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他回不來了

169:他回不來了

南昭身上有十六亡人,確實有鬼!

她本以為有靈花之力隱藏,可將鬼氣遮蓋,卻終究還是沒逃過呂東來的……鼻子!

不過,她深知此舉在這小道士眼中是何等罪過,即便被發現,也裝出一副你錯了的姿態解釋:“大約是今夜死人太多沾了太多鬼氣吧!”

呂東來豈是這般好打發的?他可是自來以不達目的誓不休為銘牌的,他繼續抓着南昭的肩膀,以老賊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臉問:“貧道方才遇見了一隻鬼,與咱兩都頗有緣份,你猜是誰?小靈女?”

她閉着眼睛都知道他說的是黑無常,卻裝傻問:“誰呀?”

“咦——不久前在這裏還聰明如斯的你,怎麼突然笨起來了?今晚這裏死了這麼多人,再這遇見的鬼有緣份的,不就是之前我在陰人路上打傷的范無救嗎呀!你——這身上,可還沾着人家的鬼氣呢!”

南昭被他盯得手心莫名流了一手熱汗,在黑無常面前耍狠時都沒這麼緊張過,很想問他鼻子是不是開過光,連屬於那隻鬼的氣味都能分辨!

她也不躲了,當即將對方手一撩,無所畏懼道:“是!我遇見范無救了,還扣了他要拘走的十六亡人!現在那十六亡人都在我身上!”

怎樣?

呂東來瞧她突然這般坦白,也不跟她玩戲的語氣,神情也跟着一變,“私扣亡魂,違反陰府法規,是三界所不能容之逆天之行!”

南昭毫無悔意回答:“要說三界所不能容的,又豈止我私扣亡魂?我南昭在這世間的存在,便也是它們所不能容的!”

呂東來說教道:“南昭,你的出生,你自己無可選擇,但你私扣亡魂卻是你主動之舉,可一概而論?”

“那你呢?呂道長,你當初為了查明莊子鈺之死,闖陰人路打傷范無救時,你口中的三界法則又在何處?”南昭質問他!

“你……”

“如故用命換我命!我明知有復活之法卻不為,你覺得可能嗎?別說是私扣亡魂,若是用這些亡魂之命換他的命,我也在所不惜!”南昭說得堅決,之後,連她也被自己口說的話嚇了一跳。

那些她曾信奉的道義和善,在這一刻,被拋之腦後,她不再是那個隨時將師父的大道掛在嘴邊的執着小道姑,她在嘗到靈花之力的強大后,在那些企圖阻攔她的人面前,狂妄自負。

她並不喜歡這樣的自己,可是,她不得不成為這樣的自己。

在呂東來及其複雜的目光中,她收斂起方才那抹不可一世的神態,變得低落,她像是請求的說:“呂東來,別的所有你口說的法則法規,我都可盡我所能的去遵守,唯獨有關沈如故,不能!”

話完,她從對方身邊走過,身風颳起呂東來在打鬥中弄亂的銀色髮絲。

她離開了好片刻,呂東來都沒有移動,他腳腿受傷,衣衫的血跡令他看起來有些頹廢低沉。

他腦海里一直回蕩着方才南昭口說的那句話。

唯獨有關沈如故的,不能……

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何一出生就註定要當道士了,因為世俗中人的情愛比毒藥還毒,讓人毫無原則,毫無底線!

而作為一個有原則,有底線的道士,他在面對南昭這種行事時,簡直……無法忍受!

他不顧腿上一傷,躍上房頂,盤腿坐在上面開始默念清心咒!

南昭回到寧府,寧家其他人剛將那些屍骨收集,妥善保存,等待下葬。

失去親人的痛哭聲一直沒停過,南昭盡量不受此影響,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對寧老爺交代一聲,於是就去到那位生無可戀的老人面前,沉聲告知:“寧甘死了!小鳳也死了!”

寧老爺那哭得黯淡無光的老眸轉動過來,看向她。

“寧甘被他引來之物的同謀殺死,小鳳是自己不願獨活尋的短見!”

她不想煽情安慰,說得盡量簡潔。

寧甘是他最不喜歡的兒子,但終究是他兒子,聽到這個消息,先是一愣,后痴怨地笑起來:“他尋死路,卻要拉着這麼多人陪葬,哈哈哈哈,都死了,死了!”

南昭沒再說什麼,獨自去尋邪尾的精血所藏處,在產房外院子裏的一顆櫻桃樹下。她用鏟子刨了半個時辰,便看到了那個精緻的瓷瓶,她首先將裏面的那粒靈花之魄單獨取出,與她從道神那的來的那粒放在一起,然後再將那瓶中精血用靈花之力盡數收於手心之中。

此邪尾終究是以靈花之力煉化而成,這也算落葉歸根了!

一夜之間,得了兩粒靈魄,她感覺沈如故就快要回來了,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回去的路上,坐在馬車內,周鳶早睡著了,她卻靠在一旁想着事情。

道神竟為了救風恕寧願捨棄靈魄,是他們真的師徒情深,還是他又有別的陰謀詭計?

范無救回陰間去了,能順利將沈如故的魂帶回來嗎?

不過這一遭,她與地府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雲州國公府,次日清晨。

南昭今日要出去打聽鬼仙未辯的下落,所有要用的傢伙,包括那十六亡人與靈魄,她都隨身放在身上,收拾妥當,準備出門,周仰卻一大早就在院外等候。

夏季的清晨並不太熱,他着一身白色輕薄長袍,雅人深致。

“九哥……”南昭意外摻半。

回來一天,雖然周仰差不多已從十四公主那得知了他們寧家一行的所有驚險,但南昭卻隻字不提。

呂東來又避到軍營中去了,想起那天回來時,呂東來說了句別有深意的話,他心中幾度不安。

他說:“王爺,若有天南昭變成了世人口中的樣子,王爺還會對她如初嗎?”

周仰幾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在他眼裏,南昭一直就是那個南昭,從未讓他失望過。

世人口中的樣子?

那又是哪般模樣呢?

“南昭,今日可陪九哥出去一趟嗎?”周仰開口詢問道。

記憶中,她這位九哥少有會主動開口的事,南昭雖急着去尋鬼仙之下落,不過兩者似乎並不衝突,也就爽快答應了!

周鳶也要跟着去,三人同乘一輛馬車,走到半路,才說起,原是雲州西城郊,有座菩提寺,與泰州的四方寺、倉州的金剛寺共稱四大古寺,擁有千年歷史,其中所出得道高僧數不勝數,所藏經書數萬冊,是許多佛門求經之士聖地。

再說起來,這座寺廟經歷了這麼多歲月,更朝換代也數番,曾經亂世之中,救濟不少苦命人,與歷代鎮守雲州的司馬家乃至雲州軍,都有密切的關聯。

周鳶好奇問道:“聽說,菩提寺中有一座寶塔,塔中每年七月中旬會有神靈現世的奇景,而每年菩提寺便會在此刻舉辦朝拜法會,各界信眾都會來參加,太皇爺爺在時,為了一睹菩提塔中的奇景,每年都會從天都趕到雲州來觀看,那時,天下各界人士也會來湊熱鬧,有的人想沾點兒仙氣,有點人想一睹聖顏;於是,這菩提寺的法會,受皇家加封為國之法會,熱鬧得很。”

今年的法會再過幾日便要舉行了,聽聞今年炎帝因民間各種有關妖星的傳聞不斷,再加上生死門之事,今年打算親臨菩提寺,此時,探子來報,聖駕兩日後便會到雲州。

周仰已有三年未見過他父皇了,沒有父子之間久別重逢的喜悅,心情很是複雜。

南昭聽見周鳶說起這些,下意識的去看她九哥,見他默聲坐着,眉目間,有幾分憂色。

雖然他什麼都未說,但她似乎那麼一刻,就看懂了他。

本是血脈相連的親人,卻恨不得他死,而他是臣是子,一切都得默默受着。

菩提寺就在前方了,撩開馬車帘子,可看到一座修建宏偉的寺廟建在青山之下,黃色筒瓦,片片如金,紅色佛牆,乍見分明。

馬車停在寺外,尋龍幾人自覺的卸下武器,在前面引路,其餘王府衛則跟在後面。

周仰開口說:“今日過來,一是受外祖父之託,為協助寺廟布施法會,二來生死門雖有呂東來守着,不過一人之力終究有限,天下蒼生匹夫有責,我們也虔心在此為雲州祈福。”

周鳶十分認真的聽完,點頭問:“那九哥,咱們要如何祈福啊?”

“每年法會上都需經文數萬卷,一部分由寺中僧侶抄寫,大部分卻都是其他信眾虔心書寫的!皇奶奶在宮中與宮人們也抄了兩百多卷,後天也會隨父皇一同到達雲州!”周仰語氣中,帶着尊敬。

十四公主卻撇撇嘴:“啊!抄經文啊!”

顯然,比起枯燥的抄寫經文,還是與南昭一起出去打妖除鬼有趣兒。

周仰豈會不知她在想些什麼,用手輕敲了一下她腦袋說:“你呀,最是缺乏耐心,就該多抄抄經書!”

這邊,他看向南昭問:“近來你也經歷了不少事,菩提寺是佛門聖地,你也藉此機會,靜靜心。”

南昭知道九哥是良心苦用了,也就沒掃他的興。

不就是抄經書嗎,她從前也抄過許多,不過抄的是道家的,佛家屬他門,她不精通,卻也心存敬畏。

可是,身上帶着十六隻鬼進這佛門聖地,多少有些彆扭,且若不是有她靈花護着,它們這些新鬼到這裏很快就沒了!

進廟之後,有專門的專門的小僧人請他們去後殿抄經,今日在此抄經文的人也不少,全是從雲州來的虔誠信徒,有大戶貴婦、也有平民書生。

案上整齊的擺放着需要抄寫的經文,殿前的堆放着已抄好的上萬卷經文。

裏面雖然人多,但除了紙卷筆磨之聲,安靜的氛圍着實與別處不同。

南昭與周鳶找了處空案跪坐蒲團上,她已許久未寫過字了,拿起筆時,突然想到沈如故每每深夜,總在書房中落筆的畫面。

還有多久,能重見此景呢,她心期盼。

她將想念沈如故的心用在手中的筆上,佛家人講究因果,善惡有報,她要為沈如故多抄些經文積德,日後能順利歸來,所以她抄得工整不說,也很快。

“哎呀,昭妹妹,為何你做什麼都這麼認真?”旁邊的十四公主小聲說。

南昭目光看過去,她已抄滿一頁紙了,而周鳶面前那頁紙上,卻只畫了個烏龜。

“因為我所求太多!”她笑了一下,誠實回答。

長久以來,她要親人、要報仇、要真相,要活着、艱難前進,現在她要沈如故回來,她有時也覺得,自己是否太貪心了,所以想多擔一些,多行點善事,也許他日雷劈下來之時,能稍微輕點兒。

一整日下來,她一人所抄經文是所有人中最多,且工整整潔,連檢查的小和尚都誇她神筆。

吃過齋飯,路過大雄寶殿,周仰提道:“南昭,菩提寺的簽很准,要不要進去求一支?”

周鳶接過話來說:“是呀昭妹妹,你不是說你所求許多嗎,去求一支吧?”

從前卜卦得多,求籤是從未有過的,那就試試看吧!

已近暮色,大雄寶殿中香客已沒幾個了,皆是虔誠拜過之後,便安靜離開。

南昭走到求籤處,周仰親自拿過簽筒來遞給她:“跪在這,心中默念你所求之事。”

她聽話跪下,默念着沈如故的名字,搖動簽筒。

別人搖幾下就出的簽,她搖了數次也不見簽落,心想,看來佛主也知她這此乃逆天之行,連副簽都不願施了!

不是說佛主海納百川嗎?

“塔——”一隻竹籤落在地上,周仰為她拾起,好像看懂了她心思似的,淡聲說:“只要耐心等着,終究會有一個答案的。”

將簽交給負責管簽文的老僧人,對方多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何意。

周仰尊敬問:“師父有何不妥嗎?”

僧人雙手合十胸前,對他行了一佛禮,緩慢回答:“貧僧在此掌管簽文數十載,是頭一回有人抽到了此簽!”

聽到這句話,幾人都很好奇,南昭抽到的到底是何簽,竟從無人抽到過。

老僧人去將簽文取出交於她手中,上面寫着四行字:一橋兩頭生,夙願解千年,夜來晚風過,不知歸人何。

南昭讀完這四行字,眉頭不由得皺起,重複着最後兩句。

夜來晚風過,不知歸人何……

就在前一夜,道神曾念過與此簽相近的寺,難道,他也曾求到過此簽?

此簽文,到底是凶是吉?

她困惑不解,遞上籤文,望那位老僧人能幫忙解讀一二。

老僧人卻感嘆道:“貧僧在此守簽文薄已有兩萬一千六百八十日,風雨不休,共解簽文五十六萬餘次,此有三百八十六注簽文,皆知其詳,唯有這三百八十七簽,貧僧未能參悟此理——”

周鳶詫異說:“呀,竟然還有您也不懂的簽文吶,難道你們這麼大座菩提寺,沒有能解此簽的大師嗎?”

老僧人笑了笑,回答道:“若此簽對施主十分重要,可去菩提塔尋虛雲大師,他是禪出大悟的高僧,此簽應能為施主解惑。”

將簽文收過來,三人往外走,周仰高僧她:“虛雲大師是與一悟大師齊名的當世高僧,常年守着菩提塔修行,不過那菩提塔除了菩提法會時,平日並不對香客開放……”他想起上次他們去四方寺,南昭也受了一悟大師的點撥,想來她與佛門還是有緣分的,就說:“既此簽這麼多年未被人抽中過,也只有虛雲大師能解,你虔心去求,應能如願。”

於是幾人步行過菩提寺的幾個僧院,來到以此命名的菩提塔。

那是一座有九層塔樓的佛塔,傳聞,佛塔的塔尖上,供奉着一顆舍利,名叫菩提,不僅是鎮寺之寶,還是一降妖除魔的法器。

不過,都是傳聞,誰也沒有真的見過那顆舍利。

只是虛雲大師數年在此,平日不開放,這裏更顯神聖與肅靜。

塔下有位小僧人守着,他之務是引導來到這裏的香客返回,見他們過來,立即過來勸道:“幾位施主,菩提塔還未開放,若想觀塔,三日後菩提法會上便可,幾位施主請回吧!”

剛說完,小僧人聽到塔內傳來三僧木魚聲,突然又說:“幾位稍等一下。”

他快跑進菩提塔中,不久之後,又跑出來,尊敬的問:“請問,你們之中哪位施主姓南?”

幾人面面相窺,周鳶立刻指了指南昭道:“她姓南!”

小僧便對她說:“虛雲大師請施主進去。”

南昭已不那麼驚訝了,上次她在四方寺見一悟大師時就知道,這些高僧啊,佛者啊,最是喜歡點撥人了,想來這虛雲大師也是知道點什麼,要來對她說教一番了,她獨自進到塔內,見一白鬍子老和尚站在塔梯處,面帶慈笑的看着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這就是虛雲啦?

看起來沒那麼老,但也不年輕,不過面色光亮,與俗世中那些人的面容是大不同。

這就是佛門中人修出道行來的佛面。

“施主,請——”

她走過去,跟在虛雲後面,朝塔頂爬去,爬到一半,她終於忍不住了,出聲道:“大師,你該知道我要來做什麼的吧,我不看菩提舍利!”

大師回過頭來,還是那張帶着慈笑的臉,“你來問簽,第三百八十七簽!”

她不由得心生敬意,連她求的是第幾簽都知道!

“那大師為何帶我去塔頂?”

大師卻不答了,繼續引着她朝塔頂爬去。

南昭有求於人,也就不多話了,跟着到了塔頂,沒看到傳聞中的菩提舍利,只在這高塔之上,看到菩提寺的佛影輪廓,以及遠處的山影晚霞。

大師站在塔窗前問她:“施主看到了什麼?”

“和尚?”

大師搖頭,“看遠一些。”

“廟門?”

大師搖頭,“再遠些。”

她耐着性子回答:“山巒……農田……”

大師指着遠處再問她:“那山巒之間是何?”

南昭皺眉思索,腦子裏圍着雲州城池的方位已轉了一圈,恍然大悟道:“是生死門!”

大師滿意點點頭,告訴她:“菩提塔不僅是寺廟之首,更是雲州之巔,在此高處,可望生死門。”

她立即想到這虛雲數年在此,對外都說是修行,這般觀來不難發現,他與司馬封以及呂東來所做之事相同,皆是守生死門。

司馬封是大將軍,呂東來是救世的高道,虛雲則是佛門高人,那麼她呢?

虛云為何帶她來看生死門?與她要解的簽聞有何干係?

早知她心中困惑的虛雲耐心與她說:“施主,許多年前,本寺並無簽文薄中,並無第三百六十七簽,那是數百年前,一位施主親手寫下,他留有一則預言,他日若生死門有重開之險,會有一名女子前來問第三百六十七簽,此簽是尋人,簽文是,一橋兩頭生,夙願解千年,夜來晚風過,不知歸人何。姑娘要問的是,那個人是否會回來……”

南昭點頭,問道:“那麼大師,此簽文中,那人回得來嗎?”

虛雲嘆了口氣,回答:“夜來晚風過,不知歸人何……只怕施主要求之人,回不來了!”

她不信,語氣急切的說:“我不信!”

對方看她這般堅決,語氣未變的說:“施主想必已聽說了,這麼多年,前來本寺求籤的香客,從無一人抽中過此簽,貧僧也知無不言的告知了施主,此簽在數百年前,就定下了,你也如寫簽之人所言,準時來求籤了,怎可不信此簽文解?”

“那就是大師你記錯了,此簽的解應是他能回來,怎可能是回不來?”她睜着眼睛看着老和尚,惡毒的希望他真是老糊塗了!

但虛雲卻再一次告訴她:“自我守菩提塔以來,此簽解便是如此,施主也可不信,但結果總會出現,那時若施主還有不解之處,可再來菩提塔解惑。”

南昭聽了老和尚的話,心煩意亂到連最後的禮別都忘了,她捏着那支簽文疾步下了佛塔,周仰他們還在下面等她,見她出來,周鳶趕緊過來問她:“怎麼樣,見到那位虛雲大師了嗎?還有那個菩提舍利見到了嗎?”

她臉色不太好看,也就這沒心沒肺的公主看不出來,周仰可是看在眼裏,輕聲問道:“南昭,是否是虛雲大師為你解的簽文不好?”

南昭點頭,“大師說……他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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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女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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