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烙印(29)歆華
“讓一下、讓一下……”張德民剛伸出雙手,就聽見遠處傳來幾聲吆喝。抬頭一看,山坡上下來一群人,那個黑臉丁書記陪着一位女士走下坡來。
女子很面熟!張德民又仔細看了一眼,好像是土門中學駱老師的侄女歆華。張德民和駱歆華只見過一面,雖然聊了很多,但由於距離有點遠,還不敢確定。
來人的確是駱歆華!別看駱歆華三十多歲,但看上去卻要比同齡的人成熟穩重得很多,這點可以從她走路的姿態中可以看出來,步伐輕盈但卻非常的沉穩。張德民只看見丁黑臉嘴巴不停地在動手也在比劃,駱歆華則表情凝重卻沒有任何動作。
“杵那兒幹嘛?呆一邊去!”見張德民三人還在門口站着,熊老黑瞪着眼低聲吼了一句。
等到一行人走近,張德民才確定這個女子就是駱歆華。在這裏看見駱歆華是張德民未曾想到的,想到剛才差點被戴上手銬,他可不想讓駱老師知道自己在西葫蘆鄉的窘態,他忙閃到一邊背過身去。
“駱書記,這次事故鄉里措施及時,第一時間救回了幾條命……”黑臉丁書記邊走邊說道。
“丁書記……”駱歆華打斷了丁黑臉的話頭,“對於遇難學生的家屬你們採取了什麼安撫措施?”駱歆華停下腳問道。
“駱書記,事故發生后,鄉里立刻做了分工,遇難學生的安撫由政府那邊負責,黨委這邊負責受傷學生的搶救……”丁黑臉說道。
“哦。”駱歆華哦了一聲,從張德民的身邊走過,由於張德民是背對着站的,駱歆華走了幾步,又停下腳回頭看了一眼,接着便走進輸液大廳。
熊老黑經過那個警察身邊的時候,沖小警察嘀咕了一句,也跟着進了輸液大廳。
“走吧……”等到一群人進屋后,小警察看了一眼張德民,說著便朝院子走去,走了幾步,見張德民沒有跟上,回頭盯着張德民,“張老師,你這是在為難我啊!”小警察很為難的樣子。
“歐陽、張老師,快進來!”王銘站在輸液大廳門口叫道。
歐陽微微趁勢拽抓住張德民的手臂,轉身朝屋裏拉,“德民,咋啦?”歐陽微微那裏拽得動張德民,拉了幾下沒拉動,她不解地看着張德民。
“算了,我剛回來又不了解情況,你進去吧!”張德民搖着頭說道。
“德民,這有啥關係?王校長叫你進去是為了……”歐陽微微有些急了,“難不成你還真想跟着他走?”歐陽微微乜了一眼那個小警察。
“磨蹭啥呢,趕緊進來!”見兩人拉拉扯扯,王銘皺着眉過來看着兩人。
張德民幾乎是被歐陽微微推進輸液大廳的,還好大廳里的人很多,只是張德民個太高,在一群人中顯得有點另類了。進入大廳后,張德民將頭微微埋着,那神情真像是怕被人看見一樣……
駱歆華挨個看望了受傷的學生,並向學生家長表示問候,同時承諾縣委縣政府一定會妥善……
終於,駱歆華慰問完走到門口時,和身邊隨行的一個年輕女子嘀咕了幾句,那個女人馬上來到張德民跟前。
“這位同志,駱書記請你過去一下!”年輕女人輕聲說道。
“……”張德民故意裝作沒聽見,把頭撇向一邊。
年輕女子見狀,將身子轉到張德民正面,“教室隊伍里有聾子嗎?呵呵……”
“誰是聾子!”張德民嘀咕了一句。
“不是聾子啊,那我誤會了,張老師,呵呵。”年輕女人呵呵一笑。
張德民無奈地搖了搖頭,只好跟在年輕女人身後。歐陽微微和王銘兩人本就站在張德民身邊,見縣裏那位領導叫了一個年輕女子過來找張德民,有些不解地看着張德民。
“德民,架子蠻大啊!呵呵。”駱歆華見張德民過來,呵呵一笑,“咋啦,是裝作不認識,還是咋的?”駱歆華轉過身子,邊走邊說道。
“歆華姐,你知道我到洛平后見過最大的就是學校的校長,哪兒見過你這麼大的領導啊!腿都有點哆嗦……”張德民說著雙腿故意顫抖了一下。
“裝,繼續裝啊。”駱歆華抱着手看着張德民。“幾天沒見,有些玩世不恭了啊,呵呵。”駱歆華笑道。
一旁的丁黑臉和熊老黑幾人見新來的縣委分管組織工作的副書記和自己這幫人話都沒說上一句,卻專門找到剛才那個打傷王二麻子的鄉小老師,而且從他們說話的神態看,好像是認識很久了。幾人有點面面相覷,特別是那個鄉派出所所長熊老黑更是一臉木然。不過,他此時心裏到是很慶幸,幸虧這個駱書記來得是時候,否則,那個鄉小老師早被自己“請”進了派出所。
“駱書記,這位是我們鄉小新來的大學生,很有才……”不得不說丁黑臉反應很快,見鄉小新來的那個老師和縣裏新來的駱書記關係很親密,直覺告訴他這是個機會,他馬上走了過來裝作很親密很了解張德民的樣子說道。
“呵呵,丁書記認識他啊?”駱歆華笑了笑。
“駱書記,我要檢討,這事都怪我官僚了點,本來打算這兩天去鄉小,可那曾想又遇到這檔子事兒……”丁黑臉一臉誠懇非常自責地說道。
“呵呵,那真是難為丁書記了。”駱歆華嘴角浮現出一絲笑。
“做得不夠,和駱書記比還差得遠了……”丁黑臉像是自嘲般地說道。
駱歆華沒有理會丁黑臉,沒等丁黑臉說完,看了一眼張德民,又好似隨意地朝前走了兩步,便和丁黑臉拉開了距離。張德民對這個丁黑臉第一印象也不怎麼好,再說兩人本來也沒啥交集,見駱歆華看了自己一眼,也跟了上去。
“德民,上次你談的那些問題我很感興趣,找個時間想再聽聽,不知你會不吝賜教嗎?呵呵。”駱歆華停下腳步看着張德民。
“歆華姐,我那是胡說,你可當真,呵呵。”張德民摸着後腦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