鸝妃
炎夏的午夜,風帶着白日的灼熱拂動幔帳,在偌大的寢殿內吹來一室荼蘼。
一聲低吼之後,鳳千辰毫不留戀的從賀凌霜身上退了出去。薄紗似的月光給他俊美非凡的側臉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可他的表情卻比月光還要清冷幾分。
“今晚這麼賣力,意欲何為?”他披衣而起,再沒有回頭看一眼。
一滴清淚順着凌霜的眼角滑落,轉眼沒入髮絲。明知自己只是他泄憤的工具,在他心裏一文不值,可無論多少次,她的心還是會痛、會難過。
“皇上,臣妾父親真的是無辜的。他不過一介書生,通敵叛國的事是斷斷不敢做的,還請皇上明鑒。”錦衾蔽體,她俯身一跪,宛如等待宣判的囚犯。
果然,她只是在有所圖謀的時候才會如此賣力。鳳千辰的心倏然一緊,聲音又冷冽幾分,“此案人證物證俱在,已是鐵板釘釘的死案,你莫再為你的父女之情找借口了。”
眼見他邁步要走,凌霜把心一橫,“舉報家父的是大理寺卿,捉拿家父的是大理寺卿,將家父釘死在案板上的也是大理寺卿,難道皇上就沒有半點懷疑?”
她拽着他的衣袂,骨指泛白,“還是說你已經被鸝貴人所惑,看不清真相,辨不清忠奸了?”
“啪!”一記耳光響徹大殿。
凌霜只覺得耳膜嗡嗡作響,一股溫熱的液體順着嘴角緩緩溢出。她捂着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你打我?”
這些年他待她雖然涼薄,但動手還是第一次。
明媚的眼裏盛着暮靄,瑩瑩的淚光述說著無盡的哀怨,鳳千辰的心微微一痛。他俯身捏着她的下巴,“若不是看在這雙眼睛的份上,你以為朕會看你一眼嗎?像你這樣心腸歹毒的女人,應該跟你爹一樣,被處以極刑。”
他拂袖而去,空留下一室寂靜。
賀凌霜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睛、又是眼睛!
誰稀罕要這雙眼睛?
如果可以,她寧可自己瞎一輩子,也好過做別人的替身。
*
翌日一早,賀牧之將被處以炮烙之刑的消息傳遍後宮。
“皇上,臣妾父親真的是無辜的……”
賀凌霜不顧太監的阻攔,一頭撞進鳳千辰的寢殿,卻被眼前的畫面驚得說不出話來。
粗重的喘息中混着女人嬌媚的呻吟,寬大的龍床上,兩具白花花的身體正糾纏在一起。
“滾!”
一聲冷喝伴着一個八寶花瓶飛過來,正中額角,立刻就有汩汩的鮮血順着她的臉頰流下來。
賀凌霜捂着頭狼狽的退到門外,腦海中滿是那張在鳳千辰身下婉轉承歡的臉,“季媛鸝?她不是應該在三清山的別院養傷嗎?”
“鸝妃娘娘今早剛進宮。”
太監的話就像一把刀直插進賀凌霜的心裏,疼得她喘不上氣,“鸝妃?她什麼時候當上鸝妃的?為何本宮不知?”
她是鳳千辰寶印綬帶金口御封的皇后,後宮所有妃嬪的冊封都要經她之手。她怎麼不知宮裏何時多了一位鸝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