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瞬間,曲瀲又經歷了一次先前在嘉善堂時的情況,成為在座所有人的目光焦點。
駱櫻和席姿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彷佛不明白淑宜大長公主這樣厲害的人,為何單單對她另眼相看。
曲瀲頂着眾人的目光,硬着頭皮過去。
然後便有一位年輕的夫人道:「哎呀,這孩子長得真是漂亮,我好像沒見過,可是大長公主家的?您將她藏得也太深了,這樣漂亮的孩子也應該讓我們開開眼界的。」
淑宜大長公主已經攜着曲瀲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身邊的位子,朝那位夫人笑道:「可不是我藏的,是平陽侯府藏的,不過這小姑娘是暄和的未婚妻,也算是我家的了。」
淑宜大長公主這話一出,整個閣樓都安靜下來,唯有樓下的喧鬧之聲傳來,更顯得這裏過於安靜。
曲瀲直接木了。
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曲瀲身上,有疑惑、有審視、有意外、有不相信,更有不可思議。
不過在場的夫人們都是人精,很快便反應過來了,又是那個年輕的夫人開口了,「暄和的未婚妻?暄和那孩子我是見過的,前些日子在淮安郡王府時,我還遇到過鎮國公夫人,卻未曾從她那裏聽過暄和有未婚妻呢,是幾時訂親的啊?」
此話一出,閣樓里的夫人們心中微動。
前些日子,鎮國公夫人頻頻回娘家淮安郡王府,那意思不言而喻,怕是鎮國公夫人相中娘家的姑娘,想要給兒子定下媳婦吧。如今淑宜大長公主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抬舉個眾人沒什麽印象的小姑娘,還說這是那紀暄和的未婚妻,如何不教人奇怪?
那些被這個消息衝擊得反應不過來的小姑娘們也是愣愣的,直勾勾地看着被淑宜大長公主拉着坐在身邊的曲瀲。
淑宜大長公主拍拍曲瀲的肩膀,像是沒有發現小姑娘的僵硬似的,繼續笑咪咪地說:「說來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我那不成器的兒子在暄和年紀還小時就給他定下了樁娃娃親,若不是暄和年紀大了,就要娶媳婦了,我還不知道呢。幸好,瀲丫頭很合我的脾氣,我也很滿意。」
淑宜大長公主雖然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可最後那句「很滿意」表明了她的態度,就算是鎮國公以前糊塗定下的,但她老人家很滿意,喜歡這小姑娘,誰也別想欺負。
從淑宜大長公主的態度看來,說明這樁婚事是真的。
瞬間,曲瀲又承受了一次目光的洗禮,並且很快地,鎮國公世子紀凜自幼訂親的事情很快便傳遍了駱家。
所有知道這事的人都愣住了。
鎮國公府因為有淑宜大長公主在,至今聖眷不衰,而鎮國公嫡長子紀凜從出生就被封為世子,後又被皇上賞了個五品的官職,雖說只是閑職,但也說明了皇上的態度,何況皇上還允他大點再進宮當差,可不是京中哪個王公貴族子弟能比的。
這樣的子弟,無疑是所有夫人心目中的好女婿人選,特別是隨着他的年紀漸長,優秀有目共睹,眾人更關注起他的婚事來。可惜因為淑宜大長公主的強勢,連鎮國公夫妻都沒辦法作主兒子的婚事。
可如今卻聽說了鎮國公世子竟然自幼訂親,未婚妻都有了,眾人哪能不驚訝?這好女婿人選就這麽飛了,讓所有人都討論起紀凜的未婚妻到底是何方神聖。
「未婚妻?」今日也過來給駱老夫人祝壽的周琅震驚不已,「你有未婚妻我怎麽不知道?你這小子藏得可真是深!」
紀凜沒有理他,而是和三皇子對坐着喝茶,駱家長房的兄弟倆也陪在一旁。
見沒人搭腔,周琅又道:「對了,你未婚妻是誰?」
這時,三皇子道:「琅弟,他的未婚妻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曲大人的侄女。」
「曲大人的侄女?」周琅一副迷茫的模樣,曲大人的侄女可多了,是哪個?
不過在場的人都不會道人家姑娘長短,自不會細說是哪個,周琅心痒痒的,追着紀凜要細問,紀凜只是笑而不語,就不告訴他。
自己的未婚妻,怎麽可能告訴他?就算他們見過,他就是不說。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此時紀凜的心情很好,彷佛連陽光都變得明媚溫暖起來,顯然他也很滿意自己的未婚妻。這樣的紀凜,讓在場那些勳貴公子都難得的對他未婚妻的身分感興趣起來。
唯有駱承風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兒,整個人都蔫了。
駱承嗣氣得很想踹他一腳。不就是個女人嗎?用得着這般天都要塌下來的死樣子?果然應該建議父親,趕緊將這不着調的弟弟想法子弄到丹山書院去讀書。
女眷那邊有淑宜大長公主的強勢公開,男席這邊有三皇子的親口肯定,兩人的身分都尊貴非常,有了他們的親口承認,那麽這樁婚事便坐實了,不會再有什麽意外。
這樣的結果,不僅紀凜滿意,曲沁也十分滿意。
兩人都覺得,終於了卻一樁心事。
只有曲瀲木然地坐在那兒,頂着眾人的目光,一直到台上的戲落幕,瞅着她的賓客們紛紛告辭離去為止。
自始至終,曲瀲都被淑宜大長公主拉着,讓她根本無暇去查看其他人的反應,不過她中途瞥了一眼,發現駱家的姊妹們和席姿等人看過來的眼神十分複雜,若非淑宜大長公主也在,恐怕她們就會直接撲過來質問她了。
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有個自幼訂親的未婚夫啊!有比她更慘的嗎?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會和紀凜自幼訂親的,按淑宜大長公主的意思,這親事還是她那老爹在世時為她定下的。死者為大,既然是死去的父親定下的,旁人自然不好質疑什麽。
可是她總覺得不對勁啊!
怎麽會這樣呢?就算先前她有所猜測,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又想起了姊姊自重生以來的表現,怪不得她對紀凜的觀感那麽好,妹夫嘛,自己人能不好嗎?而且這樁婚事一看就是她高攀了,撇開他似乎有雙重人格的事情,紀凜無論是人品長相還是家世都是頂尖的,在世人眼裏那就是個乘龍快婿。
這樣好的婚事落在她身上,姊姊如何會不用心為她籌謀?不籌謀才是傻子。
淑宜大長公主要離開時,曲瀲仍被她拉着,只能身不由己地跟着駱老夫人等人一起去送她。
站在駱老夫人和一群平陽侯府的女眷之中,周圍就只有她一個晚輩,曲瀲壓力超大,可是淑宜大長公主一直拉着她,根本沒有給她離開的機會,只能硬着頭皮頂着了。
直到紀凜從男席那邊過來,微笑着走到她身邊,準備接替她的位置,並且溫煦地朝她道:「多謝瀲妹妹代我照顧祖母。」
曲瀲微微低頭,細聲細氣地道:「這是應該的。」
雖然沒有抬頭,但曲瀲也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若有似無地落在她和紀凜身上,讓她更不好抬頭了。
淑宜大長公主拍拍曲瀲的手,這才放開她,笑道:「今日辛苦你了。」又對站在駱老夫人身後的季氏道:「過兩日,我便和暄和的爹娘登門拜訪。」
聽到淑宜大長公主的話,曲瀲心中發苦,而周圍平陽侯府的女眷目光晦澀,帶了些不可置信。
她們都聽得出淑宜大長公主話里的意思,這是當著她們的面表明她在抬舉曲瀲呢,連鎮國公夫妻都會去曲家拜訪,這樁所謂的娃娃親是無庸置疑了,如今她們雖然不知道當初曲三老爺是如何與鎮國公定下這樁親事的,但再去追問也無意義了。
季氏慌忙道:「大長公主和鎮國公及國公夫人能來,我們求之不得,屆時必定恭候您大駕。」
淑宜大長公主笑了下,又和駱老夫人說了幾句話,終於扶着孫子的手,上了鎮國公府的馬車。
眾人目送馬車離開後,便將視線落到了曲瀲身上。
駱大夫人等幾位夫人看着曲瀲的目光十分複雜,她們沒想到不過是個依附着平陽侯府的表姑娘,竟會一朝飛上枝頭,得到了一門顯赫的親事,不知教多少人羨慕又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