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踹寡婦門
這世上有兩件事千萬不能幹，刨絕戶墳，踹寡婦門，這兩件事兒太缺德，幹了要遭報應。
可不是危言聳聽，我有一次還真就干過這事兒，那次差點把小命都給弄丟，現在想起都還是一陣后怕。從那以後，只要我知道哪裏住着寡婦，我都會繞得遠遠的，太特么嚇人了！
事情還得從那年高考結束說起。
考完試后我就回了村子，我們村叫做三槐村，特別偏僻，是個窮得鳥都懶得拉屎的地方，我雖在這裏長大，但卻不怎麼喜歡這個地方。
倒不是我嫌貧愛富，而是應了那句老話，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裏的人好吃懶做自私自利，實在不招人待見。
之所以回來有兩個原因，一是我二叔二嬸還在這裏，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出去打工了，至今杳無音訊。
我二叔二嬸自己沒有子女，一直把我當親生兒子看待。
第二個原因是因為月紅姐。
她是個特別善良的姑娘，小的時候因為我父母不在，全村人都不待見我，經常欺負我，罵我小野種什麼的。
只有月紅姐對我好，每次我被別人欺負的時候她都會幫我，給我擦眼淚，給我糖果吃，就跟我親姐姐似的。
有次我問月紅姐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月紅姐俯下身來掐了掐我的臉蛋，笑道，“因為你和月紅姐是一樣的人呢。”
直到現在我也沒有明白月紅姐這句話的意思，為什麼她說我和她一樣？
不過我不在乎這個，我只知道月紅姐對我特別好，將來我有出息了，我一定要報答她。
月紅姐人很好，不過命卻特別苦，她很小就來我們村，做了趙家的童養媳，十六歲就成親，趙家人對她特別壞，尤其是她那個酒鬼丈夫，每次喝多就動手打她，而且打得特別狠，在我印象中，月紅姐總是隔三差五就被打傷。
在趙家人眼裏，月紅姐就是個花錢買來傳宗接代的工具，壓根兒就沒把月紅姐當人看。
可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月紅姐嫁到趙家那麼幾年，偏偏就沒有為趙家生下一子半女，這在當地是一件特別丟人的事，他那個老公為這事兒幾乎每天都打她。
趙家人挺着急的，就想了個損招，他們把月紅姐和她那個酒鬼老公關在卧室里，除了吃飯以外，就讓他倆玩兒命“幹活兒”。
可最後孩子依舊沒懷上，那個酒鬼老公卻因為那事兒幹得太多，某天晚上突然猝死在月紅姐的肚皮上。
他們把所有責任都推在月紅姐身上，那幾天差點沒把月紅姐給打死。
按照村裏的規矩，死了丈夫的女人，三年之內是不能出門的，要守寡三年，表示貞潔的意思。
算算時間，再過兩天就正好三年，到時候月紅姐就可以重獲自由。
這次回來我還專門為這事兒去找過趙家的人，只要我給他們寫張三萬塊錢的欠條，他們就答應守寡期結束後放月紅姐走，我想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是該為月紅姐做點兒什麼了。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月紅姐的命該如此，就在三年期限的前一天，還是發生了意外。
那天二叔讓我上街買兩把大蔥，回來的路上，我故意繞了一段路，打算去月紅姐家看看，雖然不能和她有接觸，但想着她明天就能自由了，心裏就特別開心。
走到她家門口，看見房門緊閉，窗帘什麼的都是拉上的，我就感覺特別心酸，心想一個女人在這樣的環境裏獨自呆上三年，那該是一種什麼樣的煎熬。
她住的地方有點偏僻，而且還在三年守寡期當中，村裏的人都忌諱這個，所以她家附近一般不會有什麼人。
我也不敢呆太久，怕招來不必要的是非，所以在她家門口站了不到一分鐘就準備走。
可剛轉身，就突然聞到一股特別奇怪的味道，那股味兒特別濃，感覺挺熟悉，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是什麼東西。
我疑惑的撓了撓頭，四周張望一眼后，竟然發現這股怪味好像是從月紅姐家裏傳出來的。
我一下就納悶兒了，努力尋思這是什麼味兒。
突然，我聽到裏邊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我疑惑的走過去，貼着房門仔細一聽，竟然是那種怪異的聲音，而且好像還是個男人發出的！
我一下就懵了，我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一聽這聲就知道裏邊發生了什麼。
可轉念一想，就覺得更不對勁兒了，月紅姐現在可是個寡婦啊，而且三年守寡期還沒結束，怎麼會……
就在這個時候，我腦子裏突然冒出個念頭，頓時就給驚出一身冷汗，想也沒想，抬起腳就狠狠把門踹開沖了進去。
當我看見房間裏的那一幕，頓時就懵了！
事先我也想到過裏邊正在發生什麼，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竟然有兩個男人正在屋裏面，而且，這兩個畜生還是月紅姐的……
他倆看見我衝進來顯得很慌張，兩個人神色一慌。
“住手！”
反應過來后，我順手抄起一根凳子就朝他倆打去，這兩人趕緊慌亂地跑了。
我扯起一條床單裹在月紅姐身上，“月紅姐你沒事兒吧！”
月紅姐臉色發白，看不出任何情緒，眼神獃滯，也不回我的話。
我一下就急了，“月紅姐，我是松齊啊，我來救你了，明天我就送你離開這裏！”
月紅姐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我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我知道她這是被嚇傻了。
我拿了條毛巾，一邊幫月紅姐擦臉，一面咬牙道，“月紅姐你別怕，這事兒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看見月紅姐這個樣子，我連殺人的心都有了，安慰了月紅姐幾句后就準備出去找那倆王八蛋討個說法去！
咕咕……
我剛走到門口，突然聽見後邊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扭過頭一看，頓時給嚇了一跳。
只見月紅姐用她那兩個空洞無神的眼睛注視着我，加上房間裏光線比較暗，顯得特別滲人。
就在這個時候，月紅姐忽然伸出一隻手，然後緩緩把手掌攤開。
當我看到她手掌上的東西時，眼淚再次如同決堤一般淌了下來。
她手上是兩顆糖果，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吃的那種……
我走過去，將那兩顆糖果緊緊攥在手裏，“月紅姐，你放心，明天我就送你離開這裏！”
說完之後，我就轉身直奔那倆王八蛋家，此時我氣得腦門都快躥出火來了，因為那倆王八蛋不是別人，正是月紅姐的老公公和小叔子！
可能是因為我太憤怒，走路的時候也沒注意，一不小心和前邊一人撞了個滿懷。
抬頭一看，是村裏的二癩子，我當時一肚子火，想也沒想就罵了一句，“你他媽沒長眼睛啊！”
二癩子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立刻把目光躲閃開，一句話也沒說，低着頭繞開我就匆忙離開，看他那模樣，就像是在害怕什麼一樣。
我心裏就納悶兒了，尋思着這事兒不大對勁，二癩子是村裡出了名的小痞子，二十大幾的人了，成天和他那幾個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遊手好閒，手腳也不太乾淨，經常幹些偷雞摸狗的事兒。
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碰見這種事應該和我沒完沒了才對，可今天怎麼突然變的那麼有“風度”？
不過我也沒想太多，現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月紅姐的事。
“開門！”我狠狠砸了幾下門。
開門的卻不是那倆王八蛋，而是錢婆子，她們這家人除了月紅姐死去的丈夫以外，全家都不是什麼好鳥，尤其是這錢老太婆，平日裏尖酸刻薄，一肚子壞水，脾氣也挺兇悍。
“喲，是楊秀才回來了啊，跑我家啥事兒啊？我家可沒茶水招呼客人啊。”
錢婆子還是那個德行，和誰說話都是趾高氣昂陰陽怪氣的。
我沒心思和她鬥嘴，直接把剛才看見的事給錢婆子說了一遍。
“啥！”
錢婆聽我說完后，那雙老鼠眼頓時瞪的滾圓，“楊松齊，東西可以亂吃，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我說的千真萬確，不信你可以讓他倆出來對質！”其實我看見錢婆這個反應，心裏邊有點竊喜，按她的性格，那倆王八蛋今天非遭殃不可！
果然，錢婆確定我不是說謊之後，頓時火冒三丈，跺着腳惡狠狠道“這兩個挨千刀的東西！”
後邊的事我就不關心了，回去的路上心裏邊感到一陣暢快，心想那倆王八蛋這下可慘了，這一帶誰不知道錢婆子的兇悍，發生這種事錢婆子還不得把那倆王八蛋活剮了？
回去以後我把這事兒告訴二叔，說這家人真不是東西，竟然對月紅姐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
“你說啥！”
然而二叔聽了我的話后，顯得十分驚訝，看着我道，“你把這事告訴錢婆子了？”
我疑惑的點了點頭，“對啊，總不能這麼輕易就放過那倆王八蛋吧，對了二叔，跟您商量個事兒，你先借我點錢，明天我要送月紅姐離開這裏……”
“你闖大禍了！”
二叔打斷我的話，狠狠拍了拍腦門嘆氣道，“松齊啊，你這是把月紅丫頭給害了啊，她明天哪兒也去不了了，弄不好，小命兒都得交代在這兒！”
“啥！”我聽完一下就楞了，完全沒意識到我哪裏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