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生死有命1
推門進來的，是派出所的兩個警察和王喆。
王喆是第一時間知道這個信息的。他今天一早去上班，在辦公室呆了一會兒之後就出來溜達，公務員嘛，就是這樣。因為天氣炎熱，而且老是停電的，所以許多人上午就躲到了茶樓里去了。茶樓里自帶發電機，可以保證不停電的。
王喆跑到徐多喜她們的茶樓里，這徐多喜正好端茶給他們兩個呢，就接到了自己老公蔣浩的電話，說劉詩雨尋了短見已經在往人民醫院來的路上。徐多喜聽到這個消息全身就一個哆嗦，端在手裏的茶也掉到了地上，灑了王喆一褲腿，但幸虧開水不是很燙，王喆才免於被燙傷之苦。
一問情況，才知道自己的初戀情人出了大事！王喆茶也顧不上喝了，起了身，就跟着徐多喜往醫院裏趕了過來。
然而，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徐多喜和王喆真的沒有料到，這進醫院的，居然會有兩個，而且家裏面，還有一個死鬼躺在水庫那裏曬着太陽！
對於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別說王喆搞不明白，就連徐多喜，也是一臉的茫然。蔣浩和程三毛子神通廣大，他們雖然沒有到水庫那邊去，但那邊的情況，已經源源不斷地傳了過來。但關於劉詩雨與那死鬼吳綜想有關緋聞的傳說，打死了他們也是不會相信的。劉詩雨跟吳綜祥？無論如何，他們兩個也是扯不到一塊的。說好白菜讓豬拱了那是抬舉了死鬼吳綜祥。
急救室外，劉詩雨的媽媽呼天搶地地哭着自己的女兒，她的爸爸則抱着小寶，老淚縱橫地問着張志霖和蔣浩到底是怎麼回事。蔣浩當然不會直說，張志霖呢，自劉詩雨和蔣翠英進了搶救室之後，整個的人就跟個木頭似的，已經沒有多大的反應了。
派出所的兩個警察王喆都認識，一個姓洪一個姓黃，姓洪的是副所長，專門負責刑事偵查的，他們幾乎是在王喆跟徐多喜到達的同時趕到醫院的。很顯然，對於吳綜祥的死，刑偵大隊已經啟動了刑事偵查的程序。
王喆雖然認識他們，但任憑他怎麼問，兩個人就是不肯透露一點點具體的消息。倒是蔣浩知道事情的厲害關係，他一把把王喆拉倒一邊，跟他說了從水庫那邊反饋來的情況。
王喆知道張志霖當時在現場后，忙就把他叫了過來問着情況，張志霖於是一五一十地把他在水庫那邊看到的，聽到的，包括現場有劉詩雨留下的拖鞋，以及隱隱約約聽到的劉詩雨與吳綜祥兩個人的短訊內容跟王喆說了。王喆是搞司法的，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根據現在反饋的消息，先不說劉詩雨能不能夠脫離危險，吳綜祥的死，絕對應該是跟劉詩雨有關聯了，劉詩雨的清白能不能保證是其次，她可能要為吳綜祥的死亡負責任的！
“王主任，你是搞司法的，你跟劉詩雨又是同學，若她醒來了，這個事情你可要幫幫她！”蔣浩點了一根眼，吸了一口說道。他是洞庭湖裏的老麻雀，什麼事情都見過的。說實話，對於吳綜祥，不說張志霖不喜歡，就連蔣浩和程三麻子兩個都不怎麼喜歡。所以，他們真的喜歡吳綜祥的死會跟劉詩雨沒有關係了。
“這個自是不用說，可關鍵的是要她能搶救過來才好！”王喆想着自己的初戀情人現在出了這個狀況，心裏也隱隱地痛惜着。
好不容易才等着劉詩雨從搶救室被推了出來，經過灌腸等一系列的排毒措施后，她的命總算是保住了，只是暫時還沒有蘇醒過來。
而那邊搶救室的蔣翠英，可以說是真正地徘徊在死亡的邊緣！她本身患有冠心病與高血壓，眼見着自己痛愛的兒媳婦直挺挺地躺在堤壩上，她一下子就血壓升高腦血管破裂顱內積血了！
遇到這種情況，若沒有家屬簽字，這縣級人民醫院，這三甲醫院的醫生一般是不敢隨便就進行手續的，一來確實是水平和設備都有限，二來萬一出現了意外情況，他們是很難交差的，最近這段時間，醫鬧特別厲害的。
醫生簡單地跟張志霖他們幾個說明了一下情況后，即使家屬不在場，他們也只能趕快進行顱內手術了。
這邊的劉詩雨呢，在親人朋友們的呼喚下終於蘇醒了過來，可她想着已經發生了的事情，真的好恨自己為什麼就沒能死掉！
痛苦地閉着眼睛，她真的是無臉再見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寶寶，自己的朋友們的！朦朦朧朧地感覺又有人來到了自己的床邊，然後就聽到一個似乎很熟悉的聲音低低地問喊着她：
“詩雨，好點了嗎，我是王喆呢……”
王喆，他怎麼會來啊！劉詩雨心裏痛着，淚水又順着眼角流了下來，她該有什麼臉面去見她的同學朋友們！
“詩雨，睜開眼睛看看吧，你的寶寶在你身邊呢！”王喆知道她眼睛蘇醒過來了，他想要她面對現實。
“媽媽……”這時，小寶很乖地就喊着自己躺在床上臉上煞白的媽媽。
聽着自己兒子稚嫩而可憐巴巴的呼喚，劉詩雨心底最脆弱的神經被觸動了，她吃力地睜開眼睛看着自己的寶貝兒子，才發現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正站在她的床前。
“劉詩雨，醒來了啊！感覺好點了吧？我們是派出所的，現在可以跟你聊聊嗎？”說話的是站在一旁的那個白白胖胖的警察。
劉詩雨感覺全身一陣冰冷，止不住地就打了一個寒噤，該來的，真的來了！她鬆開自己兒子的手，心如死灰似地閉上了眼睛。她之所以要自尋短見，她真的害怕這一刻的到來，她真的害怕真相***後人們那種鄙夷的眼神！雖然她才是個受害者，可她，真的不敢去面對世人，面對自己曾經那麼愛着的老公，面對自己的小寶寶，面對自己的爸爸媽媽，面對自己慈祥的好婆婆，面對那個為了她而痴狂了的張志霖……
“請大家都出去一下，我們是刑偵大隊的，我們想就一些事情跟劉詩雨了解一下情況。”胖胖的警察是洪副所長，他掏出警官證在眾人面前晃了晃說道。
“我女兒現在是這個情況你們還要問啊！”劉詩雨的爸爸憤憤地說道，此時此刻，他是不知道害他女兒成這個樣子的元兇，若他知道是誰害的，他不撲上去把他撕個稀巴爛才怪！
“您放心，我們會注意的，但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要了解一下，請多多理解我們的工作。”另外一個警察就說道。
“好！希望你們能找出害我女兒的兇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劉詩雨的爸爸也好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在他看來，若不是別人害自己的寶貝女兒，自己的寶貝女兒是絕對不會出現現在的這個狀況的！
大家都知道，這個涉及到私隱的，一群人於是就往門外走去。
“洪所長，我是劉詩雨的同學，同時也是她的私人律師，鑒於劉詩雨現在的這種情況，我請求在現場。”這時王喆就說道，剛剛要出去的眾人於是齊刷刷地回過頭來看着洪警官他們兩個。
“哦，那好吧，其餘的人都請暫時出去一下。”洪所長想了想說道，劉詩雨的媽媽抱着小寶於是跟着自己的老公哭哭啼啼地出了病房。
黃姓警察就去關了病房的門，回來后就從包里掏出來一個本子坐到了劉詩雨的旁邊。
病房裏一時就靜悄悄的，王喆看着穿着潔白的病號服躺在床單上劉詩雨消瘦的身子，看着她蒼白的臉上一點血色多沒有，心裏就不禁一陣痛惜。
“劉詩雨，不要擔心，我們只是來了解一下情況的。看你這麼年輕，這麼漂亮的一個，為什麼會一時想不開呢？”洪所長是從警校畢業的高材生，他很注意問話的方式方法。
劉詩雨一陣顫抖，無論如何，自己最恥辱最醜陋的瘡疤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
“隨便說說吧，你放心，我們會為你保密的。”
“我沒什麼好說的……”劉詩雨閉着眼睛，把臉扭到了一邊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面對世人！
“隨便說說嘛，相信我們，我們是在幫你。”洪副所長繼續開導着她。
幫我？在這個世界上，誰又能真正幫我！劉詩雨潸然一笑，淚水順着臉頰流在了潔白的床單上。
“那你說說，昨晚你都幹了些什麼？”洪所長見劉詩雨什麼都不願意說，於是就直接問道。
“我沒幹什麼……”劉詩雨無力地答着。
“沒幹什麼？有人說看到你昨晚去了你們水庫旁邊的指揮部？”洪所長見劉詩雨開了口，忙緊緊地問道。
“詩雨，你實話實說，我們都相信你是無辜的！”王喆在一旁聽洪所長這麼一問，心裏也暗暗地着急起來，說實話，他也想了解具體情況。
想着那恐怖的一幕，劉詩雨全身不禁一陣抽搐！
“吳綜祥死了，你知道嗎！”洪所長見劉詩雨咬緊了牙關，冷不丁地就說道。問話與審訊，其實就是問話與審訊者與被問被審訊的兩個人之間的一場心裏戰，涉世未深的劉詩雨哪裏是這個洪姓警察的對手！
“他該死！”
心低最不願觸及的瘡疤突然間被人戳到了，她全身顫慄着，忍不住地就一聲尖叫！
卻說張志霖和蔣浩他們幾個出了劉詩雨的病房，張志霖的情緒這時已漸漸地穩定下來了。這時他突然想起在指揮部那邊的情景，於是把蔣浩悄悄地叫到了一邊。
“浩哥，詩雨已經醒過來了，我看我們還是回去看看的好，當時我在現場的時候，吳綜祥他二哥在嚷嚷着要把屍體扛到劍鋒家裏去，我看這樣還是不行的。”
“他媽的，那就真的是欺人太甚了！還堂兄弟呢！”蔣浩就罵罵咧咧的。對於吳綜祥的底細，蔣浩是知道的，雖然他自己也不是個什麼好人，但他真的是看不起吳綜祥的為人的。
“就是嘛！那吳……吳綜祥是個什麼人……人嘛！”三麻子也附和着說道，他其實早就想趕回去看那邊的熱鬧了。
三個人開了車，就射箭一般地往回去了。
他們趕到水庫那邊，這時已近中午了。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就好像這真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場景一般，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一下子忘記了炎熱，忘記了飢餓，彷彿不看到大結局就不收場似的。
死鬼吳綜祥的屍體不知什麼時候被放到了水晶棺里去了，他直挺挺地躺在裏面倒是涼爽了，只可憐了張海燕和她的兩個孩子，嗓子也哭啞了，淚水似乎也流幹了，而烈日卻更加起勁地暴晒着大地，把她們娘兒幾個曬得跟個被爆炒了的蝦米一樣，紅通通的。
張海燕娘家那邊的親戚已經趕了過來，吳綜祥和吳劍鋒兩家所共有的親戚，他們的姑姑一家也趕了過來了，這熱鬧的場面，不知道賽過六月初九菩薩生日那天多少倍了。
看來談判還沒有個結果，場面漸漸地就失去了控制。
“不行！一定要扛屍！”吳綜祥的二哥情緒亢奮地站在屋檐下喊叫着，他的精神狀況還是一如既往地好！
“對！扛屍！”就有人跟着起着哄。看戲的不怕班子大，這是許多國人的心態，只要是不關自己的事情，他們恨不得能把天都給翻轉來才過癮。
“扛屍！扛屍！”
可憐劉詩雨一家人，兩個躺在醫院裏，一個還在搶救之中，一個小的還要人抱着，真正能當家作主的那個，此刻還不知道在哪裏！而蔣翠英娘家那邊，也剛剛才聽到消息，她的一個哥哥跟一個侄子正急匆匆地往醫院趕了去，另外一個哥哥帶着兩個小的坐在她家的大門口，正戰戰兢兢地不知所措。
“大家冷靜一點！扛屍能解決問題嗎！老吳，你們兩家還是嫡堂兄弟！事情都沒弄清楚，若你搞錯了，你現在把屍體扛扛了過去，看你怎麼收場，看你怎麼對得起你老弟！”
這時就聽見一個聲音大聲地抗議着，人們回頭看過去，正是剛才從醫院趕回來的張志霖！
張志霖下了車，聽着吳綜祥二哥在那裏煽動着眾人要抗屍，心裏一陣激動，忍不住就大聲地說道。到現在為止，他才明白以前劉詩雨說過的吳綜祥在要挾着她是怎麼一回事了。
吵吵鬧鬧的人群見有人在替劉詩雨一家說話，忙都安靜了下來。
“我和蔣浩還有程三剛剛從醫院趕了回來，劉詩雨和吳劍鋒他娘現在都還沒有脫離危險，若大家不能剋制一點的話，事情只會越鬧越大的！”張志霖抹了一把汗，繼續說道。
“就是！我說吳老二，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考慮，要讓大家心服口服，這樣鬧下去，對你們家有什麼好處？”
一起走過來的蔣浩見了，他掏了根煙給點上了，斜睨着眼睛，看着氣咻咻地吳綜祥的哥哥說道。
剛才還在囂張着的死鬼吳綜祥的二哥一下子就蔫了下來，這張志霖和蔣浩，在地方上可都是說得起話的主子，若他們站出來阻止，要想扛屍，恐怕就難了。更何況，吳綜祥的秉性，他們做哥的不是不知道了，若自己的老弟真的跟自己的堂弟媳婦有染的話，依現在的情況來說，該是吳劍鋒回來找他們家的麻煩才對了。
看熱鬧的見有人在為劉詩雨一家說著公道話，大都也悻悻地閉了嘴，有的實在是忍不住肚子裏的肥腸在咕嚕咕嚕地抗議着，騎了摩托車，射箭一般地就趕回去補充能量去了。
“來來來，進來再商量商量！”鄉里劉書記終於見有村民把吳老二給鎮住了，心裏一陣喜歡，忙招呼着他們。
吳老二見狀，只得乖乖往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