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給予的愛
“咋了?”簡兮狠狠瞪了她一眼:“我大老遠的把你叫來美國是來伺候我的!你好意思讓我一個殘疾加病患啤酒烤串的伺候你?”
簡單眉梢一挑,眨巴眨巴眸子:“那怎麼地?您老坐着,我去烤行了吧!”
說完起身,給簡兮騰了地兒。
應南夾起一塊五花肉,送到了簡兮的嘴邊:“嘗嘗。”
簡兮有些彆扭地偏過頭去,下意識地想要疏遠:“我自己夾。”
應南拒絕:“你身體不好,這東西不能吃多,只能我夾給你,不許你拿筷子!”
簡兮呼吸一置,莫名地,胸口有些堵悶。
按理說,應南這,是不是有點超過朋友的界限了?
“快點,我這手舉酸了。”應南有些不耐的催促。
簡兮下意識地用餘光打量了一下在燒烤架前忙活的背影,遲疑了一下,張嘴,把筷尖的五花肉咬進嘴裏……
就吃這一塊。
應南這才收回手,又夾了一些剛烤好的金針菇遞到她的跟前,有意無意地出聲說道:
“簡單說你現在還很愛喝濃茶,明天開始,別喝了。”
簡兮眉頭頓時一皺,這茶喝了幾十年了,怎麼說給她斷就斷了。
應南看着簡兮不悅的臉色,把筷子往前送了幾分,金針菇直接碰到了她的嘴皮,沒辦法,她只好張嘴吃下——
“冰箱裏沒什麼菜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超市。”應南說著,又夾了一塊青椒遞到她的嘴邊。
簡兮偏頭,不想再吃,出聲回應道:“你指望我一個殘疾的能幫你什麼?”
帶她去,那不就是累贅嗎!
“我沒怎麼往超市賣場跑過,不知道挑菜,這些事,還得你們女人來,我就負責在後面出力就行!”
話音一落,簡兮立馬反駁:“誰規定這超市買菜就一定是女人的活?”
應南發出一聲輕笑,出聲哄着:“是是是,沒人規定。但你總不能每天就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總得干點什麼吧!”
簡兮臉色有些不自然,垂眸看着還僵持在半空中的筷子,沒好氣地出聲回應:“那你現在在幹什麼?”
她只是腳不方便,手還能正常用,不需要人喂。
應南臉色有點尷尬,“那還不是因為你太任性,我怕你吃起來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
“扯淡吧你!”簡兮沒好氣地出聲:“我自己有手,你走開。”
“別,就倆雙筷子,難不成你用手抓着吃啊!”
“我用簡單的。”
“不衛生,她有口臭。”
簡兮:“……”
用你的就衛生了?
簡單:“……”
可以的爹,這麼坑閨女也真是醉了。
不過……
簡單嘴角輕挽着,心情不自禁的有些變好。
陳清民給予的愛,是溫柔寵溺,盡全力的去照顧呵護。
應南的情感,則是將對方放在平等的高度,也許是當兵的原因,身上又有一些大男主主義……
陳清民一直以來,都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給予,卻從來不會去過問她是否想要。
應南則不會把簡兮放在一個明顯弱者的位置上去憐憫照顧,他的溫柔,掩藏得有些小心翼翼,卻又讓人覺得有些可愛。
這天,是簡兮這倆年來,睡得最晚的一次。
他們吃着燒烤,周圍有花香蟲鳴,空有月星相伴,時不時還有清風拂過,何其愜意。
直到十一點左右,簡兮嘴角的笑意凝固止住,佯裝打了個困意的哈欠,細聲說道:
“你們繼續玩吧!我撐不住了,先回房睡了。”
說完,不等簡單應南他們回應,轉動輪椅,離開了花園。
簡兮一走,簡單他們倆人也沉默了下來。
應南把杯里剩下的啤酒喝完,站起身來:“你收拾一下也早點睡。”
簡單低低應了一聲,目送着應南回了屋子。
她癱坐在椅子上,看着頭頂滿天的碎銀,眼尾一滴晶瑩滑落,心止不住的絞疼——
……
等應南推門而入的時候,簡兮已經吃了葯打了針,難受地捲縮在床上,發出細細的呻吟。
他開了燈,坐在床邊,伸手撩撥着她額頭被汗水浸濕的碎發,溫柔了聲音:“很難受吧!”
簡兮沒有回應。
沒有感同身受,不管從別人嘴裏說出如何撕心般的痛疼,沒有任何意義。
早在幾十年前,她都不向別人喊疼了。
應南靠在床頭,輕輕拍打着她的肩膀,出聲說著:“簡兮,我對他很好奇,你再給我多講講有關於他的事吧!”
簡兮楞了一下,自然心知應南說的他是指誰。
猶豫了良久,簡兮還是開口了:“那是一個很長的夢,一個不願意醒過來的夢……”
這場訴說,伴着身體的疼痛,隨着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直到藥效發作,不知不覺,她已經陷入了那場所謂的夢中……
陳清民從來不願意聽到她訴說起南景塵的半個字,如果可以,他連想都不許她想。
可有些東西,你越是壓抑着,就越是深種。
良久,應南突然出聲打斷了她的回憶:“你說的,都是筆記本上的內容。簡兮,你知道你有多搞笑嗎?你愛上了故事裏的男主。”
就好像我們看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她把灰姑娘當成了自己,愛上了英俊高大的王子。
簡兮身子猛的一僵,突然回過神來,對上應南的視線,有些激動的反駁:“不,那是親身經歷,那字字句句的感情那般真實……”
“那你能說出筆記本以外的事和感情嗎?”
簡兮:“……”
筆記本的一開頭便寫到,她自從醒來后,記憶再慢慢的消失,所以才會想要用筆記錄下來,並且再三提示自己筆記本里的都是真的,不要忘記南景塵,不要忘記南景塵……。
可她終究還是把筆記本里所有的事都忘了,又怎麼還會有筆記本之外的事呢!
簡兮的沉默讓應南扯唇一笑,“沒關係的簡兮,你願意活在自我編製的牢籠里,不願意出來,誰也不會強迫你。但是,我有最後一點小小的請求,這幾天,請讓我以南景塵的身份活在你身邊,好嗎?”
簡兮發出一聲嘲諷的輕嗤,輕闔了眼眸,沒有作聲。
應南是應南,南景塵是南景塵,他又如何以南景塵的身份活着呢!
等簡兮醒來,已經是早上九點多了,這會,按照以往平常,早餐都該吃完了。
可等她醒來一出房門,卻對眼前的種種驚呆了。
原本田園溫馨風的裝修風格一下子大變樣,變成了中式古典,頗有幾分古色生香的韻味。
只是大概因為時間太倉促的原因,還是有很多有現代的地方還沒來得及修繕更換……
她有些驚訝,環顧了一圈沒看到人,一出大門,便看到了不遠處正策馬奔騰的倆個身影——
許是他們注意到了門口的她,馬頭調轉方向,朝她奔來……
應南下馬,看着輪椅上睜大眼睛有些愣神的簡兮,取笑:“你可真能睡,我們都快騎了一個小時了你才起。”
簡兮卻好似根本就沒有聽到似的,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應南,只見他頭戴古代男子的發箍頭套,一身黑色玄袍,衣擺間若隱若現銀色滾邊花紋,腰身用一根同色系腰帶束起,腰帶下懸挂着一枚雕刻着一個狂草的塵字的玉佩……。
‘請讓我以南景塵的身份活在你的身邊,好嗎?’
簡兮突然想起這一句話,胸膛一起一伏,怒了聲線:“你看了我的日記本?”
應南也不避諱:“嗯,陳清民給我的。”
簡兮看着一身古裝扮相,幾乎完全貼近她日記本里形容的南景塵的應南,片刻,調轉輪椅,想要回屋——
應南連忙出聲叫住:“你不是一直想他嗎?”
簡兮頓步:“他是他,你是你,你是想讓我騙自己,還是騙你?”
說完,回了屋。
應南眉頭頓時一皺,沒有作聲了。
一旁穿着古裝扮相的簡單拍了拍應南的肩膀,勸說道:“都說這女人心海底針,爸,你別往心裏去。”
應南深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又生氣:“我這輩子什麼時候這麼遷就過一個女人,她還不領情……”
他一個大男人,要扮成別的男人來取悅她,天知道他要有多少勇氣和不要臉。
簡單發出一聲輕笑,“爸你別生氣,我們忙活了一整個晚上,我讓她出來給我們準備午飯贖罪,你千萬別生氣哈!”
說完,抬步入了屋子,敲開了簡兮的房門。
屋子裏藥味很大,還很暗。
簡單進來之後,先去拉開了窗帘,讓外面的光線透進來,回頭看着床上躺着的身影,發出一聲輕笑,卻沒有作聲。
果然,簡單掐准了她的性子,沒過一會,簡兮出聲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啊!”簡單坐了過去,“應南是什麼人?好歹也是DT軍區的軍長啊!手底下三萬人,平日裏那軍架子端慣了,什麼時候伺候過別人?更別提,為了討一個女人的歡心,昨天晚上他和工人進進出出的忙活了一整夜,又化了一個多小時的妝,像個戲子似的就是為了讓你一笑。可你倒好,人家這麼努力,連句謝謝都沒有也就算了,還給人家甩臉色,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簡兮被說得有些語塞,支吾着辯解:“誰讓他討好我了,再說,他是他,難道換身皮,就能是別人了啊!”
“是。”簡單順着毛安撫:“那你就乖乖告訴人家,根本就不是跟誰相似,而是對人家一見鍾情,別給人家造成這種錯覺,他也就不會幹這種傻事了啊!”
簡兮突然一下子激動了:“誰說我對他一見鍾情了,你別亂說好嗎!”
簡單抿唇忍住笑意,“你連日記本里的他長什麼樣都不記得了,要說感覺相似還說的過去,什麼長得像,這也未免太牽強了吧!”
“我我我那是真的覺得有點像……”
“好吧!你要是這麼說的話,也許是你筆記本里的那位的轉世也說不定呢!”
簡兮:“……”
轉世什麼的,也太扯淡了!
不過,她魂穿,又何嘗不是天方夜譚呢!
簡單看着自個母親出神發獃的模樣,笑着出聲:“你呀!有時候,就是給自己的規矩條框太多了,活的太假,約束太多,這樣,太累了。”
簡兮凝眉思慮,隨即抬眸對上簡單那黑亮如初的眸子,有些訓斥的意味:“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我為人處世了?”
簡單嘴角的笑意越加放肆了:“是是是,我那敢教您吶!我繞了這麼多圈就是想說,中午飯你得包了,權當是對我的賠償,你知道我一大早就被我爸拉着起來騎馬有多痛苦嗎?”
簡兮張嘴剛想要出聲說些什麼,簡單卻好似早就知道她要說什麼,連忙搶先打斷:
“是是是,您可是殘疾人,有恙在身,不會讓您一個人操勞的,咱家不是還雇了一個下人嗎?讓他給您打下手,你負責指揮就行!”
這麼一說,簡兮哪裏還有什麼推辭的話啊!
“你個小滑頭啊!什麼時候能讓我順心啊!”
簡單一邊扶着簡兮下床,眸中佈滿了溫柔:“我是你的女兒,你這輩子的心,怕是操不完的!”
簡兮笑着:“想當初,我怎麼就不撿個兒子呢!”
一聽這話,簡單不樂意了:“撿個兒子幹嘛?娶媳婦回來氣你啊?哪有我這麼貼心孝順啊!”
“噗嗤!”簡兮發出一聲輕笑:“你自個不就是別人家的媳婦?”
簡單:“……”
說的好像,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