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該說的都說了,姊姊呢?」曲瀲並不瞞她,既然姊姊是個重生者,想來有些事情比她看得更通透,曲瀲也樂得聽她的分析,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曲沁的神色有些複雜,只要想起上輩子自己死後,這麽好的妹妹沒有善終,小侄女阿尚也不知道命運會如何,她心裏就難受得厲害。雖然她活在當下,她的家人都活得好好的,可是有時候仍是沒辦法不想,甚至會讓她感到愧疚。

「阿瀲……」曲沁嘆了口氣,不知道該和妹妹說什麽,或者說,她沒有勇氣對可能在上輩子枉死的妹妹說什麽,而讓妹妹不得善終的人,如今卻成了她的丈夫。

「姊,怎麽了?」曲瀲不知道她糾結什麽,難道還有她不知道的什麽內幕?

「阿瀲,如果……如果人有上輩子,而你的上輩子卻是被一個人害死的,後來那個人成了九五至尊。然後這輩子,那個人放棄了至尊之位,成了你的親人,你覺得你能原諒他嗎……」

瞬間,曲瀲心裏非常激動,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起的事情,看她姊那麽愧疚的樣子,不必想也知道這些是她姊上輩子時的事情,那能成為九五至尊的人,難不成是景王?

曲瀲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看着她姊,一臉木木然。

曲沁以為她沒有聽明白,想說什麽,最後只能閉嘴。

回過神後,曲瀲硬着頭皮道,「姊,你說這種事情做什麽啊?什麽這輩子上輩子的,我聽不懂。還有,我們不是活在當下嗎?理那麽多無關緊要的事情做什麽?」

看出她姊挺愧疚的樣子,曲瀲覺得這些事情和她姊哪有什麽關係啊?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上輩子她姊死的時候,皇帝都不知道是哪個呢。那些事情和現在的她無關,現在的景王還好好當著他的親王,也沒有想要當皇帝,不是挺好的嗎?除非他又想當皇帝,然後為了自己的利益幹掉鎮國公府。

曲沁看着她,見她一臉輕鬆,不禁失笑。上輩子她沒有遇到景王,當時所遇見的明方大師和她沒有關係,有關係的也只是他救了她一命,延長了她的生命,然後她死了,後來的事情其實和她無關。只是上輩子她死得太早了,有些事情沒辦法預見,所以她才會嫁給了景王,改變了很多人的命運。

她只是一時之間走不出來,只要想到上輩子妹妹不得善終,就心疼得厲害。可是,這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輩子很多人的命運都改變了,她何不看開一點兒?

曲沁鬆了一口氣,對曲瀲笑,「阿瀲,你說得對。」

曲瀲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異樣,心裏卻在糾結。她現在才發現,原來她那位姊夫才是真正的幕後大魔王,人生贏家,如果這輩子不是他想不開娶了她姊,想必他最後可能還會將皇位拿下,畢竟他的身分就能給他添加籌碼。

不過想想,她姊能將大魔王降伏了,似乎也滿了不起的。

想到這裏,曲瀲又多瞅了姊姊幾眼,很想對她說,讓她不必愧疚,上輩子只是上輩子,如今大家都活在當下,每一個人都活得好好的,這就足夠了。

曲沁解開了心結,整個人都輕鬆下來,也有心情說其他事情了,「阿瀲,暄和的病,我會讓你姊夫多注意的,不必擔心,一定會讓你和暄和白頭到老。」

曲瀲就知道她姊可靠,高高興興的道:「嗯,那就麻煩姊姊了。」

曲沁微微一笑,拍拍妹妹的手。

說到底,她也覺得紀凜被害成這般,算得上是景王的生母間接造成的,如果不是景王的生母要設計老鎮國公,鎮國公府當年不會發生那樣的慘劇,紀凜也不會在那樣的環境下成長,而他如今還能成為這樣謙和溫柔的男子,實屬難得。對於這位妹夫,曲沁更滿意了。

將曲沁送走後,曲瀲也沒讓人打憂,安靜地坐在室內想事情。

猊金香爐里燃燒着香丸,青煙嫋嫋,清新淡雅的香氣在室內流動,光線從窗外寸寸走過,光影斑駁。直到她抬手,將手中已經冷掉的茶放到案几上,方才打破一室寂靜。

她輕輕吐了一口氣。

姊姊今日過來說這些話,再想到前幾日五皇子被罰閉門思過的事情,她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姊姊為了景王,將重生的事情告訴景王了?所以景王才會選擇了這條和他上輩子完全不同的路,而五皇子如今的倒霉,裏面可能少不了景王的手筆。

其實她覺得她姊姊大可不必為上輩子的事情愧疚,因為如果景王真的當上了皇帝,並且與鎮國公府互有殺父殺母之仇,憑着紀凜的行事手段,定會早早備好退路。而這個退路,縱然可能後半輩子需要隱姓埋名生活,卻也不會太過糟糕,只要能保得性命,一家人在一起又如何?一切不過是成王敗寇的結局罷了。

這是她從上回景王和紀三老爺打架後,紀凜將事情透露給她知道後,從他未完的話中所揣摩出來的。紀凜當初之所以沒有將真相詳細告訴她,便是因為無法預測景王的打算,所以將事情保留。

直到景王做出選擇,紀凜看起來也是鬆了口氣。

如果景王真的走了他上輩子的老路,選擇那個位置,紀凜並不是個坐以待斃之人,定會有所安排。

看來,她姊姊對紀凜的了解還是少了一些。

想到這裏,她面上露出微笑。

「嗚哇。」

曲瀲抬頭,看到扶着門框探出頭來朝她叫的小傢伙,忍不住笑道:「哇什麽哇?要叫娘!阿尚,過來,到娘這裏來。」

阿尚聽到她的聲音,也不管聽不聽得懂,但是「阿尚」這兩個字是聽懂了,也知道人家是在叫她。她歡快的笑着,等丫鬟將她抱着跨過門檻,便朝母親奔過去,中途因為跑得太快雙腿就軟在地上跪了下去,不過很快又爬起來了,一把撲進母親懷裏,笑得十分快活。

看着小傢伙歡快的笑臉,曲瀲整顆心也柔軟成一片,抱着她使勁兒親了親。

傍晚,紀凜回來時便見到這母女倆湊到一起玩積木。

那些積木做成正方形、長方形、三角形、圓形、多邊形等等,用染料染成鮮艷的顏色,十分吸引小孩子的目光。

阿尚最喜歡有人陪她一起搭積木,搭得高高的,然後她伸出手一把推倒,這時她會笑得格外燦爛。

曲瀲本來就是個極有耐心之人,如今有了孩子,被閨女更是磨出了十二分的耐心,陪她做這做那。

看到紀凜,阿尚一把丟掉了手中的積木,朝他奔過去,撲到他懷裏,一雙小胖手摟着他的肩膀,用腦袋蹭他。

阿尚黑色柔軟的發刷過紀凜的下頷,讓他忍不住笑了。抱了她一會兒,便將她交給曲瀲,自己先進凈房洗漱,換上乾凈的衣物。等他出來後,阿尚又去黏他了。

曲瀲看得頗為吃味,掐了一下女兒的小臉蛋,「你這個小沒良心的,虧我陪了你一整天,還比不過一個只陪你一個時辰都不到的人,小心以後我不要你了。」

阿尚聽不懂,繼續笑得歡騰。

曲瀲懶得理會只會傻樂的閨女,幫紀凜沏了茶,和他說今天姊姊過府來的事情。

紀凜端着茶盞喝了一口,然後手腕便被一雙小胖手扯住了。低頭一看,對上一雙圓滾滾的黑眼睛,正好奇的盯着他手上那杯茶,一副也想嘗嘗的模樣。紀凜吹了吹茶水,等微溫時,便放到她嘴前讓她小抿了一口。

阿尚皺着張包子臉看着她爹,茶的味道顯然不是小孩子喜歡喝的。

紀凜有些忍俊不禁,摸摸她的小腦袋瓜,「以後可別貪吃了,你娘都叫你吃貨了。」

阿尚叫着,伸出小胖手指着甜白瓷的茶盞,弄得小夫妻倆都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紀凜將她放到地上,由着她去外頭玩耍,和曲瀲說話。

對於曲沁今天過府來的事情,紀凜沒什麽想法,有些時候他將事情區分得很清楚,男人的事情罪不及妻女,只是因為曲瀲,他才會在行事時稍微猶豫一下,對曲沁並無太多想法。如果景王不甘心,想要做點什麽,他也不會將景王和曲沁混為一談。

「姊姊今天看起來有些愧疚的樣子。」曲瀲說道,也不說姊姊是為何愧疚,彷佛只是在隨便說說,然後話題轉向了景王,「暄和,如果景王因為他生母的事情與大周翻臉,你會如何呢?」

在曲沁的上輩子,景王無牽無掛,可能也有自己的野心,所以他翻臉了。按她姊的意思,後來他成了皇帝,而慶煦帝和那些皇子們都成了他登基的踏腳石,能做到這一點,證明景王的能耐。

「只有不死不休。」紀凜面上帶着微笑,只是那笑容並不達眼底,語氣也十分冷靜,「祖母不會任由他胡來,三叔父也會與他死磕到底,而我要保住鎮國公府,勢必會和他走上一條不同的路。道不同,不相為謀,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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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運閨女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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