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北京再見(3)
楊志遠一邊想着,一邊朝宿舍樓走。沒幾步,就看到了安茗,這丫頭竟然沒走,一直候着楊志遠。看到楊志遠出來,她迎了上去,巧笑嫣然地問,院長召見,所為何事?
楊志遠笑笑,緊走了幾步,轉過一個彎,這才回答,說,院長就問了我一些回鄉務農的想法。
對於楊志遠目前的情況,安茗一直都比較上心,也知道楊志遠面臨的壓力,她關心地地問,院長怎麼說?
楊志遠回憶了一下,自始止終,院長好象都是聽,沒說什麼,任由他楊志遠自行發揮。楊志遠現在有些後悔,剛才自己在院長面前是不是有些唐突了,在院長這樣的專家型首長面前,自己的那些想法是不是有些幼稚,是不是有些太不自量力了。誰不知道院長不喜歡夸夸其談之輩,只喜歡實幹之人,自己還沒開始干,就先說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在安茗面前,楊志遠也沒什麼隱瞞,把和院長的前前後後一五一十地和安茗說了,當然也包括自己的擔心。
安茗細心地聽着,然後說,這你大可放心,如果你真要是夸夸其談,沒什麼內容,院長不會聽你說那麼長的時間。而且院長不是鼓勵你‘有難度不怕,失敗了也不要怕嗎’你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這其中的個中道理,楊志遠其實是明白的,只是人一到這個時候,心裏有些忐忑在所難免。現在見安茗的分析和自己的判斷相差無幾,也就放下了心來。楊志遠在學校認識的女同學很多,但能夠論得上知己的,也就安茗、許曉萌二個。二個女孩分屬二種性格,安茗動,許曉萌靜。
安茗說,早知院長如此關愛自己的學生,當初我也該學經濟。
楊志遠笑,說,也不盡然吧,院長要是批起人來也是很嚴厲的,你就不怕哭鼻子。
安茗吐了吐舌頭。朝楊志遠做了個鬼臉,流露出一種小女孩的嬌嫩和可愛。
楊志遠和安茗不同系,安茗學的是新聞學,屬於新聞與轉播學院。雖說和楊志遠同屬一所大學,但二個學院一南一北,楊志遠大四,安茗還只是大二,在這個有着數萬師生的學城裏,二個人想要相識相知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二人結緣,緣於去年學校舉行的一次辯論賽。這場辯論賽,楊志遠作為主辯手,代表經濟管理學院出戰,一路攻城拔寨,所向披靡,最後與安茗為辯手的新聞系相遇。作為辯手,安茗才思敏捷,論點新穎銳利,很有說服力。楊志遠在聽過安茗的首辯后,就把安茗作為自己的主要對手,予已重點關注。逢安茗征戰,楊志遠都會參加旁聽,仔細揣摩,認識分析,取長補短。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冠亞軍爭奪戰那天,面對咄咄逼人的安茗,楊志遠就像是一個太極高手,把安茗的犀利一一化解於無形之中,並巧妙地把安茗許多新穎的觀點加以分解,為己所用。安茗感覺對面的楊志遠就像是大海,深不可測,不得不俯首稱臣,為之折服。
安茗這丫頭一向心高氣傲。一旦真心誠服,就對楊志遠有了印象,一打聽,楊志遠這位學兄在學校這真是個人物,是號稱造就商界領袖的經濟學院名副其實的學生領袖,每年學校一等獎學金的必然獲得者,不僅如此,楊志遠在中學時代就喜歡寫詩,是響噹噹的中學生詩人,他不僅在校報上發表經濟論文,偶爾也還發表詩作,很是不凡。安茗有心接近楊志遠,一來二去,二人竟成知己。
二人邊走邊聊,安茗在楊志遠面前一向都是想什麼就說什麼,一貫說話直接,這次也不例外。安茗問,你給我說實話,你就真願意一輩子呆到鄉下,不出來了。
楊志遠說,這個真還沒想好,也沒去想。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現在就想着用三到五年的時間把家鄉改造成一個富裕的有活力的新農村。
安茗說,你就那麼有把握?
楊志遠說,你是沒去過我老家那地方,其實那地方,山清水秀,很適宜農業和旅遊業的發展,暇以時日,我相信自己肯定可以把鄉親們帶出貧窮。
安茗說,可你有沒有想過,光有想法是不夠的,還得面對一些現實的的問題,比如說啟動資金。
楊志遠不得不佩服,到底是新聞學院的,看問題總是一針見血,他自然知道這是個擺在面前急需要解決的問題,可目前他還是只有些朦朧的想法,沒有成型,並沒有想出一個很好的對策,還真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楊志遠笑,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我想世上所有的路都是人走出來的,既然他人可以走出一條條路來,未必我楊志遠就不成。
安茗說,其實有李澤成關照你,還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的。
楊志遠說,此話差矣,如果一遇上困難就去李澤成求助,那還要我楊志遠幹什麼,以後見了院長那我還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哪裏還好意思談什麼農村經濟問題,我想以自己的能力去解決問題,方顯英雄本色。
安茗眨巴着眼睛,笑了笑,說,什麼叫英雄本色,你可別到時灰頭灰腦成了什麼狗熊。
楊志遠颳了一下安茗的鼻子,說,你也太小瞧我楊志遠了吧,如果我真是狗熊之類的人物,你安大記者會和我結交。剛才是因為此事引起了院長的注意,所以有些擔心而已。其實對於回農村創業,我還是有很大的成功的把握,在院長面前我自然不敢說什麼大話,在你面前我還真敢誇下海口,不出五年,你將看到一個社會主義的新農村在江南某省的新營縣冉冉升起。
安茗說,嗨,看你這個神態,還真有領袖人物的派兒,行,真到那天,我第一個跑去採訪你。
楊志遠說,採訪就免了,請我吃頓飯我倒是樂意接受。
這一說到吃飯的事,楊志遠猛然想起一件事情來,今天早上,楊志遠在衛生間洗刷,蘇鋒跑來告訴他,班裏的同學知道他明天就要離校,特意在‘熙春園’定了個大套間,今晚為他楊志遠送行。這事楊志遠自然上了心,不會輕易忘記,只是臨時被院長找去談話,一激動,竟然就把這事情忘了。楊志遠一看錶,離約定的時間已差不了幾分鐘了。楊志遠驚呼,壞了,蘇鋒他們還在‘熙春園’等我吃飯呢。
安茗說,那你還不快去,別讓同學們等急了。
楊志遠說,走,你和我一起去。
安茗有些猶豫,說,都是你班上的同學,我去合適嗎?
楊志遠說,這有什麼,蘇鋒也好,李長江也罷,我們班上的同學你有幾個不認識的,走,別磨嘰了,再晚就真說不過去了。
楊志遠懶得再和安茗客套,牽起安茗的手就往‘熙春園’的方向跑。
‘熙春園’位於西湖一角,楊柳青青,碧波蕩漾,風景不錯,在這所大學裏很有市場。楊志遠是窮學生,一般對這類高檔一點的場所都是敬而遠之。早上,蘇鋒說在‘熙春園’聚會,楊志遠就反對,說,有這必要嗎,不就聚聚,用得着這麼奢侈嗎?蘇鋒說,這可由不得你,是同學們一致的意見,今晚之後,大家就各奔前程,以後再相聚都不知道會是何年何月,這一次無論如何得奢侈一回。楊志遠一想是這麼回事,也就由了蘇鋒他們。
儘管有所預計,但走進‘熙春園’的大包廂,楊志遠還是被裏面的場景嚇了一跳。包廂里坐滿了人,三張大桌子,除了班上的三十二位同學,還有一些外系好友、新營同鄉、學生會同仁,再加上一干恩師,有六十人之多。讓楊志遠倍感意外的是導師們的到來,要知道導師們都是國內知名的經濟學權威,平日裏工作繁忙,能來一、二位就算不錯了,沒想到今天差不多都來了,這讓楊志遠不免有些惶恐,楊志遠一進來就誠惶誠恐地說,志遠何德何能,竟然讓恩師們等我一人,實在是愧不敢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