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件往事
蘇芩原是有家的,有丈夫有孩子。
蘇芩的丈夫叫路海清,以前在部隊,後來轉入軍工企業,然後又到大國企。是集團第一副總兼下面一家合資企業的老總,級別是正廳。
鄧一川曾聽陳原講起過,說蘇芩人生坎坷,尤其婚姻之路,特別不順。
蘇芩跟路海清曾經有過一個女兒,那是蘇芩的魂,蘇芩特別愛她。當時蘇芩還在吉州區紀委,只是一個副科長。
不幸得很,女兒上小學三年級時,學校組織春遊,發生了一件不測,蘇芩女兒掉水裏淹死了。
那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可以說改變了蘇芩,也讓蘇芩和路海清的婚姻陷入了危機。
很多人並不知道,男女一旦過了熱戀期,感情就變得平淡且乏味起來。戀的時候有多麼強烈,平淡起來就有多麼可怕。大多數家庭所以還能看似非常相愛的保持着,是因為有孩子這個感情紐帶。
婚姻學家追蹤過不少家庭,並數次得出結論。婚姻后的男女感情的第二個高潮就是孩子的出生,像一個強大的紐帶,又將經歷了感情平淡的男女捆綁在了一起。
孩子零到七歲,這中間感情是能夠相對熱烈的維繫的,因為孩子成了他們感情的另一種寄託與宣洩。孩子過了七歲,入了學,感情的又一個危險期就又到來。
因為這個時候,男女情感的寄託與載體又發生了變化。
蘇芩跟路海清本來就兩地分居,這種感情要想牢牢地維繫,需要特別好的自制力。但路海清顯然不是一個自制力多好的人,天下男人有的毛病他一樣沒拉下。而且人家那麼早就官至正廳,管着那樣大一個企業,手中握有那麼多人的生降大權。
人們更多時候是將權力的爭奪與硝煙盯在官場上,盯在政府機關。其實對跟政府機關有等同模式的大國企,其權力鬥爭與權力誘惑一點不亞於政府機關。有時候表現的比政府機關還熱鬧。
那場突發性災難不只是奪走了女兒的生命,更重要的,給他們夫妻之間埋下了一個炸彈。
路海清一直以為,孩子是由蘇芩帶的,他在外面為這個家打拚。孩子出了這樣大的事,罪責理所當然就在蘇芩身上。
一開始蘇芩也這樣認為,為此她懺悔得不行,久長的時間裏緩不過氣,感覺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
但是有一天,是夫妻二人再次暴發戰爭,路海清狂怒地用拳腳將蘇芩打得鼻清臉腫之後,蘇芩忽然想,悲劇為什麼只由她一個人承擔,難道這場災難中,丈夫路海清一點罪責都沒有?
想想從女兒出生到十歲,他又付出了多少?每年他回家多少天,跟女兒在一起的時間又有多長?
他只說是為這個家奮鬥,可他又奮鬥來了啥?
當這些問題一古惱兒奔出來時,蘇芩就覺自己受不了了,再也不想一個人把這條罪過扛下去了。
她沖路海清嚷:“路海清你給我聽好了,這罪名我擔夠了,不想再擔也擔不起了,如果你還是個男人,就主動為我擔一些,也檢討檢討你自己。”
路海清懵了。路海清的意識里,從跟蘇芩認識第一天,到進入戀愛期,蘇芩從來都不是大呼小叫的,她像一隻小鳥,只會溫柔地依賴他。或許也像一隻綿羊,只會跟在他後面“咩、咩”地叫。再形象點,她是一團吸水力很強的海綿,不管他有多大火,蘇芩都會軟軟地吸掉。
可是蘇芩爆發了。
竟然像獅子一樣暴發了。
這讓路海清不可思議,簡直就像遇到了陌生人。那個一慣對他低眉順眼什麼時候都能容忍他能溫柔地待她的蘇芩哪去了,怎麼瞬間跳出一隻母老虎來?
那次的爆發打開了生活的另一個窗口,他們的感情開始決口。
路海清那時候學會的辦法是,回來幾天,如果蘇芩態度好,對他繼續溫柔,他就在家多呆幾天。如果不幸發生戰爭,他又用拳頭平息不下去,他便一怒而去,回他的大國企去了。
而蘇芩則轉入另一模式,從不關心政治不關心自己前程的她,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仕途上,知道為自己奔走了。
就這樣過了一年,他們領養了一個女兒。
不為別的,也是為了感情的寄託。
至於蘇芩為什麼不再自己生,原因可能有兩個。一是前一個孩子的不幸逝去幾乎爛掉了她的心,她是再也沒有勇氣去生了。有些事真是不堪再次面對的。另一種說法,自從蘇芩變得敢於爆發后,他們之間的默契被打破,兩人那方面的生活也變得不和諧。
不管怎麼,他們的婚姻還在繼續,家還算完整。
加上蘇芩又是一個非常愛面子的人,不管家裏受了多少委屈,不管路海清怎樣待她,那都是她心裏的事,一旦穿戴整齊的走出來,展現給外人的,都是一張笑吟吟被幸福浸染的臉。
生活有時候真是有假象的。被假象掩蓋着的東西,就像藏在地下的暗水,外人看不見,但它其實暗流洶湧。一旦某一天噴泄出來,非常可怕。
鄧一川清楚地記得那個日子,是周末的一天,四月下旬吧,陳原打電話讓他把一份文件送到蘇芩家,還告訴了他蘇芩家的地址。
鄧一川拿着文件就急急地去了。
到了蘇芩家門口,鄧一川貌似聽到裏面有雜亂的聲音,也沒多想,舉手就敲了門。
門很快打開。鄧一川以為蘇芩在等他呢,誰知蘇芩看着他,臉上非常吃驚地說:“鄧秘書怎麼是你?”
當時鄧一川沒反應過來,雙手拿着文件遞給蘇芩。但是緊跟着,他就看見了不對勁。
家裏東西摔得滿地都是,水杯、煙灰缸,花瓶,碎玻璃片張牙舞爪爬在地上,一片狼籍。
“這是?”鄧一川疑惑地邁進步子,話還沒問完,就聽裏面傳來路海清的聲音:“叫來警察能咋,有種你把市委的人全都叫來,我倒要看看,這事傳出去,丟誰的臉?”
看看現場,再聽聽路海清的聲音。鄧一川頓時明白了。關鍵是他一走進屋子,就看見了另一個女人。
一個比蘇芩年輕許多,年齡可能在二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瑟瑟坐在地上,兩條胳膊抱在胸前,遮擋着她看似骨感但發育空前的胸。
看見他進來,女孩臉上的恐懼退掉一些,一雙還嫌幼稚的眼睛可憐巴巴看住他,似乎發出某種求救。
女孩的下身還赤裸着,兩條潤滑的大腿摺疊在一起,中間那個部位用一條毛巾遮着,而女孩的衣服,正在廚房爐盤上燃燒着。
滾滾火焰如同在火盤上跳舞的魔鬼,增加着這個家的兇險氣氛。
這種場景,就是再傻的人看了,也能瞬間明白過來。
蘇芩抓姦了,逮個正着。只是鄧一川不明白的是,蘇芩竟然憑女人之力,能將路海清制服在床上,路海清的雙手被反捆着,兩隻腳也用細細的繩子綁在一起。
後來鄧一川才明白,那不是蘇芩摁的,是路海清自己。
路海清不知啥時,也不知從哪裏學來這奇怪的一套,在跟小女孩上床前,先拿繩子摁住了自己。
這不明擺着受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