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心動的破地方
按着記憶的路線回家,還是當年那熟悉的感覺。果州大街小巷髒亂差,破舊,落後。
在我眼裏,這些破房子、爛街、荒地什麼的,統統都是錢!
我沒錢,拿什麼圈地為王?
找我家親戚借錢,那是不可能的。
他們都還算有錢,卻都是勢力眼,對我們家從來就沒給過好臉。
外婆家的一幫子親戚大約是因為我媽傻,嫁了我爸那樣一個沒出息的男人。我大舅在街上看見我,跟看見仇人似的。
我爸這邊的親戚,更是看不起我們,因為我又不是我爸親生的,我就是個野種。
二叔從小就愛捉弄我,看我哭着叫媽媽叫姐姐的樣子,他還笑得興奮的要命。
小姑從來不正眼看我,動不動甩我耳光,一通亂罵。
其他的親戚都跟他們一條道,沒誰能對我和姐姐好一點。
想想這些,我拳頭都捏緊了。重生一次,非要活個樣子讓他們看看!
我一邊走,一邊盤算着搞點什麼能迅速完成原始積累,然後瘋狂滾雪球,來一場轟轟烈烈的圈地運動。
正走着,來到離出租屋不遠的旺角小街,我突然眼前一亮。
旺角小街真特么是一條小街,長不到十米,寬不足兩米,道路坑坑窪窪。
街南邊只有一座修了一層的水泥門面樓,還是爛尾樓。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不出一個月,西城區要在那裏修區公安局辦公大樓,征地拆遷補償不少錢的。
門面樓對面是一大片的荒地,裏面也沒有種莊稼,長滿了草。生活垃圾堆積如山,臭氣熏天。
好幾個拾荒者在那裏忙着,一驚動,蒼蠅哄哄一大片一大片的,忽然飛起如烏雲似的。
但就是這一片地,十一月份要破土動工一座叫做“欣月”的小區,開發商是本市最早做房地產的長江公司。
人們路過那裏,好多都掩鼻而行,太臭了。我卻暗自興奮起來,眼紅,心熱,手癢。
要是能圈下這一片地,原始積累就起來了。
但我算了一下這時的價格,光是那一座爛尾門面樓,沒個十萬塊是買不到的。
對我來說,十萬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門面樓就是個旱冰場,看起來生意很差勁,因為環境不好,而且打出了轉讓公告,整體出讓,包括冰鞋、飲料香煙庫存等等,帶兩年房租,只需要一萬塊。
我買不下這門面樓,但如果是租下來的話,按當時的賠償標準,到時候我也能有兩三萬塊的收入,也算是第一桶金吧!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一口也不能吃成個大胖子,先就這樣吧!
等有了更多的錢,果州這兩年有的是便宜的地等着我呢!
但這一萬的租金,也不是筆小數目,上哪裏弄去?
找親戚借是不可能的。
我爸媽身體不好,天天吃藥用錢,家裏能不欠債就不錯了。我姐這兩年打工賺的錢,都是用來補貼家用,還要供我上學,手裏也沒什麼余錢。
借高利貸倒行,但按社會上放水錢的人的利息,到頭來我賺不了一萬,不划算。
短時間找不到錢的話,萬一有人搶先把旱冰場給盤下來,那就太不走運了。
只不過看這地理位置,估計也沒那個傻子要來盤這裏吧?
我還是去那場子裏看了看,確實生意不好,這還是暑假呢!
稀稀拉拉幾個小年輕在那裏滑着,老闆連音樂也沒放。
老闆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瘦高高的斯文樣兒,但看起來沒精打採的,正在那裏無聊的抽着煙。
我走過去打了招呼,老闆還以為我是滑旱冰的,問我多大碼的鞋。
我說是來談談盤店的。
老闆當時眼睛就鼓大了,上下一看我,“小兄弟,你算了吧?這店是盤不出去了,公告了三個月,來看的人沒幾個,還嫌價錢高了。我他媽當時就瞎了眼,不該租這裏。前一個老闆的時候,生意還好,可這兩年,媽的,對面就成了垃圾場,我他媽現在是砸手裏了。看你年紀不大,應該上初中的吧,怎麼不上學,反而來盤這麼一個破店。你還是走吧!”
我笑笑,“大哥,話不能那麼說,有志不在年高,我也不想讀書了,尋思着干點事情。你這店呢,的確人氣不怎麼樣。不過,我對這行有點愛好,也覺得價錢高了,如果能低點的話,我倒打算把它盤下來。你看起來心裏也苦,也能早解脫不是?以前生意好,你也應該賺了些,現在也就是少賺一點不是?”
他見我說的認真,說行吧,你既然不怕吃虧砸手裏,我表示能給你少點,你要是明天能接手,七千塊我給你,就算是這大半年來基本沒掙錢,三天之內你要是能籌到八千塊,也給你,一周之內的話,我要九千,行不行?
我暗暗咬了咬牙,但表面上淡淡一笑,“行吧,老闆你是個痛快人。現在我身上沒帶那麼多錢,馬上回去找錢去。一周之內,別轉給別人。”
他苦哈哈一笑,“放心吧,沒人會要這破地方的,你也不知咋想的。一個月之內,我都能給你留着,但要超過一個月,我就要一萬了。”
於是,我也答應了下來,隨後跟他閑扯了一陣就離開了。
雖然這個老闆還挺好說話,加了籌錢期限,但總歸還是能少一些錢的。
但我能上哪裏弄錢去?
一邊走,一邊考慮着,突然有一輛踏板木蘭摩托吱的一聲停在我面前。
一股香風漫入鼻孔,讓人心神一震,一個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
“喲,野種,你在這愁眉苦臉幹什麼呢?這一臉的傷,讓人給打了吧?人家怎麼不打死你呢,省得你活這世上浪費糧食還丟人現眼。”
我定睛一看,頓時火冒三丈,卻壓抑了下來。三十多歲的思維了,哪能這麼輕易表露自己的心情呢,穩一點更好。
眼前這個一臉冷霜的漂亮女人,二十五歲,張秋雲,我小姑。
她這年在市裡諾瑪特超市當經理,職業裝很吸引人,白色短袖緊身襯衣,黑絲小短裙,露着白腿子,身上一股醉人清香。
我默默的看了她兩眼,想想她後來嫁的小姑父,呵呵……有她哭的時候。
“看什麼看?不認識我嗎?悶棍子,連小姑都不會叫嗎?”她杏眼冷瞪,厲聲喝斥。
是的,從前的我,不愛說話,特別是不喜歡跟這些對我和姐姐不好親戚說話。那時,恨死他們了。
面對這張漂亮冷臉,我淡淡的笑了笑,“小姑你好,小姑再見。”
說完,我轉身就走了,朝另一邊走,跟她懶得同一個方向。
“嘿!小王八羔子野種子,你還笑得出來嗎?你這種垃圾……”她在身後罵我,但沒罵完,便轟着油門走了。
我回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她騎在摩托車上,紮起來的頭髮飛揚着,後背窈窕迷人,只是心腸狠毒,讓人憎恨。
她長的美,倒也是個禍害,後來還把我小姑父給坑苦了。
想起這個小姑父,這時候已經跟她處上對象了,我不禁還是心裏生起點希望來。
小姑父叫陳政才,這時候是二十八歲,城郊火花鎮一名分管計劃生育的副鎮長。
那時候我見過他兩次,印象還不錯,口才好,能來事。雖然小姑對我很不友善,但他還是對我笑眯眯的,很和氣,給我拿水果拿糖什麼的。
不過,因為小姑貪圖享受,讓這小姑父由一個很有能力的仕途人才,發展成了一隻不小的貪吃老虎,直接進去了,判了十二年。
但我卻知道,陳政才貪吃的事情在這國度很正常的,最主要的是他沒站好隊,跟錯了人。
我暗自淺笑,小姑父,遇上我重生是你的幸運,前提是你得借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