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暈厥

第四十三章 暈厥

當年在《真面假相》劇組工作過的場務一直覺得他們片場融洽和諧的不像話。

明明他們有一個霸氣有漂亮的當紅女主角,有一個“語死早”的怪咖男主角,還有一個不修邊幅的技術宅導演,三位主創都是個人特色十分鮮明的人物,但是湊在一起,卻意外的合拍。

在進行了長達四個月的觀察后,劇組內的工作人員才發現真正的原因——

男主角符盼雖然是個“語死早”,但是在圈內底層多年打拚的經歷讓他早早就學會了待人接物的本領,所以他很擅長調節氣氛;

導演柯鏡誠早年在國外打拚,雖然有時候太過耿直,但是脾氣卻非常軟和,不小心得罪了人也很快就會道歉;

女主角林窈則是因為……長得好看,氣勢又足,正常男人在她面前都只有俯首稱臣的份,誰還敢和她發脾氣啊?

而且以林窈的身世來看,大小姐的脾氣真的是好到不像話,只要你不踩到她的底線,她比柯鏡誠還好說話。

不過當《真面假相》的續集開機,原班人馬紛紛回歸,齊聚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他們才發現——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符盼含着眼淚,恨不得和自己的老搭檔柯鏡誠抱頭痛哭。

他們的女主角在這兩年裏,已經拿遍國內三金,斬獲康城威尼斯兩座影后獎盃,成了當之無愧的超一線女星。

她的容貌在婚後更加嬌艷妖冶,舉手投足都滿溢着撩撥心弦的誘惑與煽情。

不過她的演技以及脾氣,似乎也越發旺盛。

在開機到現在的一個月的拍攝中,林窈精力越來越差,經常在拍戲間隙的休息時間裏回到自己的房車裏小憩。

因為林窈的咖位使然,加之個人魅力,所以在她睡覺的時候,整個片場都自發自覺地安靜如雞。

縱使如此,林窈還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也許是因為天氣燥熱的緣故,林窈的食慾也隨之減弱,這半年來好不容易養出來的一點兒肉全折騰掉了。

雖然這樣瘦一點上鏡更好看沒錯,不過到時候把一個瘦了十斤的林窈交給岑子陌,大魔王會不會覺得自己媳婦兒被他們這個窮逼劇組給苛待了?

柯鏡誠深沉地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再遺囑上添加一條“請把《真面假相2》的電影票燒在我的墳頭”,畢竟他可能活不到這部電影的首映禮了_(:з」∠)_。

演員一直是一個很辛苦的、不分晝夜的工作,林窈不愛喝咖啡,又得不到充足的睡眠,所以每次被叫起來拍攝都會因為低血壓而導致起床氣發作。

林窈不是那種會亂髮脾氣,因為自己的原因肆意遷怒別人的主兒,但是在鏡頭下,她還是忍不住將憤懣化為動力,來了一場又一場的演技爆發,將同框的演員壓制的黯然無光。

不幸的是,和她對手戲最多的就是符盼。

符盼這兩年也拿到過金馬影帝的獎盃,算是同齡演員中的演技佼佼者,但是在被林影后各種無意壓戲、故意壓戲、隨意壓戲、寫意壓戲(……)之後,他開始對自己的演技產生了懷疑。

而因為林窈進組以來狀態不好,所以她的經紀人陳玉和柯鏡誠私下協商,決定將林窈的戲份都集中到前期,儘快拍完,所以十場戲裏有八場都要和女主角同框的男主角每天都在懷疑人生……

比如接下來的一場,是甄相在詢問賈眠時兩人彼此試探互打機鋒的戲碼。

在兩年前的案件中嶄露頭角的青年偵探站在輝煌典雅的走廊盡頭,旁邊的牆壁上掛着克林姆特的《阿黛拉》真跡。

克林姆特的畫面向來具有強烈的裝飾色彩,輝煌的色彩伴隨着扭曲的人體,透出情慾和略帶頹廢的美。

而這幅《阿黛拉》,靜靜地被裝裱在鑲嵌着萊茵石的雕花木框中,懸挂在暗紅色的壁毯上,就像這座奢華別墅的女主人,躺在漫無邊際的血色中,高貴空靈,紙醉金迷,帶有濃郁的傷感和神秘。

甄相已經有些糊塗了,他不知道賈眠到底是什麼人,她這麼富有,又為什麼會住進那棟狹窄逼仄的筒子樓里?

或者,她現在坐擁的無尚財富中,是否有那筆下落不明的銀行搶劫案的贓款?

正思索間,二樓的小會客室的胡桃木雕花木門打開了,賈眠和一個來自俄羅斯的偵探並肩走了出來。

戰鬥民族的偵探身高一米九,肌肉虯結,和甄相這種推崇“憑證據定罪”的偵探相比,他似乎更喜歡以暴制暴,先定罪后查證。

甄相不是個存在感極高的風雲人物,尤其是他還身處黑暗之中,所以賈眠和這個俄羅斯偵探誰都沒有發現他也在這層樓。

賈眠氣場強大,但是身高卻是尋常,尤其是在俄羅斯男人的面前,更是嬌小。

她穿着一條不算特別家居但是又比較正式的白色一字肩刺繡禮服裙,肩膀上披着一條綴滿了寶石的墨綠色織錦披肩,腳上隨意趿拉着一雙鑲嵌着一排珍珠的水晶跟拖鞋。

墨色的長發鬆松垮垮的挽在腦後,鬢邊別著一朵紅的發黑的玫瑰,整個人半倚着二樓欄杆,慵懶嫵媚,媚骨天成。

沒有一個男人能逃過她的俘虜。

至少這個看起來粗暴的俄羅斯偵探就甘願俯首,活似一頭被馴化的棕熊,單手撐在賈眠身側的欄杆上,聲音沙啞道:“野獸需要窩,朝聖人需要路,死人需要靈柩。人人有自己需要的物。”

戰鬥民族偵探的眼睛裏閃爍着熊熊鬥志和志在必得,“女人需要說謊,沙皇需要統治,而我需要頌揚——你的名字。”

他試圖吻了下去,不過賈眠卻輕輕巧巧轉過臉,他只吻到了她鬢邊的玫瑰。

賈眠不着痕迹地錯開身子,半垂着眼帘——甄相熟悉這個表情,每次她裝無辜都會這樣,明艷的五官無端會多了幾分無辜哀傷和天真的少女氣。

她抿着嘴角,聲音柔軟:“我以為你們偵探都是理性思維,不會讀茨維塔耶娃呢。”

被婉拒的俄羅斯男人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越發覺得具有挑戰性,他朗聲笑了起來,眼睛卻死死地盯着賈眠:“賈小姐,我會打敗所有人的。”

然後他揚長而去。

賈眠臉上刻意做出來的柔順隨着他的背影漸行漸遠而淡化,逐漸變成一種漠然。

她抬手撫摸了一下鬢邊的玫瑰,漫不經心,似乎又有幾分輕蔑道:“呵,男人。”

就在她轉身想要進屋的時候,甄相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他神情冷淡,甚至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不悅:“也許茨維塔耶娃說的沒錯——女人需要說謊,不是么?”

賈眠似乎不在乎自己剛才調情又變臉的做派被人看見,她按亮壁燈,霎時間,整條長廊燈火通明,彷彿所有的黑暗都無所遁形。

她彷彿看見自己的一個老朋友一般,驚喜而親昵道:“甄先生。”

她轉過身,站在極盡奢華的長廊上,整個人都像籠罩着一層金色的羽織,漂亮的越發虛幻。

甄相看着她,眉目不動:“賈小姐。”

賈眠一手撐着門,一邊歪頭問:“你也有什麼想要問我的么?要不要進來說話?”

甄相沉默了一瞬:“你不必在我身上下這種無謂的功夫,我也自然會還原真相,證明你的清白。”

賈眠收回手,朝他走過去,氣勢越發咄咄逼人。

她停在他面前,笑了,用陳述的語氣道:“你怕我。”

甄相抬眼,聲音溫和卻有一種莫名的堅持:“我不怕你——你的假面,你的謊言,你的蠱惑,都騙不到我的。”

賈眠眼珠一轉,狡黠道:“是么?”

一邊說,她一邊上前一步,將花瓣一樣嫣紅的嘴唇湊近偵探的臉頰。

甄相一瞬間是想要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的,但是出於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他頓住了,感官被無限制放大,她帶着馨香的氣息噴在他的嘴角——

但是在最後一剎那,賈眠轉過了頭,鬢邊的玫瑰花輕輕擦過了他的嘴角。

甄相垂下眼帘,藏在衣兜里的手指無聲地攥緊,心中升騰起一種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惱怒或者遺憾。

但是他收斂着情緒,不敢讓賈眠這個情場老手看出來。

賈眠站直身體,歪着頭打量着他的表情,最終“噗嗤”一聲笑了。

她將鬢邊的玫瑰摘下來,意有所指地掃過自己的唇瓣,然後踮起腳,別在了甄相的領口。

不等甄相拒絕,賈眠就已經施施然告退,她留給他一個婀娜搖曳的背影,和一句含着輕佻笑意的“呵,男人。”

這一個長鏡頭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柯鏡誠作為掌控全場的導演,對林窈演技的精進是最具有直觀感受的。

因為在這場戲份里,她以一敵二,將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地抓在手裏,兩位男演員都不自覺地跟着她的節奏去演戲,誰也不能分走她的風頭。

林窈這種體驗派演員,向來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把角色演繹成自己的模樣,不僅足夠真實動人,而且也無法被別人替代。

她這次將自己“國民妖精”的魅力賦予在神秘鬼魅的賈眠身上,導致這個角色更加遊刃有餘,合情合理。

賈眠召集了全世界的偵探為自己洗清冤屈,她事先調查了每一個偵探,所以所有偵探都成了她的棋子,為她掃平障礙,制勝棋局。

能利用所有人的弱點,將全世界的高智商偵探玩弄於鼓掌之中,需要的不僅是美貌、智慧,還有那份理所當然、坦然自若的氣場。

這一點,林窈做到了。

所以縱使林窈這一段時間狀態不好,柯鏡誠等主創人員也捨不得對她有半分苛責——

全劇組加起來都演不過人家這個狀態不好的,難不成還能告訴人家雙料影后,你收着點,別演的太好?

反正柯鏡誠是沒有這個臉去說人家。

屢屢沒壓制的符盼也沒有這個臉。

而且為了不在電影上映的時候,被影迷們嘲笑為“毫無存在感的花瓶男主”,符盼也是難得被激起了好勝心,每場戲都貢獻出了自己演藝生涯中的巔峰演技。

雖然還是壓制不過林窈,至少能勉強打個平手。

在兩位主演的帶領下,所有演員都開始飈起了演技,所以拍攝進度突飛猛進,大大縮短了拍攝預期。

在這種氣氛下,甚至沒有人注意到娛樂圈大魔王的到來。

除了事先知情的陳玉和柯鏡誠。

因為林窈之前勒令他不許跟過來,所以岑子陌在按耐了一個月,順便處理了堆積的家族事務后,終於還是沒忍住,非常沒出息地溜到了拉斯維加斯的片場。

陳玉不知道岑子陌的眼睛是怎麼長的,當初能在片場裏找到溜進來的狗仔,如今只需遠遠的一打眼,就能說出林窈瘦下來的一個精準數字。

大魔王面色沉沉,頭頂烏壓壓的一片黑云:“我把好好的一個人交給了你,你就是這麼照顧她的?”

陳玉臉色蒼白,她低聲道:“阿窈她最近睡不好,吃東西也吃不進去,我要是勸她兩句……她氣性又頗大。”

岑子陌皺着眉,最終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然後他就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化妝成了不同的模樣,盡量選擇能接近林窈,但是又不甚起眼的身份,遊離於林窈的身邊。

比如,他剛開始化妝成了林窈自帶的廚師,結果第一天上崗,就害的林窈全都吐了,陳玉無奈,只能把“岑大廚”辭退了;

比如,他又化妝成林窈的化妝師,林窈最近精神不好,上妝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半閉着眼睛打瞌睡,所以連化妝師的臉都沒看清,但是岑化妝師的手速太慢,而且每次描畫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親親自己的小嬌妻,為了防止劇組出現醜聞,柯鏡誠只能“開除”了他;

又比如,他化妝成林窈的司機,每次林窈回房車睡覺,他都會趁機坐在床邊守着她,看她睡得安穩,聽她在睡夢中無意識地呢喃自己的名字,他心裏又酸又軟,最終躺在她旁邊,輕輕地抱着她睡了一會兒,差點被來拉斯維加斯開一個醫學峰會順便來探班的沈清行“捉姦在床”。

但是,最終,偽裝和演技都天衣無縫的岑大導演還是暴露了。

因為他沒想到林窈在拍戲的間隙,突然拿出手機,給他打了一個電話。

岑子陌的私人手機自然是靜音的,他轉身躲進另一個房間,一邊悄悄觀察着林窈,一邊跟她打着電話。

“窈窈?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過來了?”岑子陌的聲音輕鬆極了,彷彿還帶着笑意:“你是不是想我了?”

林窈坐在自己的休息椅上,神色懨懨,但是嘴上卻不肯饒人:“不好意思,打錯了。”

“哎哎哎!”岑子陌連忙叫停:“我錯了,其實是我想你了,若不是窈窈和我心有靈犀打個電話過來,我就忍不住打給你了。”

林窈的嘴角微微翹起:“你打電話過來做什麼?”

岑子陌遠遠地看着她,嗓音低沉:“我想告訴你——”

“你要是願意,我就永遠愛你。”

林窈彷彿非要和他唱反調一般:“那我要是不願呢?”

岑子陌的聲音里滿是縱容和寵溺:“你要是不願意,我就永遠相思。”

一絲紅暈染過林窈的臉頰,不用補妝,她也已經雙瞳剪水,面似桃花。

林大小姐越發愛嬌,她哼了一聲:“油腔滑調,誰能說得過你?不與你鬧了,我還要拍戲呢。”

然後她就掛斷電話,被眾人簇擁着走向鏡頭下。

突然,她腳步一頓,隨手抓住陳玉的手臂,但是身體卻已經不受控制的向下墜去。

四下嘩然,有的下意識跳開,有的七手八腳上前攙扶。

但是他們誰也沒有搶過一個帶着鴨舌帽的男人。

帶着鴨舌帽的岑子陌面色冰寒,穩穩噹噹地把林窈摟在懷裏,眼中滿是焦急:“窈窈?”

林窈吃力地掀了掀眼皮,莫名有些委屈:“陌郎,我好想你啊……”

然後,她就雙目一合,失去了知覺。

------題外話------

emmmm,應該很明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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