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廣宗之戰(四)

第二十九章 廣宗之戰(四)

依舊昏暗的後堂,一張矮床旁一名青衫老者正手捧太史公的著作迎着油燈默讀。

老者身材高大,鬚髮灰白,看上去似已年過花甲。但細瞧其面容又在清瘦中帶着一股攝人的精氣。雙目開闔間,只如點點寒星閃耀。

觀老者讀書,彷彿是夫子在審核學生的文章,沉穩、大氣、胸有成竹,以致於指點江山!恍惚中馬休覺着這是前世自己拿着作業等待着老師審核。

老者的每一呼每一吸,都能讓他心跳不自然的加快跳動。當老者那粗大的指節摩挲這手中的紙張,傳出:

沙沙...

沙沙...

的聲響時,馬休都覺着這似乎是冰刃在犁割自己血肉的聲音。

但是沒有疼痛,只有冰涼!

忽然:

胡床上的油燈,傳出一聲火花燃盡燈芯的響聲。

室內光線搖曳。

嗤~

馬休猛然警覺,自己似乎已經踏進了死門關!

盧植作為幽燕出身的大儒、高官,又是領兵在外的將軍,他不可能不關心此時黃巾肆虐的老家琢郡。

也就是說,自己之前在太守府,做下的樁樁件件很可能盧植已經知道的清清楚楚,甚至作為目前大漢的僅有的幾個手握重兵的干臣,他可能對那些事的了解程度,比幽州那些身處其中的上層貴族還要高。

那麼問題來了,作為一個對儒家深研細究,把忠孝思想幾乎刻在骨髓的當世大儒,他會處理這件事。

作為忠臣孝子,盧植此時應該把馬休就地正法。可反過來一想,作為領兵大將,陣前斬將,斬的又是地方援兵。這種兵家大忌盧植也是不可能犯的。畢竟大戰在即,底下每一個士兵的神經都綳得緊緊的,一旦出現個他們理解不了的風吹草動,到時都不用張角來攻,幾十萬大軍就會頃刻嘩變。畢竟在此之前,盧植是一路退敗到的廣宗。

搖曳的火光映的盧植眉頭一皺,窗下胡床邊侍立的一員明鎧大將,趕緊走向前,食指一彈,一道勁風飛過,燃長的燈芯應聲而斷。

一點小插曲,似乎並沒有影響盧植看書的興緻,只見他雙目盯着書卷,左手不停的摩挲着書頁,似在默詠又似在思索。

總之,此時給馬休的感覺就是不像在軍寨,在打仗。

“娘的,這死老頭到底想幹嘛”馬休輕微移動了下已經有些發麻的雙腿,自從進來后,給他領路的侍衛就默不作聲的退出去。留下他自己,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大.....”

嗯~

“....人....”

馬休張了張嘴,想主動打破這段沉靜,可是他剛輕輕的發出了一個字。就覺兩道金光刺入眼目,然後接着就是腦袋一片空白。後面那個字也就被他生生的咽回了肚裏。

“他奶奶的,盧植身邊都是一群什麼人,怎麼一個比一個變態。剛才只是抬頭與盧植身邊的大將對視的一眼,就被那人身上的尖如利刃的煞氣差點衝破了心防,在還是自己大小廝殺走過來的,要是換個雛哥,估計就這一眼,也特么的嚇出精神病來。”

馬休知道,此地放肆不得,趕緊又低下頭,靜靜的等待盧植的決斷。他知道,盧植不會怎麼樣他,相反還會重用他。

很簡單,想殺他太容易了,自打他邁進廣宗城,他就成了一塊砧板上的肉,甚至殺他只需一個小卒就可以了,何必再擺今天這種大陣仗。而要想放任自流,也同樣不會在他馬休身上浪費這麼長時間。大戰在即,盧植一定不會像他表現的那樣清閑。

想通了這些,再看看盧植這幅作態,反而有些想笑,盧植盧子干這會兒一定是無人可用了,前翻幾次大敗,手下官軍折損過半,而靠自己深厚的背景威望求來的各郡援軍又是良莠不齊。有的甚至為了保存實力乾脆就給他派了些老弱病殘。這會兒盧子干太需要援軍里出幾個挑頭的來幾場振奮人心的大戰,以便重振官軍的盛威,扼住黃巾的攻勢,給自己手下的官軍,給周邊觀望的各郡太守,以至於給朝堂的當權諸公一個黃巾可滅,盧植未老的信心!

唉!

盧植似乎也想到了這些,捧着書簡的雙手有些顫抖,雙目不停晃動,火光映耀出,隱隱的幾滴老淚浸濕了眼眶。

“大人!”

明鎧大將,端着燭台,用手遮着一邊輕捏着腳步走到近前:

“燈火昏暗,大人已看了多時,還是稍作歇息,以免傷了眼睛。”

盧植側過身,努力的閉了閉眼睛,用幾乎乾涸的淚水清了清渾濁的眼球,心中默嘆到:“戰事艱難,國家多難啊...”

看了眼低頭順目做乖寶寶狀的馬休,徑直走到胡床旁跪坐下來:

“馬子碩”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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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漢末年說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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