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戰陳留(三)
“給我死!”
伴隨着一聲厲喝,陳宮手起劍落。將一名跳上城頭的黃巾兵屍首分家。
碰~
城牆下的人肉梯子又較高了半尺。
...
可是,不等停歇,未等陳宮收劍。又一名冠帶整齊,頭扎黃巾的悍卒串了上來。
陳宮又是一劍平削,準備重演上個倒霉蛋的故例。
可是未想到那黃巾悍匪,身手端是矯健。人還在半空,頭往後仰。就那麼堪堪的半毫之差,躲過了一劍。
陳宮長劍未能奏效,頓知不好。究竟只是一介書生。雖然平時也勤習六藝,弓馬騎射也算不弱。可畢竟不善戰場搏殺。
於是,一擊不成,立馬退後。將場地留給身邊的護衛。
左右兩側的兵勇見縣尉后側。四名後衛立即上前,未等黃巾兵落地,手中個長戈已經狠狠地刺了出去。
好悍匪!
黃巾兵竟似渾身長眼。腳未着地,身子再轉。手中長刀隨身一纏。畫出一個半圓,竟像一張鐵盾:噹噹聲不絕於耳。
四柄半尺長的戈頭全數被擊偏。
這人落地以後,就地一滾,便將場地清除了幾分。他還未站起,身後的城牆上便又有兩隻手扣住的城垛。
“殺”
黃巾兵爆喝一聲,長身而起,像只受傷的豹子,無視着身前數只明晃晃的戈尖,合身便撲了過去。
毫無意外,噗噗幾聲,長戈透體而過。
人雖已死,卻還死死抱住了,扎在自己身上的數桿長戈。
“喝~”
“喝~”
幾乎同一時間,兩聲低沉的呼喝聲響起。在幾名官軍還沒來得及抽出自己手中長戈之時。又有兩名頭扎黃巾的悍卒串上了城牆。
二人腳一落地。手中的長刀,立馬潑風似得舞成一團。砍瓜切菜般將還未賴得及撤出去的老弱輔兵放到數名。
“匹夫猖狂!”
二人正待殺向眾人拱衛的陳宮時,一聲怒斥在他們前方響起。一員持刀貫甲的小校在陳宮左側穿了出來。
一路疾跑,整個人炮彈似得撞向黃巾兵。
“啊”
一聲慘叫,一名黃巾兵斷線的風箏一樣就揮灑着鮮血飄了出去。
官軍小校,看也不看飛出去的黃巾兵,回身就是一刀。將剛回過神的另一名黃巾兵從中分開了兩半。
“殺~”
“殺~”
喊殺聲還在繼續。
此類的廝殺,在整個四里長的北城牆上一遍遍的上演。
殘肢、斷體。
腸子、腦子。
這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混雜着血湯,潑滿了四里長廊。
越來越多的黃巾並衝上了城頭。之前跳下城牆,衝出去的官軍,在焦觸的精銳兵馬加入戰場后,很快就被一面倒的屠殺殆盡。
沒有人替他們惋惜,也沒有人替自己擔心。
因為仗打到這一步,官軍都已經沒有了活路。按照黃巾的慣例,城破以後。男人躲不過的是一刀,女人被臨蓐后也不過是一刀。
而老人孩子可能就是那群餓狼鍋里的一堆肉了!
所以沒有人想投降。所有的官軍兵勇,此時就一個想法:
只求速死。
……
陳宮此時也已經沒有什麼別的想法了。
與整個殘酷的廝殺場面不符的可能就是他這個站在一群守衛身後的陳留縣尉了。
他捋着短須,瞅着城外已經壓到城門弔橋上的“焦”字帥旗,神情滿是落寞。
陳宮不怕死,他自是覺着自己這樣死的很可惜。壯志未酬,威名未顯。他陳公台,三十餘年潛身修學得來的就是與着方圓不過是數里的小城陪葬。
“哈~”
“不甘啊~”
陳宮自嘲似得搖頭自語道。
原是空的歷史中,明末清初的思想家王夫子曾說過:
國恆以弱滅,而漢獨以強亡。
這個持續了四個世紀,且自始至終保持對周邊異族強勢霸權的帝國,確實是獨一無二。
這個將“漢”字流傳世界,將“漢人”傳承至今的強大王朝。靠的就是一批批悍不畏死的“士”。靠的就是那一代又一代將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作為立身根本的”“儒”。
和後期的儒不同,漢朝的大儒,必定是一個能文能武的劍客。
文人出而不配劍那就不是文人,是粗人!
文人入仕不配玉,那就不是士人,是小人!
而陳宮,陳公台,就是一個文人。
大漢養士三百載,其無仗義死節者。
說的就是陳宮這種士!
.....
嗚嗚嗚~
壓上來了,焦觸帶着大軍整個撲了上來。
他要做壓到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要親手砍下這個在這堵了他五天的陳留縣尉。
他要用人心下酒,才能撲滅心中怒火和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暴戾。
陳宮見決戰之時已到,此時再不亡死一搏,恐怕就連保留最後體面的機會都沒有了。故而再次舉起手中的長劍,振聲高喊:
“捨身報國,就在近日,將士們,沖啊!”
喊完便推開身前的衛兵,一步串出了城外。
“陳宮在此...”
“啊!?陳宮!”
“陳宮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