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飄阿飄阿飄飄飄飄(2)

阿飄阿飄阿飄飄飄飄(2)

她手持紫色碎花布遮陽傘,穿一件粉紅的連衣裙,腳步匆匆,順着嘉賓路往交匯口的斑馬線方向走。

阿飄阿飄。

血一下湧上我的頭,使我頓時忘了一切;管不了那麼多,先搭訕再說。

我瞄了一眼交通燈,老半天了,還在那兒瞪着紅眼睛。

這就是命運,命運就是這般乖桀。

就在我準備橫穿馬路的時候,一輛載人的摩托車駛進視野,它衝上行人路,急速向阿飄逼近。

“留心搶包”

職業的預感使我差點叫出聲。

一句話還沒來得及出口,摩托車後座上那個人一探身,抄住阿飄肩上的女士坤包;阿飄似有察覺,用手擋了擋。

就是這一擋,她忽悠一下飛起來,就像風中的羽毛飈起,然後急速下降,石頭般砸向交通護欄;只聽嘩地一聲,護欄倒了一片。

她手中的陽傘風箏般飛向天空……那摩托搶到包,停也未停,一溜煙駛上寶安路,消失了蹤影。

我在寶安南與嘉賓路交匯口的斜對面,眼睜睜看着阿飄倒在血泊中。

阿飄。

阿飄阿飄。

阿飄阿飄阿飄阿飄阿飄。

阿——飄——。

我幾乎瘋了,不顧一切地沖向滾滾車流,耳邊響起一串急剎聲;左腳跨上行人路,右腳沒躲過,被一輛疾駛的出租車命中,嘣地一聲,小腿就像被碗口粗細的棒子掃了一下,啪地仰面倒下。

驚魂未定,我一軲轆爬起身,撒腿就跑,一直跑到阿飄跟前才跪倒。

腿沒事。

出租車撞的是我的小腿肚,皮糙肉厚,彈性十足。

但是,阿飄卻慘了,當場躺在血泊中,人事不知。

一天,兩天,三天……我已經撕下七張日曆。

阿飄仍然昏迷不醒。

當我抱着阿飄衝進門診,一位醫生擺擺手:“急診室”

當我抱着阿飄來到急診室,醫生不在。

當醫生被我扯着嗓子吼過來,他說先交費。

當我去交費,沒有現錢要求開支票,他說對不起,本醫院還沒開闢這項業務。

當我……“阿飄可是你們醫院的護士呵”

我說。

醫生聽了這句話,才懵懵懂懂地說:“是嗎?哪個科室?叫他們領導來”

等我氣喘吁吁叫來護士長,所有的問題才迎刃而解!

最不可思議的是,阿飄體內大量出血,需要馬上動手術;可是上了手術台,遲遲不見主刀醫生,就像觀眾買了票,遲遲見不到歌手出場那樣。

七爺、何姐、豆子聞訊趕來,不知就裏,急得轉圈。

護士長把我叫到一旁,悄悄地說:“要給紅包”

“多少?”

護士長伸出五指一比劃。

“我給一千”

說著,從錢包里抓出一把錢塞給護士長。

護士長走了。

一會兒工夫,手術室的燈亮了。

“小偷小偷”

我在心裏氣憤地罵道,“都他媽的是小偷”

以前我還自慚形穢,想不到這個世界有這麼多同道中人。

脫掉馬甲都是王八!

一天,兩天,三天……已經是第七天。

阿飄一直昏迷,沒有半點醒轉的跡象。

七天,我整整在阿飄床前衣不解帶守候了七天。

傷心的何姐和豆子要替換我,我死活不答應。

算命的說得好,我命中帶桃花,有桃花運、桃花劫、桃花煞;二十六歲之前克二女,克神神死,克佛佛亡。

中了全中了!

阿飄是我害的。

昏昏沉沉中,模糊着惺忪的眼睛,我啞着嗓子對豆子說。

豆子傷心不忘吃醋,道:“她真的那麼重要?”

我點點頭。

“我呢?”

她問道。

我只當沒聽見。

“要是我躺在這張病床上呢?”

我不說話也不動彈。

豆子的眼淚一點點湧出眼眶,滾落腮下,她慢慢地說:“我希望躺在這兒的是我”

阿飄住的是醫院的高級病房,單間,一天三百八,裏面有沙發、電視、獨立的洗手間,以及專用急救設備。

“錢不算啥,把孩子救活,要多少給多少”

這是七爺的原話。

他對院長說的。

當場填了一張20萬的現金支票。

“這是捐的,藥費另計”

七爺說。

他總是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最複雜的問題。

金錢是萬能的。

我信。

因為二十萬就把驕橫的院長變成小丑,七爺的馬仔。

他筆挺的腰桿馬上彎成九十度,一直把七爺送到樓下,待七爺的老紅旗轎車駛出大門,才恢復彈性。

阿飄得到最好的治療與呵護,院長親自挂帥,醫院頂尖的“柳葉刀手”

、內外科主任、護士二十四小時待命。

這個平時不顯山露水的小護士有這般能耐,後面有這麼闊氣的大老闆撐腰。

仨九醫院的上上下下頓時刮目相看。

衣不解帶看護了阿飄七天,我熬不住了,實在熬不住了。

到了第八天凌晨,趴在阿飄病床前沉沉睡去。

奇迹往往出其不意,要不就不叫奇迹。

黎明時分,阿飄睜開眼睛。

她就像睡了個長長的覺,就像剛睡醒一般;她伸了個懶腰;她黑亮的眼珠在來迴轉動;她揭開被子,潔白的小腳丫踩在地毯上;她輕輕走到我身邊。

她憐愛地撫摩着我的頭髮,說:“我明白你的心,你可明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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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是深圳一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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