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如來佛的手掌心
“聽說,在廚房裏,男人和女人聊天能比較融洽,我想試試看。”
其實這話是蘇喜兒瞎掰的,但霍譽銘卻信了。
梁舒冉看着霍譽銘,不太能理解他的話,默了一默,她問:“你想聊什麼?”
微一頓,淡淡提醒他:“霍老師,我可事先聲明,我現在沒有生氣,您可別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不然你就別跟我說話。”
免得彼此又被氣得肝疼。
霍譽銘忽然就笑了。
不是皮笑肉不笑那種驚悚的笑容,他的心情看起來是真的不錯,眉眼舒展着笑意,如同春日暖化春水的曦芒,瞬間衝破了雲海,照亮了遠處的山黛。
梁舒冉從來不知道,一個男人好看起來,連生病的時候,都能如此驚艷。
爾後就聽見他那迷惑人心的聲音繚繞耳邊:“瑾臣跟你說了什麼?”
霍譽銘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是溫柔而平和的,只是眼睛緊緊盯着梁舒冉,亮得讓人心頭髮慌。
霍瑾臣到底說了什麼,他自然是心知肚明,這麼問,只不過是想要更自然地切入他想要聊的話題罷了。
梁舒冉認為他完全沒必要如此委婉,可以更加直接。
“他什麼都來不及說,就被打斷了。”梁舒冉撇過臉,關掉了水龍頭,低頭開始刷碗,溫淡的口吻,顯得漫不經心的,“霍老師,您不想告訴我的事情,可以不用說,畢竟我沒那個資格去管束你。”
人該有自知之明,梁舒冉不想到頭來鬧成一出笑話,那樣實在太過傷自尊了。
梁舒冉這種愛理不理的冷淡疏離,讓霍譽銘幽深的眸子,倏然泛起了一些波瀾。
他勾唇,面不改色地說道:“你是准霍太太,你沒有資格管束,誰有資格?”
梁舒冉手一抖,陶瓷碟直接從手中滑落,幸好是在水槽里,掉落時只濺起了一灘泡沫,濺到了她的臉上。
她正要抬手去擦拭,霍譽銘的動作比她更快一步,男人粗糲的指腹從她臉頰的肌膚上輕輕掃過,微微發癢。
“霍老師,我膽子小,您能不能別說這種驚悚的話?”梁舒冉的抬正臉,唇畔挽着淺淺的笑意,直直逼視着他,“您確定要我當您的霍太太?”
她分明在在笑,連聲音都柔軟如細沙,但是眼眸卻似是一潭水,透出來的凈是清清涼涼的嘲諷。
霍譽銘沒再上她的套,反而是氣定神閑的看着她,悠悠然開口說道:“你不是說不退貨了?”
梁舒冉抿緊了唇,下顎也微微緊繃著,目不轉睛盯着他,不發一言。
霍譽銘眯了眯眼,好整以暇的模樣展現着他志在必得的得意,“買賣成立以後再來反悔,冉冉,”他親昵低聲地喚着她的小名,“沒有這麼隨意的買賣。”
“我也說了,我不想結婚。”她的聲音有點冷硬。
“冉冉,你忘記了我們的前提。”男人的聲音不急不躁的,完全是勝券在握。
梁舒冉眉心一跳。
就聽見霍譽銘溫潤好聽的嗓音緩緩響起:“我當初提出的前提是,成為名正言順的霍太太,三個月試婚,你若不滿意就退貨。”
“所以,”他話音一沉,重了幾度,強勢開口:“你說不退貨,也就代表你同意了我的提議。”
梁舒冉直勾勾地看着他,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語氣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你這是強詞奪理!”
霍譽銘哂笑,深邃的五官很是迷人,“那也是我有理。”
梁舒冉被噎得胸口一疼,她長到這麼大,很少有什麼後悔的事情。
唯一後悔的就是跟靳祁森結婚,但現在她發現,她更後悔跟眼前這個完完全全看不透的男人扯上關係。
她從一開始就比誰都要清楚,霍譽銘這個男人表面是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實質就是個笑裏藏刀的老狐狸,陰險狡猾,需要警惕。
但是,和靳祁森的五年婚姻里,她遭受了太多的冷暴力和侮辱,也許是過得太辛苦了,所以霍譽銘這個老狐狸裹着一張白兔皮從天而降的時候,她雖有所防備,卻終究有些抵抗不住那些溫柔。
一個不留神,就中了他的套。
霍譽銘幫她別了別耳際的碎發,“冉冉,我這裏,你只有兩種選擇,留下來,或者,被我留下來。”
“如果我選擇第三種,”梁舒冉媚眼如絲地笑問他,“一定要離開呢?”
“你不會離開。”
不是“你離不開”,而是“你不會離開”,雖然最終的結果都是一致的,但意義卻完全不同,前者她是被動狀態,但後者卻是她主動。
他這般篤定的語氣,也不知道到底哪裏來的自信心。
只是梁舒冉看見男人眼底那一抹熱烈的渴望,心尖不可自抑地微微顫抖。
她竟然覺得,他的篤定不是沒道理的。
泥潭很柔軟,踩下去的時候總以為能爬得起來,而實際上,你越掙扎,便陷得越深。
而霍譽銘就是那一沼泥潭。
一瞬間,她就明白了剛開始的時候,那種莫名的不安到底來自於何處了。
她自以為自己足夠理智冷靜,不會輕易被他的溫柔所欺騙,以為想要脫身離開時,她一定能輕輕鬆鬆揮一揮衣袖就能一走不回頭。
而事實上,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就像孫悟空一個筋斗能十萬八千里,卻始終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若她是孫悟空,霍譽銘一定就是那個氣定神閑看着她鬧笑話的如來佛。
須臾,梁舒冉嗓音柔柔地開口:“霍老師,你為沈小姐弄了這麼一身傷,卻跟我說這樣的話,您覺得這樣真的合適嗎?”
霍譽銘如墨般的眸子裏,儘是女人姣好面容的倒影。
他勾了勾唇,淡淡掀唇,“我跟沈青曼,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身上的傷,雖然跟她多少有些干係,實際只是一場意外。”
“那還真是一場浪漫又美好的意外。”梁舒冉微笑着,無縫諷刺了一句。
“你若想知道,我可以詳細跟你解釋。”
“不必了。”梁舒冉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了他。
“其實若是按照我們現在這樣的關係,你跟她怎麼都沒我的事,”她說得直接,又很委婉,“但你若執意把霍太太這個名號套我身上,那麼往後……”
她微微一頓,語氣驀地一轉,溫淡的嗓音變得尤為強硬,“我就容不得你跟她有任何來往,即使這樣,你也無所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