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做只貓做只狗不做情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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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赫達尼在裴知抵達的第三天爆發了一場大戰,三方激烈開火交戰,大半個國家都淪為戰場。裴知和司空教授頓時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蕭晨他們都快急瘋了。陳正霆動用了所有人脈關係,除夕那天終於傳回來一個準確消息:裴知平安。
家庭群立刻發起了語音群聊,尚在病榻上的陳正霆聲如洪鐘:"晨晨?晨晨在嗎?晨晨你聽到嗎?"
"聽到聽到!"蕭晨捧着手機狂點頭,"裴知平安!我聽到啦外公!"
"有沒有說什麼時候能回來?"正在家中準備年夜飯的陳教授急切地問。
裴知前兩天已經通過中間人跟司空教授見過一面了,只要談判繼續這麼順利,這幾天就能凱旋!陳正霆說著說著就哽咽了,開始恨聲恨氣地說反話:"回來以後,兩個人我都要給他們上家法!"
蕭晨哈哈哈地笑,故作輕鬆的調皮語氣說:"外公,我支持您!到時候我在旁邊給您端茶倒水遞棍子!"
"好!"陳正霆滿意地說,"晨晨,晚上年夜飯,你早點回來啊!我這就準備出院了,洗洗澡換上新衣服,我給你們都備了大紅包,今年裴知的那份也給你!"
"耶!那我抓緊幹完活!"
"大嫂!"司空良在群里大喊,"你今年是不是也得給我包紅包啊?"
"啊風好大,信號不好……外公晚上見哦!"蕭晨歡快地按掉了語音群聊。
雀躍的笑容幾乎是在同一秒鐘、像被一個開關按掉了似的消失了。蕭晨獃著臉站在門口大樹下,眼神茫然地看着天空飄落的雪。
裴知平安,她在心裏神經質地默念了許多遍,看吧、就知道他不會有事!熬過這個年,他很快就會回來了。等他回來,她一定不聽他的什麼"二人世界享受兩三年",她必須儘快要一個孩子,她和裴知的孩子。
現在這日子,她的全世界繫於他一身,這一刻如果傳回來他的不幸消息、下一刻蕭晨毫不猶豫就會隨他去,這太令人無助絕望了,有個孩子的話還能有一分盼頭。
"哎!"路焉知在三號工棚久等不見蕭晨回去,走出來找她,隔着場心大片的雪,他站在工棚屋檐下喊蕭晨:"你的四葉草出樣了。"
蕭晨定了定心神,踏雪走回三號工棚里。
最近雕漆大師團在這裏籌備第一次巡展的作品花樣,她本來是不參加的,但是一路獨行俠的路焉知居然主動向她發來了邀請,蕭晨閑着也是胡思亂想,不如給他出出主意打打下手,自己也跟在團隊裏見識見識。
路焉知今天用蕭晨的圖出了一塊四葉草花樣的漆板,四葉草不是傳統雕漆中常見的花樣,蕭晨在畫的時候刻意將筆鋒放得雍容,令她沒想到的是路焉知的雕刻功力,如果說她想像中的圖是滿分、畫出來的樣打了折扣只有九十,那麼路焉知雕刻之後效果竟然達到了一百二十分。
蕭晨對他佩服地五體投地:"你的錦紋刀,用得比老平山更好!"
正趴在桌上欣賞着漆板的老平山:(╯‵□′)╯︵┻━┻
路焉知笑着拱手,"蕭大師,抬舉我了!"
蕭晨盯着漆板看了一刻鐘有餘,有些猶豫但又躍躍欲試地對他說:"這樣的錦紋刀用法,如果嘗試拋棄明暗遠近的概念會是怎麼樣的?"
路焉知沉默想了想,眼睛都亮了!他格外驚喜地看了蕭晨一眼,"整個葉面,可能會有絲線織就的效果?"
"試試看?!"蕭晨亦是雙目發亮,雀躍地請戰:"讓我來試一試行嗎?"
路焉知很痛快地讓了位,收起自己的刀包給她騰地方,他看看走上前興奮地擼袖子的蕭晨:"聽說你最近有點煩心事,可我看你工作狀態很好。"
蕭晨笑笑,說:"做雕漆的時候,心裏容不下別的。"
他收刀包的手慢了一拍,蕭晨看過去,覺得他表情也不太對了。"怎麼了嗎?"她問。
"我太太也曾經說過這句話--前妻。"路焉知抬起眼,激烈愛過就像是有火燃燒過,時隔多年他這樣對陌生女孩提起,眼裏仍然有一堆冒着火星的灰燼。"你知道G市的焉知漆藝嗎?有機會去的話,你可以去見見她,她是那裏的首席。她應該會和你投緣的,她這人,看不上普通人,只喜歡你這樣有頂級天賦的好苗子。"
他的語氣……蕭晨片刻失神,這顯然是還愛着前妻嘛!依然相愛也能離婚的嗎?
由此想到她和裴知,蕭晨回過神來又想嘆氣,只要這次裴知能平安回來,他們那麼好,沒有別的坎坷了,只求他平平安安回到她身邊。
大概是思念太過耗神,年夜飯時又得綵衣娛親,蕭晨覺得胃裏頂的難受,勉強喝了外公親手給她盛的一碗鴿子湯,回到家裏卻全都吐了出來。
"哎呀二毛……"她虛弱地從衛生間晃出來,抱起敢過來守護她的二毛,無力地跌進床上被子裏,"我好像感冒了耶二毛……"
二毛:"汪!"
"你說臭裴知啊?"蕭晨痛苦呻吟一聲,"是啊……他還不回來!電話也沒有……"
難受死了,蕭晨將流着眼淚的臉埋進被子裏,這個除夕本來是跟他一起過的第一個,可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很難受地躺在這裏。
手機就在這時響起了鈴聲,蕭晨似有預感,幾乎是同一秒鐘,她兔子似的從床上彈起來!把二毛嚇得嗷嗷叫啊!
"裴知?!"她飛快接通那顯示未知號碼的來電,想也不想地大喊!
"哎?你接的這麼快啊!等一下,"電話那頭的裴知,輕聲地倒計時,數到"一"之後,他聲音雀躍地說:"新年快樂,老婆!"
"……"蕭晨幸福又心酸地落下眼淚,"新年快樂!"她差點就能順着脫口而出、對他說"我愛你"。這句從未出口的話,對蕭晨來說很難啟齒,這次裴知臨行之前她反覆暗自努力,最終也沒能說出口。
此刻也是,遠在萬里之外的他身處戰場,多日以來好不容易的一次通話,她很清楚這一定是他付出很大努力、冒險給她的新年禮物。"裴知,"她聲音熱切地喃喃,"我……"
"我明天應該能接到爸爸!"信號開始不好了,斷斷續續的,裴知可能已經聽不清楚她的話,他一再重複着他要傳達的內容:"很快回來……我很好!你照顧好自己……蕭晨……蕭晨!我愛你!"
蕭晨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倒在了床上,電話已經掛斷很久了,屏幕暗了下去,她的眼淚像淌了一輩子那樣沒有停過,二毛卧在她腦袋旁邊、很不安地用狗頭蹭她。
小腹的疼痛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蕭晨開始察覺這不是普通的不舒服,可這時候人已經痛得沒了力氣、弓着腰蜷縮着,巨大的恐懼感瀰漫上來,她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了。
真切的死亡臨近的感覺,人在這個瞬間最為真實,哪些是平日裏抓着不放、其實一文不值的,哪些是心中心心念念此刻最為後悔的,在這個瞬間全部清晰地浮現上來。
"裴知……"蕭晨絕望地喃喃,她咬着牙關撐起手指最後的力道、將手機拿起來點開。裴知不可能來,她流着眼淚、清醒地知道,今晚哪怕是她真的死了、僵硬,裴知也不可能趕到她身邊了。
視線模糊,手機的震動卻還能感覺到,蕭晨的手指亂劃一氣,突然隱約地聽到手機里有熟悉的聲音在大喊她的名字!
"……小病……"
疼暈過去之前,蕭晨最後的意識竟然是懊惱--失言了!說好了他再也不是她的小病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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