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無根之花
宋軍有罪,吳海有罪,所以他們來到了這裏。
現在,輪到這對小情侶說實話了,或許,當所有人都說了實話之後,就能找到一些線索。
“如果不說實話,我敢保證,我的手段會比宋軍還有狠毒。”我看着這對小情侶冷冷道,如今到了這個局面,我已經顧不上想太多,什麼同情心之類的東西,都不是我現在應該想的。
或者說,同情心這種東西,不必要浪費在一個藏着秘密的人身上。
唐寧也沒有制止我這樣做,她比我更聰明,我想這個時候一定會比我更懂得權衡利弊。
那對小情侶嚇得不輕,“別……我說……”
馮寧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道,“我們偷東西了。”
“偷東西?”
這個回答倒是讓我感到有些驚訝,看她倆的穿着打扮和模樣,根本無法和偷盜這兩個字聯繫起來。
“我們本來是真的來買香料的,去了那個人家,我無意中看見抽屜里有個金手鐲,當時那個人在外邊,我就一時起了歹念,順手把那隻金手鐲放在包里,結果……我們還是被發現了……”
說完之後,她連忙哭着解釋道,“我真的是第一次,真的是,當時我只想着用那隻金手鐲換些錢,然後……然後……”
“別說了!”
我抬手打斷她,心裏邊卻感慨不已,馮寧外表看上去清清純純一個小姑娘,卻沒想到能幹出這種事。
貪婪終究是人類的本性。
可是我現在沒太多心思去傷春悲秋,當務之急是如何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
前邊是個通往未知的洞口,後邊是個住着一群能在幾秒鐘之內就把人啃成白骨的嗜血鬼蝠。
而且那群嗜血鬼蝠似乎還不讓我們離開這裏,現在的處境還真有點兒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意思。
同時我心裏邊又有個新的疑問,宋軍,吳海,還有馮寧和李威,都是因為有罪才到了這裏。
可是,我和唐寧呢?我們可是什麼壞事也沒幹。
我開始隱隱有些覺得,我和唐寧來到這裏並非偶然,也並不僅僅是知道這個村子裏的秘密。
我總覺得我身後有一隻看不見的黑手,隨時隨地在操控着我的一舉一動。
“行了,事已至此,我也是罪有應得!”
吳海仰面嘆息一口,然後順手從旁邊抓了幾塊餅乾和一瓶水,道,“現在想太多也沒用,先吃飽喝足再說,就算死,也總不能餓着上路。”
看着我們都沒動,吳海苦笑道,“你們都不餓嗎?”
說完之後,拿了幾塊餅乾朝馮寧遞過去,“你們也都吃點兒吧,總不能活活餓死在這兒。”
馮寧輕輕搖了搖頭。
吳海又把餅乾朝我和唐寧遞了過來,我並沒有去接,而是看着他冷笑道,“連小姑娘都知道的道理你還不懂,來歷不明的東西不能亂吃。”
吳海苦笑道,“我怎麼會不懂這個道理,可呆在這裏也走不出去,還不如先吃飽喝足了……”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楞了楞,接着講手裏的餅乾隨手往前邊一扔,道,“罷了,現在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先不吃了。”
我們幾個圍着那團篝火沉默不語,各有各的心思。
唐寧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眉頭緊皺,我知道她在思考,所以並沒有去打斷她。
我拿出吳海的那副“藏寶圖”細細觀察,可是絞盡腦汁也沒看出個所以然。
無意間看見馮寧也在偷偷摸摸朝這副畫看,我索性把畫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出什麼沒有。”
馮寧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這朵花很奇怪,沒有根,沒有葉子,也沒有莖,就像是漂浮在空中一樣。”
我心想這不是廢話嘛,我也早就看出這朵花有些特殊,只不過卻並不能說明什麼……
突然,我身體猛的一顫,腦子裏瞬間閃過一件事!
我記得李老哥當初在三槐村,給我講過三件事,他告訴我無根之花不要采,倒流之水不能飲,有一天看見血染蒼穹的時候,千萬不能流眼淚。
而這張紙上的這朵漂浮在半空中的花,不正是無根之花嗎!
我連忙給唐寧使了個眼色,然後和她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我壓低嗓子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唐寧聽完后眉頭緊皺,半晌后,才抬頭看着我道,“這件事太過蹊蹺,先別管這件事,我總感覺這些村民把我們帶到這裏來並不是偶然,也不僅僅是和曹月紅的事有關。”
我點了點頭,這點我剛才就已經想到了。
“我覺得像是某種儀式。”唐寧皺眉道。
“儀式?”我聽得有些疑惑。
唐寧看着我點了點頭,“就算我們都有罪,那些村民要處死我們,大可不必那麼麻煩。我想起了曾經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一件事,有一些部落,會在特定的時間裏,用幾個符合條件的活人進行一種儀式,現在我們首先要確認的,就是這個村子是不是也在做類似的事。”
說完之後,她扭頭看了吳海等人一眼,看着我道,“所有的儀式,都一定會有一個特定的時間。”
我略微沉吟片刻后,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說完后,我走過去,分別詢問了吳海和那對小情侶被村民抓起來的時間,又細細問了他們的生辰八字。
我把這些信息告訴唐寧后,唐寧掐着手指算了片刻,突然抬起頭道,“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我報出了我的生辰八字,唐寧聽完后,看着我道,“這就沒錯了,雖然不知道宋軍的八字,但我,你,還有吳海和那對小情侶的八字剛好是金木水火土,還有一點,他們是在我們之前就被這些村民控制住的,為什麼一定要等到今天和我們一起,我想他們一定是在等一個特定日期,或者說,他們等的就是你和我!”
我聽完之後倒吸一口涼氣,“你是說,我們來到這個村子,然後破解了曹月紅的秘密,這些都並不是偶然,而是從一開始,就有人提前知道我們會來到這裏?”
“這是唯一一個最合理的解釋。”唐寧看着我點了點頭。
我頓時感覺毛骨悚然,原來我們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人掌握在手裏。
曹月紅的事只是個幌子,最終目的是一步步把我們引到這裏。
曹月紅的事或許都是真的,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有人藉著這件事,早就給我們下了個圈套,然後一步步將我們引到這裏,併發生現在的事。
如此想來,這件事就更加恐怖,這裏邊牽扯的東西太多了,我來到這所學校,碰見劉偉那群惡鬼,然後調查曹月紅,跟着曹月紅的檔案來到這裏,這之間任何一個環節稍有差池都不可能發展到現在。
也就是說,這件事早就有人一步步精心策劃出了這個陷阱,而我所有的一切行為,都是在被人的算計之中!
“這個儀式的目的是什麼?”我問唐寧。
唐寧看起來也很緊張,半晌后,才看着我緩緩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暫時不知道,只不過……”
說著,她略微頓了頓,然後才一字一句道,“被當成祭品的人,都得死!”
我聽了這話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倒不僅僅是害怕死亡,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比死亡更可怕。
如果有人上來用槍指着我的腦袋,告訴我下一秒他就會開槍,或許我也不會那麼害怕。
但現在我面對的是一個充滿恐懼的未知。
死並不可怕,等死才是最可怕的。
這個時候,旁邊那個洞穴再次傳來那種嗚嗚的聲音,連帶着整個地面都在微微顫抖。
吳海和那對小情侶嚇得面如死灰,我和唐寧這次也沒有撿起棍子試圖反抗。
剛才已經見識過那群嗜血鬼蝠的厲害,此時我們已經不再抱有任何僥倖,此時只能聽天由命。
“或許,這個儀式就是讓我們成為那群嗜血鬼蝠的食物。”
唐寧在旁邊苦笑着說了一句。
這個時候,那群嗜血鬼蝠已經如同井噴一般從那個洞穴里涌了出來,而且這次的數量比上次更多,也來的更加迅猛,只是短短的一瞬,我們頭頂上便盤旋着黑壓壓的一片,發出刺耳的嗚嗚聲,如同黑雲壓頂。
只不過這次它們卻遲遲沒有發起攻擊,只是在我們頭上不斷的盤旋着,偶爾有幾隻會往下飛有些,從我們面前掠過,似乎在觀察着什麼。
不一會兒,這些嗜血鬼蝠竟然又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往洞穴里涌了回去。
整個空間又恢復了平靜,所有人毫髮未損。
而我則感到疑惑不已,這群東西既然都出來了,為什麼又突然退了回去?
“讓這些玩意兒吃了我吧,這種感覺我一秒鐘也不想熬下去了!”
吳海一屁股癱軟在地上,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面色蒼白,能看出他的神經已接近崩潰。
那對小情侶倒是顯得很鎮定,兩人相擁在一起,看不出任何錶情。
也不知道是被嚇傻了還是已經麻木了。
吳海的那種感覺我也大致能夠體會到一些,就像是上了刑場,行刑的人扣動扳機,但卻突然發現卡殼了,這對受刑者來說是一種比死亡還要恐懼的體驗,因為他知道,一定會有下一次,命運也不會發生改變。
“要不……要不我們一把火扔進去,和這些鬼東西來個同歸於盡!”吳海的神經已經接近崩潰。
其實他這話我也挺想說,這種臨死前被戲虐的感覺真的太痛苦了。
就在我的神經也快要綳到極限的時候,唐寧在旁邊突然說了一句,“我明白了!”
我連忙看着她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唐寧看着不遠處宋軍的那具白骨,緩緩道,“我終於明白剛才死的為什麼只是宋軍,而我們都毫髮無損。”
說完之後,扭頭看着我道,“如果我的推測沒錯的話,我們現在就能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