給了鹿晗，而在舞台之下，大眾所關心的熱點也全都集中在那位早就已經開始享受假期、跑到了不知道什麼鄉下地方去了的王南芊身上。
到底事情是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為什麼上天是如此的不公平？
在近乎不眠不休的練習、異常拚命的努力過之後，在把自己能做的事情全都做到了之後，沒有想到現實卻是如此的殘酷無情、結局竟然是如此的不盡人意——就算拿到了九座打歌舞台的一位獎盃，也完全沒有得到什麼更多的關注和人氣，面對着這樣的結果，曾經滿懷壯志、滿心抱負的邊伯賢被徹底的擊倒了。
在勉強支撐着表演完了最後一場“十二月的奇迹”這一首冬季特輯的主打曲的打歌舞台之後，才走進了後台里的邊伯賢就覺得渾身乏力、直接癱坐在了沙發上——接着他就被趙雅琳半摟半抱着的送去了醫院：儘管他的心情在那一刻已經苦澀到了極點，然而已經因為過度疲乏、營養缺失再加上精神過度緊張的他已經完全喪失了掙扎和反抗的能力……
在醫院了強熬着度過了那讓人倍感煎熬的痛苦一夜之後，當他終於再一次回到了EXO的宿舍里之後，邊伯賢就把自己完全反鎖在了自己的房間之中，完全對其他人都不理不睬、不聞不問起來——因為他散發著如此強烈的“別接近我”的氣場，還有着行程要做、並沒有像其他幾個少數成員開始享受難得的假期、從而留在宿舍之中的成員也都盡量躲避着他，不在必要的時刻絕對不去向他搭話，做出什麼自尋尷尬的事情來。
這就讓邊伯賢顯得更加“孤僻”了幾分——他本來是個性情很開朗、很外向的人，然而在些天裏，他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大概是趙雅琳在醫院裏沒少對他下黑手，所以讓他遭受了過於嚴重的打擊了吧？因為要進行“十二月的奇迹”這一首主打曲的打歌舞台的表演，所以也一直都住在宿舍里的另一位主唱Line的成員金鐘大是這麼看待邊伯賢的“突變”的——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事情是能夠讓邊伯賢如此頹廢、失落加心傷的。
這可能是因為金鐘大本身也並不是一個多麼具有野心的人的緣故，在“十二月的奇迹”這一首抒情曲里獲得了不少的唱段、演唱技巧和實力都獲得了大眾的認可，而平生第一次在電視裏擁有了那麼多部分的特寫鏡頭——這一切都讓在M隊裏幾乎一直就是個邊緣人物的金鐘大非常滿足了，身為M隊的成員，練習生資歷還不足一年的時間、從出道時就被安排在爭取海外市場這樣一個對於韓國本土成員來說有些微妙的分隊裏，對於除了嗓子以外既沒有太高顏值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魅力的他來說，能夠走到這樣的地步已經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了。
將心比心，金鐘大很自然地認為這一次因為這一首隻有四位主唱Line的成員再加上一個彈鋼琴的張藝興站上舞台的歌曲也會讓邊伯賢和都暻秀這兩個同樣自從出道以來就沒有獲得過多少正經機會的隊友很滿足——所以當他看到邊伯賢在宿舍里擺出了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的時候，也就理所當然的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到了那位趙雅琳的身上。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這些天裏他雖然很擔心邊伯賢的狀況，卻也沒有自討沒趣的湊過去安慰對方什麼——當初朴燦烈、吳世勛、甚至還有吳亦凡都沒少被趙雅琳這個女魔頭“糟蹋”過，全都陷入過類似於邊伯賢現在的狀態之中過，只要過上那麼幾天，等他們自己想開了，一切也就都會變得好起來了……
生活總是要繼續的，到那個時候一切就有都會恢復正常了。
在心中一直懷抱着這樣的想法，本來覺得像邊伯賢這樣性情本就很樂觀的人遲早都會自我調節好情緒的金鐘大這一次卻發現他好像錯誤地判斷了形勢——眼看着在練習生時期和他同樣空降進出道預備生之中、最後同樣以EXO這個組合的一員出道了的邊伯賢好幾天都沒有任何改變，此刻還黑着一張面孔像是要準備出門的樣子，他害怕這傢伙一時想不開、又做出什麼會讓趙雅琳“藉機發揮”的事情來，於是悄悄地湊了上去。
“……你要出去？”
“……嗯。”
除了K隊的成員之外，在M隊中，好像和邊伯賢關係最好的成員就是金鐘大了——正用口罩和套頭外套把自己全副武裝了起來、站在玄關處穿鞋的邊伯賢抬眼看了一眼那個從旁邊閃過來了的身影，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就不怕雅琳努納……”
“我必須得出去一下，你就別管我了。”
同樣身為主唱Line的成員，同樣是組合內的邊緣人物，同樣都是頂着“空降兵”的稱號進入的EXO這個組合，金鐘大有很多方面都和他太過於相似，只是他好像並不像自己這樣充滿想要向上爬的慾望……
也就是因為沒有這種“多餘”的野心，懂得知足，他們兩個人現在的心情和境況才會有如此天差地別的不同吧？
然而做為一個Idol，沒有野心，不想着趁着還年輕的時候趕緊往上爬，那未來的人生還能有什麼前途？還有什麼意義？
“你……”
“我出去了。”
從金鐘大的眼中看到了濃濃的關心之意，邊伯賢的心裏也不由得感到一陣暖意——他沒有再板着自己的面孔，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就頭也不回地打開了宿舍的大門，走入了深冬的首爾街頭的寒風之中。
他不比任何人付出的少，也不認為自己會比任何任何人差。
他是只做了一年不到的練習生，所以在基本功上一開始是要差上那麼一些——他的氣息經常會不穩定，他的舞蹈動作總是記得最慢的、跳起來也總是缺乏力量，被批評的時候幾乎是所有成員之中最多的，甚至還被公司“雪藏”過一段時間……
然而這一年多的時間裏他一直都在拚命的努力，無論是唱歌還是跳舞，各方面的實力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升——公司里的各種老師們早就已經對他刮目相看，他自己也因此而充滿了信心，從EXO在發佈了“Grol”這首歌而爆紅、大熱了之後，他覺得自己就只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只要有那麼一個屬於他的機會的話，他一定可以證明自己，絕對不比鹿晗差、不比王南芊差、不比EXO之中的任何一個隊友差……
然而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麼在所有人的眼裏都只能看到鹿晗？都只能看到王南芊？
為什麼一個韓國組合之中的兩大支柱，居然是兩個從中國來的成員？
明明在四個主唱之中，鹿晗是唱段最少的那一個，卻能得到最多的鏡頭？
明明是那傢伙都已經跑到鄉下去了，在遠離了公眾的視線之後，他憑什麼依然還是最經常被人提起的EXO的成員？
為什麼所有人都看不到其他的成員？
為什麼所有人都看不到他？
感受着撲面而來的寒風，邊伯賢覺得那寒意就像是直接灌進了他的心裏一樣。
在那一瞬間，他只覺得就像是全世界都在針對他一樣。
他還特意仔細地偽裝了一番，可是看啊，周圍卻就連半個私生飯的影子都看不到——平時那些人出門的時候都會得到什麼樣的待遇？鹿晗那傢伙都已經被折騰到要是沒有人陪着，絕對不肯主動走出宿舍大門半步了：而現在呢？那些私生飯都到哪裏去了？
心中的抑鬱就像是要全都噴涌而出一樣，在邊伯賢已經被種種負面情緒完全控制了情緒之後，他根本就已經忽視了真正的原因：在這冰天雪地的深夜裏，哪些女高中生又不是鐵人，怎麼會堅持蹲守到這樣的時間裏？
緊緊地皺着眉頭、他下意識地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了手機來——看着那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着的那個未知的號碼，想着剛剛在這一通電話之中聽到的那些話語，他縮了縮脖子，心情決絕、快步向前。
事已至此，就算明知是毒藥，卻也有了想要吞下的意願。
事已至此，就算明知是不歸路，卻也有了想要就這麼衝過去的意願。
最好的結果，是他成功了，他能夠得到那個人即將失去的那一切之中的很多。
最壞的結果，是他失敗了，他和那個人一切就這麼一起糾纏着，一起墜入深淵。
然而他本來也就沒有擁有什麼，又何懼失去？
可是那個人呢？他可就不一樣了。
他有自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資源，他有自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行程，他有自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的重視……他甚至還有自己從來都沒有得到過、也沒有機會得到過的愛情。
這樣的賭博，值得。
不是嗎？
邊伯賢啊邊伯賢啊，你又何必要猶豫呢？
在這樣一個殘酷的世界裏，在一共就只有那麼大的一塊蛋糕上，想要多分到一點，那就總是要經歷一場你死我活的較量的——又何必要以為那以往曾經有過的情分、有過的交情而心慈手軟呢？
穿越過一個又一個小巷，順着最不會被人注意的小路走到漢江邊，在沿着江邊向前也不知道走了到底多長久的時間，在心中不斷地給自己打着氣、不斷地試圖說服自己，就在他覺得都快要把自己的牙咬碎掉了的時候，邊伯賢終於在一盞昏黃的路燈之下，看到了那個更換了手機號碼、也更換了身份的熟悉的男人的身影。
在那燈光之下，那個一身全黑裝扮的男人的影子在地面之上拖得很長很長，看起來就像是惡魔一樣。
他這不就是在和惡魔打交道嗎？
出賣自己的良心，出賣隊友，去換取一片虛無的希望，和這個傢伙打交道，難道不是比和惡魔做交易還可怕的事情嗎？
然而他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你來了……？”
那曾經很是熟悉的聲音變得嘶啞、隱晦了許多，在這一段時間裏這個傢伙大概也經歷了很多的事情吧？
“哥，我來了……最近這段時間，你是怎麼過的？”
“……你大概也看得出來，我過得其實不怎麼好。”
“……哥，我一直不相信你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
“我們就不要說那些已經過去了的事情了，那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那個縮在路燈之下的男人輕輕抖了抖肩膀，一邊迎着邊伯賢走了過來，一邊阻斷了邊伯賢的話語，“我今天把你叫出來，是因為我認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們都想要親眼看着那傢伙從天上摔下來，摔得越重越慘越好……如果你並沒有這樣的想法，那麼我也就沒有什麼話可以繼續說下去了，你趕緊回你的宿舍，我也會再去想想其他的方法，我們就不要在這裏浪費寶貴的時間了……那傢伙現在在麗水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我明天還要趕過去，要是錯過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就算這個男人的聲音放得很輕，然而邊伯賢卻還是從他的語氣之中聽出了濃重的恨意，那裏面夾雜了太多太多複雜又陰暗的情緒，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哥，你……”
“我不想跟你多廢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
“你難道願意就這麼繼續下去？”
“……”
“那好吧，我們就此分別，我以後也不會再聯繫……”
對於這個低着頭、沉默了起來的年輕Idol皺起了眉頭，男人明顯很是不滿——然而他卻並不打算再就這麼糾纏下去，他抖了抖肩膀，正要準備轉身離去，卻聽到了邊伯賢咬着牙發出的聲音。
“哥，我做。”
“嗯？”
“哥，你想怎麼做？你要我怎麼做？”
他果然沒有看錯邊伯賢。
這個傢伙，雖然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然而卻是個心思很重、又很情緒化的人——如果是在EXO這個組合內部他還能利用以往留下的“遺產”做些什麼、拉攏一個能夠幫助他復仇的成員的話，那就一定是邊伯賢了。
男人的嘴角忍不住上翹了起來。
經過了那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太清楚邊伯賢的性情了，只要再對這個傢伙下一點點的猛葯，只要在讓他的意念堅定那麼一點點，一切就都有望成功了。
“……很好，你看這是什麼？”
眼前的男人從斜挎在身上的相機包里掏出了一台看起來就很是高級的相機，送到了邊伯賢的眼前——下意識地接過那相機，邊伯賢一眼就認出了那小屏幕畫面之中的那一對男女之中的其中一個人來。
“……這是NAN哥？！”
這明顯是一對情侶在約會的樣子：既然其中一個人是王南芊，那麼另外一個人就肯定是……
他只覺得自己的一整顆心都變得冰涼了起來——雖然早就覺得事情一定是那個樣子，然而真的看到了這樣的東西，卻更是讓人絕望。
“你猜猜另外一個人是誰？”
“是泰……”
“是Apink的隊長朴初瓏，想不到吧？我跟了那傢伙快半年，才終於抓到了他的尾巴……”
那個男人之後到底說了些什麼，邊伯賢全都聽不到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裏有個聲音在嘶吼，在咆哮，在發瘋。
那傢伙怎麼敢？這到底是出軌？還是腳踩兩條船？
那傢伙怎麼能如此玩弄別人？簡直就是個人渣！
他的心都像是碎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